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城》易邪

35、路遥梦远，各自悲欢（一）

　　“颜。”我耳边萦纡着这个声音“颜。”那声音像是一个敲着木鱼般的经咒，在透过了重重枷锁般的阻挠后，仍千方百计的到达。迷雾中升腾起一片月色般的茫然，而我，却找不到一丝的出口，大地的尽头还是地。我左顾右盼，四肢在黑夜里颤抖，五指无力的紧抓。我好像在喊，透过晦涩的雾霭“慕昆，救我救我。”
　　“夕颜。”神秘如往的声音再次显现，我猛地回头。就在地的那一边有一个人影，可却是那么的遥远。我顾不得一切的前奔。他还在说“夕颜，谁能救你啊。”他好像在哭诉，比我更为的心急。
　　“再这样下去，颜，还有谁能救你啊。”
　　我眼看怎样都跑不到尽头，只好大声的叫喊道“我要怎样，你告诉我啊。”
　　“当年花主流放尔九花宫。贫僧曾持图画与花药入世流传人间，年前指点与你。若今后不听取规劝，那就任你人间疯癫。”他说着，站在我看不见的远端。月色清冽直淌入怀。刹那间，我竟有了朦胧的记忆，一闪而过，不知何物。那么“我”是谁？
　　“莫听、莫问，莫背离。”

　　我醒了过来，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旭日东升，曜日临头。我撩起轿帘，孔雀早已在外面等候。“阿哥可还好？”他长舒了口气，像是解脱了一般的轻松。孔雀极其聪明，眉目间都透露出怀疑的目光。他力图真相的语气，我根本无法回避“我做了个梦。”
　　“嗯？”
　　我对他说了一切的梦境包括三番两次的梦见遇见都告诉了他。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条划动着道“若我没猜错，那花主就是陨祈。老和尚曾告诉你的，而关于这些的真实否，我都不能肯定。只是阿哥多次梦见，足见怪异。”他与我对视一笑示意我接下来可信可不信道“花主陨祈统领九花宫。而这九花宫便是先前所言的药方所记载之物夕颜、牡丹、木樨、蔷薇、秋菊、芍药、木兰、合欢、杜鹃。其中，夕颜就是阿哥你。
　　“如此，便可猜测其余八宫就是八位阿哥。花宫的对应不是重点，而是和尚时隐时现提醒阿哥的意图何在。若不是后果严重，那和尚便不会如当日在凤凰溪边所言违背花主的指令来三番两次的提醒你。
　　“那么，问题最后就出在他留给阿哥的图画上。阿哥说，和尚曾留下两幅画，由人转送。其中混沌江汉破山图阿哥还未曾看过，若阿哥有空，还是看看的最好。”
　　我听他逻辑清晰的讲完，不禁多了一些感慨。我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难道还不止于今生的罪孽？“好。”我点头答道“回去时便好生看看。”
　　“等会儿。”清平突然停止与涧泉的嬉闹走到我面前说“孔雀所言还差一条。”
　　“嗯？”我与孔雀都颇为奇怪的盯着他。
　　“九阿哥的病是在药方子开定后才渐渐调理好的。”清平眉毛一挑，故意卖个关子后才说道“那病与九花宫与阿哥，还有六阿哥的血又有何关系？”
　　我听更为迷茫的摇摇头，清平满心期待的看到我动作后叹口气道“得，白忙活。”
　　涧泉见我连发都没整理好就出来折腾了这么大半会儿后不禁笑话我“哥哥算是大奇人了，若论鬼神之说自是有信与不信的。若是不信又何来如此杂务之说？许是碰巧吧。”
　　孔雀咧嘴笑了一下道“事态未明，也未能推断，罢了吧。”
　　算珠三两步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果子，面目温柔没有言语。我点点头接下，想着这一年内发生的怪事。
　　时局一时静下来，清平在一旁拿着刚烤好的不知名的鸟，满手油渍的哽咽着说“我看咱们还是先回京，到时候事儿都好办。”
　　“嗯。”我点点头。孔雀做了个让我入轿的手势。我摆摆手道“不用了，日色清秀，徒步吧。”
　　涧泉听得此话跃到我身旁来欣喜的道“那正好，多日来哥哥与几人都未曾好好接触，今日同行，尽享闲适。”
　　“九阿哥若是嫌闷，咱们三个便给九阿哥逗逗乐儿。”清平戏说着，还在我面前摆了个丑脸。我见他们个个含笑便道“那感情好，正好我也闷了。咱们再喝杯酒暖暖身子，只顾往前走。”
　　涧泉见我兴致难得便也咧嘴戏说道“疯了吧，难不成这轿子也扔了？”
　　“扔了扔了。”我一瞥旁边的轿子道“要这玩意儿作甚？”
　　坐在一旁擦着油手的清平跃起身道“好嘞。”言罢两三步冲到轿子旁，飞起身子稳落在轿顶中心的兽角上。踮着脚尖对我挑眉一笑，脚掌往里一弯便向后一个翻身跃下。只听见他落地时一阵轰隆塌声。我用手晃晃眼前的黄土灰尘，轿子已成一片废墟。
　　他大笑着挤眉弄眼对我道“咱的本事也不是吹的。慕云，咱还行吧？”高兴的显摆着他的本事，算珠一下冲上前去扼住他喉咙低声喝道“放肆，赶快赔礼。”
　　我见他们这样，赶紧两三步急赶到算珠旁边解开她的手边道“无妨，在外我便与你们是一样的慕云，信我。”
　　她有些迟疑的盯着我，我对她笑笑。她点点头，松开了手。
　　能重新呼吸的清平一边护住喉咙一边拍着胸脯咳嗽道“不就玩儿高兴了冒犯了一下而已嘛。这么大的劲儿，也不改改你那臭脾气，今后谁敢娶你。”
　　算珠并无他言，瞥了他一眼便高傲的走开。孔雀对着山林响响地吹了一个哨子，惊出无数鸟雀。“行了。”他回首道“既阿哥发话，便不追究了。你以后放尊重点。”

　　一路有些岑静，似乎都被方才的湿气弄得兴致全无。偶尔清平欲逗得众人乐一回，却无人回应。只留得他尴尬的笑笑。
　　蔚蓝而平静的天，时常有鸟雀飞过，叽喳着我们一群人的寂寞。山林间清风自来，微拂着每个人的心境。流霞以熹微晨光的速度流逝，落于眉梢、唇间、指缝。青葱的树木在这之间奏出沙响，脸旁飘过花的香气，不知名却醉人心脾。
　　“是四月了吧？”我突如其来的一问，沙哑在喉咙挣扎。
　　“是，开春了。”涧泉缓缓地踏着脚步嬉笑着挤眉弄眼道“哥哥想昆哥了？”
　　“‘山中岁月易过’我不过是算算日子罢了。”
　　“哥哥你装发的囊袋掉了。”
　　我咧嘴笑道“胡说，系于腰间之物何曾离身？”
　　涧泉突然抵着鼻翼暗笑，我一下反应过来诈惊道“涧泉你给我下套啊？”
　　“谁曾给你下套，你自己摸摸便是。”他不服的与我叫嚣，撅嘴向清平哪儿示意，我侧目一看，清平略带歉意的朝我笑，手里还晃晃着说“阿哥，在这儿呢。”
　　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发现只有玉佩的硬质后一把夺过佯怒说“再此番，非扒了你的皮。”
　　“看。”涧泉指着我笑道“还说不曾挂念。此番来，可算是承认了。”
　　清平窜到我面前来道“阿哥，方才是我嘴快，可不生气了吧？”
　　“何曾气过？”我一踩他的脚道“你若再叫我阿哥我才生气。”
　　“是。”他笑笑用一种挑逗的语气道“慕云公子。”
　　……

作者有话说

　　因为时间缘故，以后的各种章节可能会与之前的有所不同。比如同一章节分成两篇打出来，希望诸位不要嫌弃。还有就是如果想要与易邪有什么交流互动，可以留下□□或是关注我新浪微博，晋江易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