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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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作死地脑补甚至百度现实中的蝙蝠。
1.
人们往往会将蝙蝠跟吸血鬼联系起来，甚至有说法——蝙蝠变成了吸血鬼。
对吗？
错了。
蝙蝠它很清楚，这是错得离谱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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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却又阴森的山中古堡，住进一位高贵的吸血鬼殿下。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往哪里去。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座一夜之间就出现在山腰的古堡是如何建成的，包括它。
它只知道，在它出门飞了一圈吃饱了回来后，这座宫殿便坐落在了它居住的山洞上方。
这无疑是一件致命的事——毕竟不久以后它就得进入冬眠。此时再去寻找一个适合冬眠的住处，有可能吗？
明显不可能。所以它徘徊在尖锐的塔顶，希望能在这凭空出现的美丽古堡中找到一处能供它休憩的角落。
夜晚觅食归来，天色已经泛白。有些乏力的它琢磨着，决定在一处房檐上将就过一天。
一天就行了，明天再继续找吧。它这样想着。
然而还未进入睡眠，便看见窗口有人走来。
白皙的皮肤仿佛没有任何生命，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以及对方明显的黑暗血统气味——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身份。
这是一位高贵的吸血鬼殿下。
只有让那些人类亲眼见过，才能明白低贱的吸血蝙蝠与他们之间除了宠物与饲主，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联系。
没想到在短短的十来年寿命中能遇见一位永生的吸血鬼，它不由得叫出声来，“吱——吱——”的尖锐声音划破平静的空间，靠近窗台，与它丑陋的野兽面貌全然相反的俊美面孔微微昂起，视线落在它的身上。
许久以后，仿佛知晓了什么，上前打开窗户。
“占了你的窝很抱歉。”
语气僵硬却不失柔和，仿若一股温暖的细流划过。吸血鬼道歉后金色的眸子闪了闪，旋即侧过一步邀请道，“就快到休息的时候了？进来随便找个地方吧。”
“吱——吱——”
它扑腾着翼手，在空中逗留了一会儿，见天色越发白皙，什么也没想，凭着直觉飞了进去。
见状，吸血鬼略显苍白的嘴角抹起浅浅笑意，远远地望了一眼他平生最大的敌人太阳，没多想拉上了厚重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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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它便陷入了冬眠的沉睡中。
些许是智商还未进化的缘故，它选择了一间最舒适的房间休息。当然就是阴森的地下监牢。
因此吸血鬼先生每日从棺材中起来时都会经过这只小蝙蝠冬眠的地方，不时抬起头看看它，听着对方极其缓慢的心跳，感受着骤然下降的体温，对于这座本应只有他一个生命的古堡内多出来的另一个生命，隐隐有着满怀的期待。
当它醒来，会不会变得更加有趣呢？
就算对方只有十来年的寿命也好——他已经不希望继续孤独下去了。
吸血鬼先生平日里的兴趣只是看看书，装修一下尚不满意的城堡，出门觅食。再来就是坐在有着悠久历史的地下监牢门口的阶梯上——也忘记了脏——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陷入沉睡的另一个生命。
虽然样貌只是野兽一般丑陋，但这无疑是这座古堡中最可爱的动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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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醒来时，已经过去了许久。
体内贮存的脂肪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已经分解得差不多，勉强算年长了一岁的它继续扑腾着翅膀，在记忆中寻找着相关记忆，飞了两周后，从地牢绕进了勉强看得清的昏暗宫殿。
细微的扇动翅膀的声音在静得吓人的宫殿十分突兀，却因为没人提出而沉寂下来。它意图找到离开这里的道路，在自己新的一年中再找一个能接纳它过完下一个冬眠的窝。
这时，被刚从书房走出的吸血鬼先生看见了。
“……醒了吗？”
他被宫殿内陡然多出的气息吸引，微微昂起头看向上方在寻找出口的蝙蝠。
丝制的白色宫廷装将他修硕的身姿完美地衬托出来，白色面料上分布恰到好处的金色勾勒边，隐隐透露出一股雍荣华贵的气息。与白色不符的墨色短发被梳在脑后，条迹分明 ，给人以严谨的印象。
金色摄人的眸子镶在精致俊秀的脸上，望向蝙蝠时浮现出一抹喜悦。在觉察蝙蝠四处飞翔究竟是为了什么后，不由得怔了怔。
然后他邀请：“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
没有吸血鬼对待一只小小的吸血蝙蝠时应有的傲慢与偏见，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语气虽僵硬，却很真诚。
小小的——智商尚未发育成熟的它凭着野兽的直觉答应了。
于是它在占了地下监牢一个冬天后，得到了房主的答应——算是正式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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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了几年，它发现了一件事——吸血鬼先生很孤单。
阔大的宫殿中空有一副奢华富贵的外表，却只有吸血鬼先生在这里定居——哦，现在还有它。
每天每天，吸血鬼先生就是做着那几件事情，看书、种草、用餐，再不然就是坐下来饶有兴味地逗弄它玩。
吸血鬼先生没有任何下属，没有任何仆人，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偶尔会在夜晚用寂寞的目光望着天的边缘，然后在光明出现在天际时拉上窗帘。
若不是他偶尔还会跟小蝙蝠说说话，小蝙蝠几乎要认为这是时间在开玩笑。
当然，它不会想太多。也没有能力想太多。
究其根本，它不过是一只智商底下的动物罢了。能够被允许居住在高贵的吸血鬼殿下的宫殿中实属荣幸，在已经获得满足感的情况下，它不会去追求很多。
说到底只不过是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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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先生偶尔会出门。
时间在夜深人静的午夜。
他偶尔在午夜时分看见外出觅食的吸血蝙蝠，会不由自主地跟上去。这只居住在他家里的小生命在外面吃的是什么，他想知道。
于是他跟着飞在空中的小蝙蝠走着。期间发现了不少对鲜肥的小蝙蝠虎视眈眈的野兽，想了想他还是跟这些野兽稍微谈了谈心。
然后抬首，见空中上上下下摇动着翅膀前进的蝙蝠，吸血鬼先生心中隐隐产生了担忧。
以吸血鬼的寿命而言还算年轻的他摸了摸胸口，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但担忧的心情是无法忽视的——它总有一天会被森林里的野兽捕食，正如它捕食别人一样。
大自然就是这样，尽管他是处在大自然之外、由言论产生的生物。
吸血鬼先生跟在小蝙蝠身后整整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他都在担心——如果小蝙蝠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会不会被别的动物吃掉？
会不会就此消失在那座宫殿中？
这种心情被揪起来似的感觉并不好受，吸血鬼先生决定从根源拔除——他不再跟小蝙蝠出门。
结果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担心起来——例如他原本喜欢在午夜望着星空，最近竟然盯着森林的时间多了起来。而后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飞过宫殿的窗户后，他会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这很奇怪。
奇怪的情绪日复一日重复着，直到雷雨天。
小蝙蝠回家时间早就过去了，却仍旧没有见它回来。
窗外的风呼啸着，弹珠一般的雨点击在窗户上，打出一朵朵水花。它一旁的窗户没有关上，雨水洒在地上的红黄相间的地毯上，湿了一地。
吸血鬼先生静静地坐在正对着窗户的位置，却没有关上窗户的打算。精致异常的脸此时沉寂下来，金色的眸子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缠绕在纯黑色军装上的几缕金丝勾勒出他心乱如麻的情绪。
些许是雷雨天的缘故，就算已经到了早晨，天色仍然阴沉沉的。只是很明显，厚重的乌云遮挡不住能够驱散一切的太阳光——就算它无法与大地直接相见，仍然带来了一定的光明。
还没回来。
吸血鬼先生异常冷静——哦，至少他自己这样觉得——不过是一只吸血蝙蝠，这世上难道还找不到？
也许真的找不到。
吸血蝙蝠有很多，但是被他占了巢而居住在他家几年的蝙蝠，只有这一只。
因为对方可能的死亡，心中不由得空了一块，但他还是没有出门寻找。
说到底，只是一只蝙蝠而已。他想。不值得他这么担心。
只是一只动物而已。
闪电划过，天空仿佛被劈开了一般，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雨水愈发凶猛狂暴了——凭它那个小身板，被打一下都很糟糕吧。
希望它没有那么蠢，不懂得避雨——
吸血鬼先生起身，向宫殿底层紧闭的大门走去。
2.
吸血鬼睡觉的时间并不确定，但蝙蝠的休息时间是一定的。
它们在夜晚出行觅食，清晨休息。
所以，像现在这样白天仍然清醒的时间，对蝙蝠而言极其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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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没有山洞供它避雨——也许几年前曾经有过一个，但是已经被吸血鬼殿下的宫殿覆盖了。
找不到食物的蝙蝠，在风雨交加的天气中，还能活得下来吗？
它无法笃定地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本身在它看来，是肯定无法活下去的。
但是现在它仍旧活着。
找不到山洞，便找了一个小小的土坑。虽不能完全避开弹丸大的雨滴，但至少有了一个悬挂的位点。凌厉的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刮在它的身上，浸湿了暗褐色的皮毛，再一吹，顿时产生了刺痛感。
它却不能活动以避免这种不适——谁知道它体内的能量会不会用尽呢。
它倒挂在山腰凹进去的土坑中，紧紧闭着眼等待着风雨的过去。
然而还不等乌云飘过露出它并不喜欢的太阳，属于阴天时白天的暗淡光芒被一个东西遮挡住了。它却睁不开双眼。
然后被什么人小心翼翼地从原本的位置带离，稳稳地落在一个冰冷带着湿气的怀中。
似乎是对方挡住的缘故，刮在身上的风少了一些。雨水仍旧刺激着它的体温，却不再那么冷了。
好像有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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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先生第一次这么狼狈。
雨下的很大。已经不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了，一滴一滴的像是定时炸弹。加上风也异常的狂暴——在这种环境下撑伞，用处不大。
迅速权衡了利弊后，他没带任何东西便出了门——原谅他并不知道人类造出了雨衣这东西——等他小心地揣着在一个浅浅的洞中发现的小蝙蝠回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看了一眼状态并不怎么样的小蝙蝠，他迈开修长的脚，不失优雅地走上楼。将它放在据说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床褥上，顾不得自身已被浸湿的衣物，帮它擦拭身上的水珠。
一下下，动作很轻，仿佛再用点力气就能把它的小身板捏碎。
吸血鬼先生头疼地叹了口气，见眼前的蝙蝠仍旧没有丝毫意识，盯着远处放满了书籍的书架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哦，也许他得先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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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担心蝙蝠，所以叫来了怪物医生。
怪物医生，在吸血鬼中是专门为成为吸血鬼仆人的蝙蝠看病的职业。也正是如此，医生在看见床褥上的蝙蝠时差点把医药箱摔了。
“我是怪物医生！不是动物医生！”性格直爽的医生也不顾自己现在是在哪个贵族家，嚷嚷道，“给动物看病，麻烦你去人类城市里找兽医！”
不过，也没有哪个兽医愿意给蝙蝠——还是吸血蝙蝠看病吧。对人类格局稍有了解的吸血鬼先生沉默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去人类的城市，那样会惹上一身麻烦。
“还有其他办法吗？”他开口问道。
医生一摊双手，突而想起了一个点子：“要是它成为你的仆从，说不定就有方法了。”
吸血鬼先生探出的白皙手掌在空中一顿，紧接着轻蹙起眉头，停顿了一段时间，才淡淡地开口：“不行。”
“那你就带它去人类的城市，或者让它自生自灭吧，”医生无所谓地耸耸肩，将自己带来的医药箱挂在肩上，“也是，一只蝙蝠而已。”
的确，一只蝙蝠而已，哪里都找得到。
医生离开了，这座城堡里又恢复了宁静，甚至在大雨骤降时，偶尔会传来凄厉的风声。
确认关紧了门窗，吸血鬼先生在床边拉了一把椅子，翻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一旁卧在棉被上的蝙蝠依旧没有丝毫动作，若不是它偶尔轻振的翅膀，吸血鬼先生估计会认为它已经离去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他必须得想个办法。
然而连怪物医生都找过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吸血鬼先生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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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的房间。
翅膀很重，无法扇动。肚子很饿，没有力气。蝙蝠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
快要死掉了吗？
蝙蝠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依旧什么也看不见。通过声音还能勉强判断出房间的大小，总之，比它一直呆着的地下室要大上许多。
蝙蝠觉得周围软绵绵的，还有些许温度。这让它很舒服，却不敢太过放松。因为它现在的情况很不妙，非常不妙，一旦放松，说不定就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蝙蝠知道的东西不多，却对求生有着本能的渴望。这也许是所有小动物共有的本能吧——蝙蝠想到自己见到的家禽，想到偶尔见到的昆虫，它们无一不是为了生存而在大自然中徘徊抗争。如此看来，占着一个安全住处的它是十分幸运的。
所以，这里究竟是哪里？
它想要飞起来，结果失败了，紧接着它尝试扑腾了两下翅膀，没有水珠落在身上那股刺骨的凉意，取而代之的是室内清凉的风。
然后，一股血腥味顺着它的动作传来，让肚子饿了许久的它一阵兴奋。
想要吃东西。更想要离开。它现在无法觅食，面对任何生物，都很危险。
“肚子饿了吗？”
这是吸血鬼先生的声音。
蝙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尝试着发出轻微的叫声。
血腥味越来越重，最终仿佛近在眼前。蝙蝠的视线被朦胧一片的血红色所替代，它忍不住往前伸了伸脑袋。
“先喝掉吧。”吸血鬼往一旁看了看，将镶着金边的小碟子放在它眼前，“我去人类的城镇抓了一个兽医帮你看了看，结果不太好。”
蝙蝠听不懂他说的话，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陈述道：“你想活下去吗？”
仿佛有什么哽在了喉咙中，吸血鬼先生顿了顿，只是说道：“你只有十五年的寿命，就算现在你能够顺利度过危机，不久以后也会死亡。
“那就意味着你将来还要再次面对濒死的痛苦。
“听起来很可怕，对吧？但是我偶尔也想体会一下啊。”
室内昏暗，唯有角落的一盏烛光勉强撑起一片空间。吸血鬼先生坐在距离较远的床沿，将染上红色印记的小碟子往蝙蝠的方向推了推。凭着天生优越的感官，他感觉到了小动物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从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低头仔细看去时，入目的是蝙蝠咬住指尖的画面。
“……”
“你还不想死吗。”吸血鬼先生叹了口气。
3.
“那就这样吧。”
先前曾经露过面的怪物医生，收拾着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用具，念念叨叨地对坐在一旁看书的吸血鬼交代着。
“它体质不太好，暂时需要静养，我看你一个人住了那么久，估计也用不着仆人照顾，这几天就让它单独呆在这里吧。注意一定要安静！……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下个月我再来看看，你……自己保重吧。”
怪物医生拍了拍手，一副收拾完毕的模样，余光扫到没有任何反应的吸血鬼先生身上时，恨恨地挠了挠头，最后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再见”便带着随行的助手踏出了这座偏僻的城堡。
爱唠叨的医生离开后，原本就不怎么热闹的城堡再次恢复了寂静，整座城堡中来回传播的仅有位于城堡中心的血池流淌的声音。与之距离较远，隔了不知多少层墙壁的这个房间，自然是静到吓人。
只是这里没有人，只有喜欢安静的吸血鬼，以及一只蝙蝠。
……一只已经从动物变为怪物的蝙蝠。
传说中，吸食了吸血鬼血液的吸血蝙蝠，能从血液载体的身上分得一定量的生命，藉此延长短暂的一生。只是作为生命的交换，这些蝙蝠一直以来都会成为吸血鬼的仆人。
吸血鬼摩挲着薄薄的纸面，目光明明停留在书页中一行行的文字上，却很明显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渴望生存的仆人与期盼死亡的主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组合。
吸血鬼想着，却暗中松了一口气。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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