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计划》深海水母

24、第二十四章

　　伊斯坦布尔的清晨伴随着教堂的钟声和歌声悄悄来临。从来都不习惯睡懒觉的纪沉慢慢睁开眼睛，感觉到肩膀的重量，知道是她压在自己的肩上，低头轻抚臂弯中雷打不动熟睡的丽人，即便是睡颜，也一样清新明丽。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早晨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心里竟流过丝丝暖流。

　　枕边的电话突然鸣响了起来，旁边的人却只被吵得换了个姿势，搂住自己的脖子，大腿圈住自己的腰，感觉是抱住一个榻榻米一样。

　　“喂，申琉。”

　　“嗯，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声不响就被派去出差啊，还和星期一一起。你们到底在哪啊！”电话那头的申琉显然是后知后觉，音调越来越高。

　　“息怒，息怒，这是局长安排的，我也没办法。至于在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差这种事儿，在警局里都是秘密。”纪沉无奈地安慰着电话那头抓狂的申琉。

　　“那为什么是她和你一起而不是我，平常不都是我跟你搭档吗，我们是最默契的，怎么这时候局长把我秘密给换了！”

　　“今时不同往昔啊，以前我们是默契搭档，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要是我们一起，还能好好工作吗！”

　　“也是，我们现在是那什么，好啦，注意安全！”申琉的语气突然变得羞涩柔和。

　　纪沉挂了电话却发现西瓜早就松开了自己，在身边躺着偷笑：“四姐很单纯嘛，有没有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纪沉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幽幽的说：“都说谈恋爱就是半只脚踏进了婚姻的坟墓，果然。还是自由身好啊！！”

　　申璃起身换上喜欢的简单宽松的衣服，头顺利的从衣服里钻出来：“果然你是真心对待四姐的。”

　　“怎么说？”

　　“也就四姐能有这样的待遇，你都能温柔的撒谎去骗她。我们警局的其它女警你估计都不知道她们长什么样子吧，白费了她们每每见了你心里还像揣着一只小兔一样呢？”

　　“也包括你吗？”纪沉突然对她说的话来了兴趣。

　　“你对我是视若无睹的人吗？”申璃等着有些不屑的眼睛。

　　“你不也在除申琉之外的其它女警之列吗？”纪沉也开始换衣服，不顾申璃看着自己的眼神，在她面前正大光明的把睡衣的上衣给脱了下来。

　　“啊~~”申璃见此时此景，一时竟忘了回避，只是张着嘴，站在那里。纪沉一个过来的眼神，让她回来神儿，立马转过头去，结巴着说：“我的待遇还……还……不如那些女警呢，你对我不是冷脸就是欺负，没有好的时候。”

　　“我怎么欺负你了？”

　　申璃感觉的到，纪沉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说话，很近……

　　“我们也一起住了小半年儿了，你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子？”纪沉在申璃身后走到申璃的耳边说。

　　申璃一个机灵转身发现纪沉已经换好了和自己一套的情侣衫，淡蓝色的套头毛衣和白色的裤子。可是申璃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是没有完全消下去，依旧牵强的说：“同住但不同屋，我们这半年可都安分守己，你身上的哪里我都没看过。”申璃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气急败坏了。

　　纪沉觉得这时候的她是最可爱的，不禁接着打趣道：“可我看过你的啊。”说完就走了出卧室。

　　“什么？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身体？”

　　纪沉不理她，自顾洗刷，虽然牙膏遮住了嘴，但他自己最清楚，听着身边哇哇乱叫的西瓜的声音，他要是再不笑就会憋出病来。

　　打泡沫，刮胡子……纪沉有条不紊地打理着自己那张英气的脸颊，却发现西瓜怎么不吵了，扭头一看，她正坐在一旁的马桶盖子上出神的看着自己剃胡子。

　　“没见过男人剃胡子啊！”纪沉问道。

　　“少见，女人见男人剃胡子的时候总是觉得新奇，因为自己没试过。就像男人没试过来大姨妈一样。”说完起身走出了卫生间，因为她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她刚刚有一句话没说，女人看男人剃胡子是很容易被吸引的，觉得那时的他们男人味儿十足。

　　早餐时的两个人坐在偌大的窗户前，沐浴着伊斯坦布尔的晨光，吃着土耳其风情的面包火腿，简单却惬意。这时居然听到门外有中国人说话的声音。

　　“哎……小心，小心。”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累啊，这里还是比加拿大暖和多了，是不是达令。”紧接着听见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的嗓音。

　　申璃注意到此时的纪沉也停止了口中面包的咀嚼，在支棱着耳朵仔细听门外人的话语。申璃没有说话，开始猜测纪沉此次来的目的应该是和门外人有关。

　　申璃正望着纪沉琢磨着，这时门外有想起了那女人的矫情声儿：“达令，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啊，放着酒店不住，这里也太烂了吧。”

　　“宝贝儿，你不知道，在这里才能体验伊斯坦布尔的风土人情，住那么好的酒店，跟在别的国家有什么区别，枉费我们来一趟了。这是我一个月前就预定好的房间，通过精心筛选的，你看房间里的摆设，很适合我们新婚的情调啊？”男人安慰道。

　　申璃一听到“早就预定好”和“新婚”，就对纪沉的目的深信不疑，只是不急于点破。而纪沉之所以不告诉她也不是想蓄意隐瞒什么，而是知道她的聪明过人之处，知道她很快就会自己领悟到，所以也就懒得啰里啰嗦的解释。见她认真听门外的动静的样子，知道她明白的八九不离十了。等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两人才恢复嘴里的咀嚼。

　　突然申璃谄媚的对纪沉说：“达令，我们今天干些什么呢？”尤其是“达令”这两个字，故意学着刚刚门外的女人矫情做作的语气，叫的纪沉一身冷汗：“能改个称呼吗？昨天不是还老公老公老公公叫的挺亲的来着吗？”

　　“我只是觉得‘达令’这个称呼比较有女人味，你看人家叫的多洋气啊，他们是华侨，我也是海龟啊，怎么就不能叫的一样额？”申璃故意嘟起小嘴儿，眼神还故意调戏着纪沉。

　　“他们都是华侨，你是海龟也没错，可你老公我可是土生土长的中国汉子，受不了你们这一套。听话，改口，我还是喜欢传统一点的。”纪沉边打扫着盘子根儿，一边说道。

　　申璃也吃饱，收拾着盘子和刀叉：“好的，夫君。妾身知道了。”

　　“喂，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纪沉咕哝着最后一口面包说道。

　　“夫君不是喜欢大男子主义的传统习俗吗？怎么，觉得这样的称呼缺乏妥当不成，让妾身好生为难啊？”厨房里刷着盘子的申璃就是不放他。听到这里纪沉也是来了兴趣：“今日是我俩新婚旅行的第二日，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消遣呢，怎么说也是嫁与我的人，我要好生待你才是，一切就由你做主吧！”

　　厨房里的申璃听到纪大警官居然也有这种情怀，噗嗤一声笑了，笑的连话都断断续续的：“想来今儿我们是由不得自己了，不妨伺机而动。”

　　“哎，我说西瓜，你在中国受过教育？”纪沉好奇了。

　　“没有啊，我一直在美国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普通话说得好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能是家里人所致。可你对这古文怎么也能信手拈来呢？难道家里人对你的教育也是让你读文言文吗？”

　　听到纪沉的提问，申璃刚刚压下去的笑又不禁给勾了出来，一时间也停不住了。

　　“你笑什么呀？”纪沉也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摸不着边。

　　“男人就是男人，是不是从来不看女人大戏啊！”

　　“什么女人大戏？”

　　“我在你家住着的时候，电视上《甄嬛传》都快播烂了，我就是再没学过古文，没事儿老看那个，跟你对答如流是想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哒！”说着说着，最后还是用古腔调塞给纪沉。

　　“这样啊，你们女人怎么都爱看那个呀，倒是听办公室里的小姑娘说起过，哎，闲的没事儿少看那个，明明心里单纯阳光的姑娘，一个个都变得处心积虑的了，男人可不喜欢这个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的心机都是使给女人的，在男人面前都还是那人畜无害的样子呀!”

　　纪沉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哎~~女人就是一本厚厚的书，就男人这点情商，是怎么翻都参不透的啊！”说着还看看厨房里还在笑地身子一颤一颤的刷碗的西瓜，竟一时失神，一起住的半年，她也没少刷碗，怎么就觉得她此时刷碗的背影这样迷人。想到这纪沉不禁想呼自己一巴掌，心想：“纪沉，你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对谁着迷都不可能是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纪沉硬了硬心之后走开了。

　　纪沉早就查过这个房间了，阳台与隔壁的阳台相邻，这是最便利的地方了。早上来的那位男士是厉剑的堂兄，茉莉临行前交代盯上这个人，一定有线索。并且由于他和申琉的特殊关系的公开，怕两人因为感情耽误公事，茉莉拆散了他们这对儿默契的搭档，换上了当时茉莉眼中的红人星期一，这虽然可能没有申琉那么懂他，但这个家伙虽然年纪轻轻也不是泛泛之辈。最重要的是一起住了半年，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枪伤之外，纪沉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这下又由于上次的无厘头的吵架，让她搬走了，事情就更加不顺了。这也都怪自己，上次见到她背后的枪伤，想到带着枪伤参加格斗赛，整的身体透支。想到她如此难受的时候，竟然在自己面前忍了这样久。想到她口口声声的向虔向虔……纪沉不敢想了，因为他被扯到回忆中，又激起了愤怒，眉头越皱越深，两手嘭的一声敲在了阳台的金属栏杆上。他不想承认，她已经走进他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