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柿子晗

2、02

　　“我说，你今天还有几场？”

　　德云戏班的后台此刻忙碌非凡，殴锦背靠在木质衣柜上，看着柯辰坐在原地细细为自己上妆。

　　其实他还是喜欢他恢复男装的样子，虽然略显文弱了些，却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像这样油膏糊了一层又一层，美则美矣，却全然成了另一个人了。

　　“只剩下这最后一场了，你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柯辰抿唇笑了笑，从镜子里看了殴锦一眼，将眼线描上。

　　“也没有什么，带你去城外散散心罢了。这连日的阴雨下得人都快霉了，今日好不容易见着点光。”殴锦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顿了一顿，又问道：“上次跟你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上妆的手略微一颤，眼线花了少许，柯辰若无其事的拿起手巾来擦了擦，才答：“你提过什么了？”

　　殴锦直起身来，总是含笑的眼里带着点急切：“我上次说，把你从这里接出去，不用再唱戏了。”

　　“你是说，你要替我赎身？”柯辰转过身来，认真瞧了殴锦一眼，笑声里含了些自嘲的意味：“殴公子，柯辰在戏班当了四年的顶梁柱，不是没有能力替自己赎身。只是离开了戏班，柯辰又能去哪里？我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也不像你们这些贵公子，整日里什么也不用愁，只管花钱的。”

　　“怎么会没有地方去？我在城外买了座院子，你可以住在那里。还有，阿辰，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殴公子。”殴锦走近了几步，将手放上柯辰的肩。

　　柯辰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语气淡淡：“接回去被你养着？你家里该怎样说你，怎样对我，天下人该怎么会看我们？”

　　“他们怎么会知道？”殴锦急忙接了一句，话到一半顿住，柯辰放下手中的红纸，冷淡的垂下眼。

　　“阿辰，你等我一些时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殴锦呐呐说着，冷不防柯辰却笑了：“交代？什么交代？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把我娶回家不成？别忘了，你我皆是男儿身，而且我，只是个戏子。”

　　他转过身来看着殴锦的眼，冷笑：“殴锦，我是个戏子，可戏子也是有尊严的。”

　　“管他们怎么看呢，这本来，便是你我二人间的事。”身后的人叹息一声，将他搂进怀里来，埋首于长发间，紧紧闭了眼。

　　柯辰任凭殴锦抱在怀里，微微闭了闭眼。

　　殴锦，你错了。

　　这不是你我二人的事，这是我柯家上下七十六口，跟你殴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