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城之夕阳似火》末昧

3、夹道纠纷，难为凤权

　　唐亮把淬仙剑交给皇甫浩保管后便离开客栈，毕竟王宫不准负剑进内。他一路心慌慌，连自己都不知何缘故，只感觉到胸膛中一阵阵的跳动，仿佛在催促着他。王宫大门大得宏伟，红漆铜钉着。唐亮被王宫禁军粗鲁挡住，只好拿出邀请函，可那禁军还是再三打量不让行，像是在顾忌什么。这时内面走出一位武将打扮的人大声呵斥道：“放肆，公主的客人竟然敢耽误。”
　　不由看去，来人气度不凡，分明是沙陂城遇见的林由合。当日虽水乱军当中，但林他还是看清了搭救英雄就是这位男人。二人都相识便相互敬意一阵，特别是沙陂一事，林由合一直感恩不断。他道谢一次，唐亮便需要回一句“不谢”，数十次后还不见停，害得唐亮都有点想叫他为“恩人”了。
　　林由合武将出生，行军打仗大智勇猛，马革裹尸他眉毛都不会皱，但为人处世却是个直肠子，有恩多倍谢，有仇同样也是必报的。那数十次道谢就可见一斑。
　　木芙芸不亏心思缜密，早猜到宫门值班禁军是王后派系的人，必定会对唐亮进宫多加刁难，才安排了林由合接应。唐亮紧跟着林由合走进了王宫，门口连着的便是一条宽夹道，两边石砖高墙，隔百步有一对健壮禁卫军，面部皆无过多表情，见将军林由合倒是即可低头敬礼。唐亮来过，但那时是为了救皇甫浩的危命，那里有心思观察王宫，此时好好观看，倒觉得王宫的确很大，就一个夹道就足足走了一刻时。按理说，高墙内自古就是王族内部权力争夺血腥之地，外人从来都是慎之又慎，不敢轻易置喙。不过胆大的武将林由合可不一样，趁着夹道的一刻的时间，他给唐亮大体讲了宫内形势。
　　“当今木芙国国君有三子，大王子木芙金虎年方二十，为人刚毅勇猛，品行也是汉子作风光明磊落，五年前拜兄弟我为师。”说到此，林由合不禁音调突升，显然对此徒弟很是得意。“其母乃北边桃离国的公主，是政治联姻来到我们木芙，可惜他母亲早故，因此他并不受国君宠爱，而且他平时一般都呆在军营，不好政治。二王子木芙银川，他和木芙芸公主都是瑶贵妃所生，二王子少年心性，好弄鸟虫，公主却是治国大才，这些年国君很是倚重她，交付了很多大事给她，公主终究不负众望治理得木芙恭国运大隆，俨然成为海疆四国霸主。”林由合说着愈发激动，对木芙芸的赞美之词毫不吝啬。唐亮何曾不知这位公主的厉害，“那三王子呢？”
　　“哼。”
　　唐亮着实没聊到，林由合竟然是这反应，对方至少还是王子呢。
　　“木芙铜坤，他乃瑞王后所生，仗着其母势力，年方十五便夺取了本属于大王子的太子之位，平时做人更是飞扬跋扈，着实是个不成器的混小子。”
　　听着唐亮背后发凉，连忙观察周遭是否有第三人。林由合看出他的顾虑，“恩人你别担心，别人听着也无妨，你无须为我担心。我林由合一生为了木芙戎马，难不成就骂了一句实话就把我斩了吧。”他连连豪笑，倒是把唐亮搞窘迫了，明明是为他担忧，他的豪笑却把人家的关心变成了瞎操心似的。
　　“前些天那小子还在我面前耍威风，若不是本身贵为王子，其母本家又是木芙族中的一个名望族系，他胆敢这般目中无人。”
　　“族系？”头一回听到这词，不觉说出了嘴，并非有意打断林由合的话。
　　“恩人对海疆有所不解啊，海疆自古是以族群为居，大族有四个，便是木芙、午宆、桃离、固迟，但大族内部又根据上古血统分为多个族系，每一个人都是以自己所属族系为姓。血统最高贵的族系以族名为姓，还兼拥有统治权，就如木芙族，国君一系便是最高贵的族系，因此他们姓木芙。”
　　“原来如此，那林大哥所属的族系可是林？”唐亮问道。
　　“对对对”林由合突然难为情起来，“一个卑微族系，不值一提，可不像王后那个瑞系富可敌国，连国君时常都得看着王后脸色行事。”
　　到了一个分叉口，一边左一边右，右边路口早已经有一宫女颔首等候，她就是今早给唐亮送邀请函之人，名叫姝妤，和凌雨同是木芙芸的心腹，长得虽算不了漂亮，但却也是细皮嫩肉的，精致可人。林由合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唐亮道：“恩人，右边就是去往公主的芸仙殿，姝妤会带你去的。王宫有禁止，男子不得召不得入内，我就止步了。”
　　唐亮虽不知道王宫具体布局，倒也知道木芙芸的宫殿就在西边，此时往右边就正是西方向，二人抱拳道别。姝妤上前对唐亮行礼，“唐公子，我是公主随身宫女，名叫姝妤。”介绍完，刚要引唐亮走去。
　　突然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一伙人从左边围了上来，带头的是禁军小头目，姝妤见来人即可站到唐亮面前，双臂展开，像是在保护他一样。唐亮正疑惑着，难不成犯了王宫某个禁忌了么。
　　姝妤知道其中缘由，正色道：“此人乃芸公主的贵客，也是得到公主召见的，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小头目显然对一个宫女的话不在意，不屑道：“王后有命，此人即可随我前往瑞德殿面见。”
　　这下子唐亮知道了，宫内斗争，这个小头目在这场斗争中选择了王后，就像林由合选择了木芙芸一样。自己得到木芙芸的召见，王后定是误以为她在招揽人，所以想在半路把他截走。
　　王后权力自然比公主大，可姝妤没有退让的意思，双臂依旧横在唐亮面前。小头目自尊心受挫，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对他不从，好歹还是禁军头目，他没了耐心，“滚开。”一下子把姝妤推到一边。
　　一个弱女子怎么硬的过武将，差点被推倒在地，好在唐亮手快拉住她的手，才免了摔倒。
　　“没事吧。”
　　眼光相交，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别的原因，之间姝妤白皙的脸色泛起晕红，在偌大的王宫中，丫鬟千万还不如主子的千万株名贵花草，何曾有人在意过她们摔倒。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在意，他在意。
　　“没事。”
　　林由合没走远，听到动静马上折返回来，见这场面猜到一二，“瑞邦，你这是何意？”
　　“将军，王后口谕，传此人面见，还望将军别叫我们为难。”瑞邦职位毕竟低于林由合，可不敢像对待姝妤那般趾高气昂。虽然各为其主，对林由合内心并没有敬重，但表面功夫还得做足。
　　瑞邦是瑞系之人，自然拥护王后，能力凡凡，却能当时禁军小头目，十足的关系户。林由合素来瞧不起这类人，再加上今天这个梗，林由合大怒，刚要发作，被唐亮使了一个眼神挡回去。二人借了几步说话，瑞邦不敢阻拦。
　　“林大哥，既然是王后口谕，我得去，不然闹起来对我们可不利。”
　　“哼，王后就爱干这事，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人到了瑞德殿，她肯定威逼利诱，好几个派系势力就是这样被抢去。”林由合心直口快。
　　听此话，唐亮脸色猛然一沉，原来在林由合看来，木芙芸的邀请是出于招揽目的。
　　林由合久在官场，这点利害还是看得清，只好应予了。唐亮向瑞邦表示了愿意通往，可瑞邦最后还叫人把姝妤一同带走，斥令说是她悖逆王后旨意，押去听王后发落。实际上瑞邦就是想故意做给林由合看，杀鸡儆猴，以此来抬抬自己的威风。
　　王宫内雕栏玉砌、朱阁绿廊倒属平常，可随处可见清湖，湖上又无不都密密麻麻种着芙蓉却是新奇。自从来到木芙，这个疑惑一直存在唐亮心中。
　　“姝妤，为何那么木芙到处都种着芙蓉？该不会是喜欢使然吧。”唐亮忍不住，低声侧头问一旁的姝妤。
　　“这是为了防范妖族混入。妖族是我们的天敌，他们妖力强大，可就是怕芙蓉花。传说芙蓉花香可以伤害到他们，我没见过妖族，但自小都知道芙蓉可以保护我们。”姝妤低声地回答。
　　怪不得那次皇甫浩会出现怪异状况，原来就是那天在街头吸了芙蓉花香。妖乃大地上至秽至浊种族，芙蓉花出于淤泥而不染，乃至清至净之物，二者天生相冲。同时这事情也表明了皇甫浩之前的确不知道自己妖族身份，唐亮心中对皇甫浩的信任更加增加了不少。
　　疑惑解开觉得一身轻，唐亮有了心情看风景。走了许久，到了瑞德殿，的确比芸仙殿气派多了。正殿上一把金铸凤椅光泽逼人，端坐其上的之人便就是瑞王后。雍容华贵，象征着高贵的黄色凤袍丝毫不比凤椅默然，虽然有了年纪，但还可以看得出有点姿色。特别是散发的威严，使得任何不可轻易冒犯。姝妤跪下，唐亮没跪，只是恭谨微微低着头。

作者有话说

　　这是《焚烬城》第二部，第一部是《焚烬城之生似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