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时光轨迹》郁云华

34、初始轨迹

　　从事实角度出发而言，塔妮娅的三观从来就没正常过。有记忆的人生经历里最开始就满满都是贫民窟和黑手党，被送入普通人的生活之前她接触到的两种存在都不是奠定美好三观的地方。塔妮娅眼里没有是非善恶，或许曾有过，所以她在贫民窟里勉强还算尊老爱幼，可是伊丽娅出事后她的悲伤却从来不是哭泣畏惧，而是想要拼尽一切地去报复。

　　伊丽娅给予的温柔与温暖被塔妮娅视作极为重要的回忆刻在心底，但塔妮娅却没有学到那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孩身上的一分一毫。她只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更相信弱肉强食，因为她眼中看到的现实就是如此。所以她对于黑手党的帮助和收留适应良好，对于自己加入黑手党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不认为母亲曾是黑手党是什么令她意外的事情——塔妮娅看不出这里面有对错之分，她的生活就是这样而已，她也只是成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已，凭着自己的心情去做每一个决定而且对后果一清二楚，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和黑手党也没什么不同。

　　塔妮娅没有什么伟大的愿望，二十一年里唯一的一次奢求到现在也已经实现。她从来就不会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什么要求，贫穷的时候不求富有，被放逐的时候不求被找回，她只想要维持她的生活，她只想要她的世界里没有伤害，固步自封，天真愚蠢。但当她的狭隘世界被鲜血填满时，她能做出的决定就是必须将毁灭这一切幸福的罪魁祸首以同等、甚至更惨烈的方式彻底毁灭。

　　杀戮从来不是她的愿望，也不是她唯一能选择的生活方式，没有渴望与应该的说法，塔妮娅只是愿意去这么做而已。她愿意接受善意与同情，所以任由迪诺对她大发善心，她愿意追随斯库瓦罗走在杀戮的道路上，所以抛弃平凡生活加入巴利安，她愿意接受自己的过往，所以她要复仇坚定地要以血还血。她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遵循她的方式按部就班下去，以着不正常的三观在任何一个有着正常三观的人所不能容忍的背负着全部最为深重的罪孽的黑暗世界里生存。

　　威兹曼的愧疚，是塔妮娅从没在他人身上感受到的情感。她感受过被爱护，感受过被憎恶畏惧，感受过被信任维护，唯独没有感受过被报以歉意。有着这样她从未体验过的善的人，委托她去取人性命——塔妮娅第一次觉得自己手上的任务很有意思，有了些许深究因果的念头。

　　塔妮娅想知道，自然说得直白：“虽然我从没试过单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配合委托者的计划这种事，但如果你们把整件事都告诉我的话，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新方式。”

　　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三位曾经的王权者以及他们的氏族所要对付的、大规模动乱的主使者是曾经的绿之氏族jungle的一员。身无所长在街头混日子的人突然有一天通过网络接触到了jungle，没有半点公德心地靠着一连串搞破坏、危害大众的行为好不容易将积点积到了N级，得到了绿之王给他的能力。

　　原本连明天要怎么过都没想过的混混成了jungle的一员，有了能力也就有了野望，想要跟着做一番大事。可这种野望，在白银、赤、青三位王权者与其氏族的镇压下被碾得粉碎。最终虽然逃生，但因为石盘被毁，连带着身上的能力也渐渐消失。

　　野望被挫败的不甘在半年前有了转机。从意大利偷渡来的日本的一个落魄女人，竟然有些不错的主意，还对意大利的黑手党有所了解。两个人召集了不少jungle的旧人，用各种手段筹集金钱，以某些途径从意大利黑手党手上购得了大量武器，自此开始了对毁去他野望的白银之王等人的反扑行动。

　　石盘被毁之后，能力日益减弱的从来不止野望者，还有曾是王权者的人们和他们的氏族。大幅减弱了的能力对上火力强劲的兵器，虽然很令酒吧里的全部人失望，但胜负显而易见，尤其对方手上还握有人质。他们用比当初比水流的手段粗暴得多的办法，绑架了有钱人家的孩子禁锢在某处，以孩子的生死威胁他们的父母提供资助，这就是他们大部分资金的来源。

　　以草薙出云的名义发出的暗杀委托，目标只是那个野望者，其他人，包括开辟道路、解救人质之类的事情，三位王权者以及氏族都视为自己的责任。

　　“我说，你们似乎做着一些很奇怪的打算。”塔妮娅听完这整个有些悲壮的故事和决心，发现在她的角度实在理解不能，“你们不远千里请求我们的帮助，却好像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充当刽子手的人代替你们震慑其他人，好让你们去完成其他复杂困难的事情，保障需要拯救的人的安全。计划是你们制定，任务是你们分配，全部都要按照你们的方向走，这样一来，我们倒似乎没什么参与的立场了。”

　　威兹曼等人的脸色更加沉重。

　　“我认为在提出委托的同时你们就应该把这些事情全部告知。这不只是什么信任问题，而是关乎我们这一边需要派出多少人，需要制定怎样的计划……”塔妮娅有些明白，“或者说，因为我们是暗杀部队，你们清楚我们完全可以处理这些事情却又觉得其他人罪不至死，为了不让我们大肆屠戮，所以给我们的委托里只有那么一个人名？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

　　没管他们的表情变化，塔妮娅自己说了下去：“刚才的话里，我也明白你们的形势越发严峻，找一个不属于你们中间的人来做杀人凶手，来表明你们不会危及那些放下武器的人的性命，而我们这种专做暗杀的人的确更适合背负罪孽，这我也能理解。”

　　塔妮娅抬手制止威兹曼带着歉疚表情即将说出的话语：“请不要道歉，我们并不需要歉疚，这的确是我们才能做到的事情，毕竟这是我们的工作方式。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把人命交到我们手上，事情一样没有结束不是吗？出了主意的那个女人和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你们又打算怎么处置？”整理思路的同时，塔妮娅渐渐联想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个和她坐着同一架飞机来到日本的人，“你们不止向我们发出了暗杀委托，还向意大利黑手党里向来处事公正的家族发出了请求，让他们回收这些武器、查清来源并且彻底断绝这个与日本相连的销售渠道，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