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计划》深海水母

16、第十六章

　　昏暗的医院楼角墙根处，一男一女相对而立。这个地方是医院大楼的后面，很少有人到这里来，就连院方都不怎么重视这片区域，只有一盏蜡黄的老式灯泡在废旧的车棚门口用个随便的绳子一挂。

　　不过这个地方正适合两人见面。

　　“真巧，能在这里碰见你。”乔幕揶揄道。

　　“是巧合，还是安排？”很显然申璃爽快的性格并不愿意在这儿跟他兜圈子。

　　乔幕立马岔开话题：“你一个人在这儿还好吧。”

　　“以前我以为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儿，现在证明不是，你不也在这儿吗？”

　　“好好的美国你不呆，偏跑到中国这个城市来当什么片儿警，嘛呀小姐，整刺激啊。”

　　“……”

　　“等等，不会是黑鹰让你来当什么卧底吧。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吗？你可是黑鹰亲手培养起来的，这种下三滥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你干啊。”

　　“先别废话了，9号仓库那批货在不在你的手里？”

　　乔幕不正经的表情瞬间严肃了，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他全部的表情，眼睛也被黑色头发的投影给遮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在你那儿了。”

　　“卢元青说的？”

　　“卢元青是你的人？”

　　“是门炮的走狗……”

　　“这事儿警局应该不知道吧。”

　　“就我一个人知道。”

　　“卢元青为什么会跟你说？”

　　“他压根儿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他把我当成是你的情人了，派了几个人堵了我一下，威胁我让我给你带话。”

　　“这个混蛋。”

　　“看来你的这个走狗诚心实意要跟你对着干啦。”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这到没有，留着我的命给你传话儿呢。”申璃并没有把受伤的事情告诉乔幕。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那批货你打算怎么办？”

　　“那正是我要挟卢元青的砝码。等我用完了那批货，用得着给你，让你去警局立个功吗？”

　　“到时候看着办吧！我朋友还在上面等我，我先上去了。”

　　“我最近都在这儿，我知道你的手机对了，再记一下我电话吧，有事情找我。”申璃刚想转身走人，乔幕突然叫住她。

　　“你最近都会在这儿，是你门炮自己的事情还是上面的任务？”

　　“门炮自己的。”

　　“汜水最近没什么情况吧。”申璃想顺便在乔幕这里了解一下汜水的现状。

　　“汜水的大情况，我这个小小的门炮炮主怎么会知道。”

　　“你就在这儿矫情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小小的炮主怎么能认识我？我是指你的‘夜’”。

　　“目前不会有。”

　　“那就好。”

　　“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点，虽然汜水上下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但认识你的人不多。可是你别忘了，你前不久已经被误认为是我乔幕的秘密情人了。”

　　“知道了。”

　　申璃记下乔幕的电话就离开了，没有跟乔幕再纠缠，他们的处事习惯就是快速解决，从不废话。

　　汜水组织分为四个等级，最底层的就是六个炮系，乔幕是其中一个炮门炮的炮主，除了门炮还有留炮、久炮、游炮、凉炮和本炮。

　　上级是卿系，分别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卿。

　　再上级是云系，分别是云究、云理、云教和云秒。

　　而最顶端怎是黑鹰直接统领的星、月、夜。

　　乔幕作为一个小小的炮主，是不可能知道申璃的存在的。可是他们还不是一般的只知道彼此存在的关系，是因为乔幕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他还是最顶级“夜”的首领。乔幕就是汜水中这样特别的存在，身触最顶级和最低级，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黑鹰、申璃和乔幕自己。

　　医务室里，申琉已经顺利包扎完毕，整个包扎过程她都死死的抱着纪沉。
　　就这个晚上，申琉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和纪沉可以走的这样近，而纪沉整晚的担心使她心里像春天里百花聚会一样，暖暖的甜蜜就要溢出心房。

　　纪沉看着申琉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也难掩疼爱：“不疼了？”

　　申琉羞涩的点点头，好像干了坏事的小孩，把脸埋进纪沉的颈弯里。

　　“申警官，这样失控冒失的行为可不是干我们这一行该做的。还喝酒，还白的啤的混着喝，自己在家烂醉，你妈妈不在家是疯了你了。”

　　纪沉嘴上各种戏谑的指责，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连包扎的护士都不禁打趣：“这位女士有这样帅气的男朋友疼着，烫伤也甘愿，对吧。”

　　申琉不敢抬起脸来，只是嘟嘟囔囔地说：“哪有！”其实她羞红的脸早就被纪沉看到了。

　　申璃跟乔幕碰完面刚上来，看到医务室里面的打趣场景，站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这件事，只是本能的咽口水，咽下苦涩，越来越浓的苦涩，即使拼命地不想承认这是嫉妒。

　　纪沉抱起申琉转身正往外走，看见站在门口的申璃。

　　“哎，西瓜你去哪啦？”纪沉虽然这样问，但他不得不承认刚刚只在乎申琉的烫伤，却忘了西瓜的存在，心里有些愧疚。

　　“我全程就站在这儿看你们在那儿你侬我侬了！”申璃故意装作不在意，以一副普通同事的样子调侃着两个人，让申琉刚变回正常肤色的脸又刷红了。纪沉到跟说的不是他似的，看着怀中的人的可爱模样，跟申璃说：“她这个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平常可是比男警官都勇猛，天不怕地不怕的。”

　　申琉只是忙着害羞，没有做声儿。申璃拼命想为纪沉此时的调侃捧场，却也一时笑不出来了。

　　纪沉只是奇怪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怎么就冷场了，忙说：“好啦，西瓜，你别忘了我们病号还发着烧呢，现在我们应该去病房输液，走吧”。说完抱着申琉在前面走着，申璃默不作声地在亲昵的两人后面跟着，努力调试着自己的心情。

　　看着申琉在病床上握着纪沉的手安稳的睡着了，申璃识相的找个借口先行离开，不在这里打扰他们刚刚培养的美好感情。

　　走出医院接到了来自向虔的电话。

　　“喂，星期一，今天是你陪我吃饭的日子，你居然一晚上都不接电话，怕我讹人啊！”向虔气呼呼地在电话那头吼着。

　　“对不起，对不起。”申璃今天晚上忙乱了，疏忽了跟向虔星期一一起吃饭的约定，连连道歉。

　　“好吧，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还没吃饭呢，我在定海路，速速过来。我可看着表啊，现在是十点半，给你半小时的时间，你十一点不到，就走着瞧。”

　　正好申璃现在正难受呢，有个出气包也没什么不好。打了辆车就匆匆赶向了定海路。

　　“迟到了3分钟。”向虔瘪着脸说。

　　“小伙儿，你疯了吧。你认表吗？现在几点啊，十一点大哥，你这个点还没吃饭，干嘛去了。”申璃也正要拿他撒气呢。

　　“我傻啊，谁大晚上为了等你不吃饭啊，这是惩罚你给我补顿宵夜。走，看看这个点儿了，还有哪家良心店还在营业。”说完就推着申璃的肩膀欲往前走。

　　“啊。”申璃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

　　“对不起，忘了你有伤了。”向虔连忙放开手。

　　“你故意的。”申璃用犀利的眼神瞪着向虔。

　　“不能”向虔确实不是故意的，可也不敢看申璃此刻的眼神，推脱道：“饿死我了，走走走，快点儿。”

　　最终两人还是在街边的便利店门口坐着喝杯面。冬日的深夜更是格外的冷，热乎乎的杯面冒着热气，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脸。吃着吃着向虔突然放下杯面解开自己脖子上带的黑白方格围巾给申璃系上，边系嘴里还边嘟囔：“是不是急着出门见我都忘带围巾了？”说完抬眼看看申璃，发现她正乖乖地坐在那里让自己系围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向虔笑着说：“干嘛这么深情的看着我啊，让我说着了？”

　　申璃这才把眼睛撇开：“臭美！”

　　说着泪珠竟从眼睛里吧嗒一下掉进了手中捧着的杯面中，一时申璃的情绪也控制不住，又是一滴。

　　这样的情形可看毛了向虔，他可没见过女孩在他面前哭：“呦呦呦，这是怎么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我知道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不好，可我星期一不跟你一起吃饭就老觉得缺了什么似的，我错了好不好。”

　　向虔不哄还好，一哄申璃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

　　“昨天晚上给你上药你都没流一滴泪，怎么今天就哭了啊。”

　　眼看说什么也不管用：“好吧，你哭吧，我就在这儿，任你打，任你骂。实在不行就趴我肩旁上让你哭个痛快。”说着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

　　申璃听到这话突然破涕为笑了：“傻子，你今天可是穿的白色羽绒服。我要是趴你肩膀上哭，眼泪和鼻涕不都蹭到上面了。”

　　“没事儿，只要你开心，一件儿破衣服算什么。”

　　“那你回过头去坐着。”

　　“干嘛？”向虔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也照做了。

　　申璃见向虔回过头去，慢慢地趴到他背上继续伤心，但也只是流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深夜C市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大街人渐渐稀少，街边的商店也都熄了灯，只有他们坐的便利店还在亮着灯。

　　不知过了多久，便利店的老板也要关门了，他出来说道：“小伙子，都12点多了，快带你女朋友回家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也不安全。”

　　申璃听到这声音才意识到他们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向虔那白色的羽绒服也终于让她给哭花了。

　　“好些了吗？”向虔问道。

　　“恩，好多了。”

　　“那回家吧，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申璃憋着脸不做声。

　　“怎么，还想干嘛？”

　　“我不想回家，我们通宵吧。”她想到今天纪沉会在医院照顾申琉，她会一个人在家就不想回。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哭吗？”

　　“嘛呀，方便你幸灾乐祸啊。”

　　“你……失恋啦。我猜的对吗？”

　　“……”申璃默不作声，只是斜眼瞟着眼前这个刚刚还让她感动到不行，现在却想砍他两刀的家伙。

　　“当我没问。”见好就收，向虔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好吧，既然你不高兴，今天小爷我就舍命陪女子了，说，夜场想去哪？”

　　“我想打架。”

　　“你……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再是警察吧，也不能这么暴力啊，昂，再说你还受着伤呢。换个地方，要不我带你去K歌吧，把伤心吼出来就好了。”

　　可事实证明申璃是个十分没有情趣的家伙，到了KTV也不吼也不唱，到那就睡着了。惹得向虔一脸的不爽：“到底谁伤心啊，合着我花钱就租一地方让你睡觉来啦。”

　　自言自语的向虔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申璃，一时也不想说什么埋怨的话了，就想这样看着她，好像只要能这样看着她，让他做什么都行。想想自己也是魔怔了，不由的问自己这是喜欢吗，就这样被这个小姑娘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