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有时尽》子瀛

6、出游

　　小熙遇见一神秘陌生男屌同游都城，好不欢乐o(∩_∩)o

　　哼！死吴风！又嫌弃她做的饭难吃！难吃就不要吃嘛！

　　竟然还装作无辜地问她：“这是你新研发的药膳吗？”

　　拜托，她煮的是白粥好不好？孙禹熙嘴角抽搐，愤愤地想。

　　“嗯，不怪你，是你熬药熬久了，如今连煮的粥都有一股子药味。”

　　哼！讨厌的吴风又嫌弃她做饭难吃！

　　风云会里有特定的厨子，不过平日她们吃得饭都是吴风做的。自从第一次吴风尝了她煮的饭，吐了半天，从此就勒令她不许进膳房。这几日不知是受了风寒，烧得糊涂了，非要缠着吃她做的粥。她忙活了一早上，还被她挖苦一番，好不憋闷！

　　就让死吴风躺在床上喝苦药吧！反正有丫头们伺候，她自己去吃好吃的去！

　　气死她！气死她！

　　都城天色大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哇，想起来，她好久没有独自出行了，就她自己一人好不自由轻松。捡了件吴风的衣裳来穿，扮成男子，行动也方便。孙禹熙摇着玳瑁扇子，孤身在街道上晃悠，想着去哪里找食好呢，晃悠晃悠就晃到了一家酒楼门前。

　　仙味居，名字不错。这装潢嘛，也很是雅致。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殷勤地迎出，手腕上搭着的抹布整洁可人。

　　抬眼看去，这个小二，笑脸相迎的，嗯，长得也顺眼。行了，就这儿了。

　　“给爷来个雅座！”

　　好舒畅，她掩着团扇偷笑，一直想这么说一次来着O(∩_∩)O。

　　“客官请上座！”

　　“你们这里好吃的尽管上。嗯，可有好酒？”

　　“客官有福。酒家主原是临安人，前几日女儿出嫁，起了好多女儿红来，喝不完的就拿来卖。今儿就剩下最后一坛，客官可想尝尝？”

　　“哦？那自然是好，先烫一壶来！”她掏出一锭白银至于桌上。“赏你的。”

　　“谢客官！”

　　女儿红。女子自出生埋酒于后院桂花树下，待出嫁时取出，招待亲朋。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满满的都是爱啊……

　　这酒她曾听爷爷说过，江南的冬天空气潮湿寒冷，人们常饮用此酒来养身驱寒。爷爷每每提及，总是感叹回味。

　　小时候他们住在北方，无女儿红可饮，只有高度的烈酒驱寒。后来辗转到了中原，也一直无空，今日真是有幸。入了秋，寒意愈发逼人，正好可以饮些驱寒活血……死吴风，有好酒你也喝不到喽，气死你！嘿嘿嘿。

　　“怎么回事？！没酒了？刚刚还说有上好的女儿红！怎么就没了？你们是怎么办的事！”

　　右侧不远处传来一男子的埋怨声，听口气倒像是被惯坏了的富家公子，把酒楼小二当成自己家仆一般训斥。

　　听这话，是小二办事不利，与人家说了有女儿红，又来卖给她。只不过她先预付了银子，拿了手软。不过，那客官也真是不懂事，和酒楼的人吵闹，一会儿小二朝你菜里吐口唾沫你都不知道！

　　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她笑着侧头望去的时候，正瞧见小二颤颤巍巍地伸手指向自己这边，她也无惧，直直地瞪回去。

　　她的目光和男子相遇，有一刹那的眩晕，周围喧闹的人群散尽，无垠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刻的眩晕后，她摇了摇头，恢复了正常，开始客观地观察：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浓眉大眼，霸气逼人，一身紫色绫罗，金丝镶边，发髻上那枚紫光翡翠簪，一看就价值不菲。

　　哟呦~~哪家的公子哥呦~~看那眼珠子瞪得，好像要把自己吃了似的。嘿嘿，瞪呗！今儿她心情好，气死你！

　　她笑着瞪了他一眼，转过头来，不再和他干瞪眼。反正这酒她是喝定了！谁都别想和她抢！皇帝老子来了也不给！

　　“茶台茗叙、龙凤呈祥、茶食刀切、合意饼、四喜干果……这些都是酒楼招牌名菜，这是您的酒。客官您的酒菜齐了。可好要加些什么？”

　　走了许久，也是累了。酒香菜香扑鼻，催得她食欲大增。倒了一杯女儿红，酒色橘橙，馥郁芳香，隐隐地和着桂花的香气……嗯，不错，当真是好酒！

　　“很好，有劳再将其余的酒都烫了来。”

　　“是，客官请慢用。啊！”

　　小二转身，吓了一跳，差点撞到立在身后的男子。不好与客观冲突，小心翼翼地避开。都是有钱的主儿，他惹不起，躲得起。

　　她余光瞥见刚刚和自己瞪眼的男子立在桌前，插起了个丸子塞进嘴里，抬起眼来直直看着这不依不饶的男子。他不会要掀自己的桌儿吧？管他的，好不容易心情舒畅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先吃~

　　男子瞪着这个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小厮，刚刚还想掀他桌子教训一番告诉他什么叫先来后到。可现在看他吃得好像好香的样子，顿时就没气了，反而感觉肚子好饿。今日好不容易摆脱宦官的监视下逃了出来，跑了许久，肚子也饿了。

　　他本想训斥他两句，到嘴边竟改成了：“好吃吗？”

　　“好吃啊！”

　　孙禹熙愣愣地看着这男子，琢磨着他是什么意思。唉，他个子那么高，杵在自己桌前实在是太碍眼，咽下丸子，放下筷子。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菜，索性招呼道：

　　“这位仁兄，相逢即是有缘。自己喝酒也是无趣，看仁兄也是一人，何不与我同座，共饮一杯？”

　　男子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在她对面，还吩咐小二：

　　“小二，添附碗筷来！”

　　“来喽~~”

　　小二拿衣袖擦了擦汗。幸好那俊俏的小哥机敏，呼呼，还以为要打起来了呢！平安无事就好。弄出来乱子，掌柜可是要拿他这个领班是问的，下回可不能因一时贪财坏了事。

　　“你既然称我一声兄，我自然也不会再和你计较许多，权当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周胤，敢问公子如何称呼？”他身世特殊，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省去了名中一字。

　　嗯？姓周？看样子也不是普通百姓，她一个人在外可不敢得罪了人，自己不会武功，怕是要吃亏，还是注意些好。

　　孙禹熙笑得愈发灿烂，今天真是好日子，吃个饭也能碰到这么有趣的人，顿时有了兴致。难得他有兴致，何不和这小哥玩玩？

　　“在下姓吴名真，幸会幸会。刚刚抢了仁兄的酒，实在是得罪。奈何今日我十分想喝这女儿红，承蒙仁兄割爱，自然不敢独享。先敬一杯，以示歉意，先干为敬。”

　　她干尽一杯，抬眼看，果然这公子脸色缓和了不少。呵呵，倒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吴真……吴贤弟，好酒量！再与我饮一杯~”

　　“怎好劳烦仁兄，我来替仁兄满上！”

　　“哈哈！贤弟果然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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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是个性情中人！酒过三巡，男子面色微红，话也说开了。坐得更近些，和她拍着肩膀称兄道弟起来。

　　“贤弟，放心~~今日喝你一杯，下回我请你喝更好的……”

　　呵呵……这人倒是义气。

　　忽然间，丝竹声起。酒楼中央处的舞台上开始表演歌舞，衣着服饰花红柳绿，鲜艳喜庆，虽是俗气了些，可也不讨人厌。她还没怎么看过酒楼的演出，顿觉新鲜，探头望去。

　　“哈，贤弟也是个多情男子，喜欢哪个舞姬啊？”

　　孙禹熙顿觉头大，可既扮成了男子，这种话题就无可回避。两个男子有什么好聊，无非是谈论女人最多。

　　“呵呵，在下觉得那领头的舞姬最好看！多风韵妖娆~~”

　　“哎~~贤弟喜欢丰满型的啊！嗝~一会儿我去问掌柜的买来赠与贤弟啊！”男子打了个饱嗝，打趣道。

　　“啊，不不不……都是距离产生美，其实仔细看来也不好看，不好看……不劳烦仁兄破费……不知仁兄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孙禹熙实在说不下去了，赶忙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来，低头喝酒。谁知仁兄今日是势必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节奏了。他淡然一笑，明媚灿烂又深情满满地笑着对她说：

　　“我？我喜欢男的。”

　　噗……咳咳……

　　晕……她险些没被女儿红呛死！

　　不是吧？！她竟碰到了个断袖！以前还觉得穿男装很安全。如今这世道，难道连扮男装也不安全了吗？汗！难怪他不和自己计较，不会是看上……额，想想就一阵恶寒Σ(°△°|||)︴顿时觉得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颇为不妙，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不料那男子搂得更紧了些。

　　“哈哈，仁兄的喜好很是独特呢~可纵然我不是……断袖……啊……”

　　她强做笑颜，自己要淡定，淡定，不可乱了阵脚。

　　“贤弟想到哪里去了~来，喝酒！”

　　“哈……”

　　孙禹熙接过他替自己满上的酒，长舒一口气。

　　男子英气逼人的脸此时笑得跟花儿似的道：

　　“还不知贤弟是做什么的？”

　　“啊，在下是名医者。”

　　“真的？来，帮我把把脉！看看我身体如何！”周胤将袖口挽起，举到孙禹熙眼前。

　　自己好像是惹到很麻烦的人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医术她还是有把握的。

　　过了片刻，说道：“仁兄身体并无大碍。虽说先天稍有不足，脾胃不和。不过后天调养得好，又有练武，身子骨还算健壮。忧思伤脾，还望不要过于烦忧。仁兄半月前怕是受了些风寒，寒邪尚未驱尽，这几日气温骤降，注意保暖，再服用些驱寒温补的药或温酒，不要引得伤寒再发才好。”

　　男子起先愣了愣，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随即咂舌赞叹：“呵！贤弟医术果然高超！”

　　“仁兄过奖了。”

　　“不不不！贤弟医术高超……唉，可惜了，可惜了……要是女子就好了！”

　　“仁兄为何如此讲呢？”孙禹熙一头雾水。太医院摆明了重男轻女，只招男的，他不劝自己去考取太医院职位，何来此感叹？

　　“呵呵，贤弟有所不知。”周胤左右看看，降了点声音说：“听说当今太后身子不太好，需要懂医术之人贴身服侍，可奈何太医院从来只招男子，当今皇上可能会打算在民间征召些懂医术的女子进宫贴身服侍。若是照顾得妥当，危机时刻救了太后性命，那可是有重赏的。那皇榜可能过些日子就能贴出来了吧……”

　　孙禹熙眼前一亮。这是个进宫的绝佳机会。

　　“仁兄消息真是灵通，可惜在下是个男子，无福消受了。”

　　“男子好啊！没有女人那么多磨磨唧唧麻烦事！更何况贤弟还是个难得的俊俏男子呢！”

　　男子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引回来了，还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汗~自己这算是被吃豆腐了吧？

　　“彼此彼此~~”她一把捏住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脸。占她便宜？哼，她得占回来。

　　小二在旁边汗颜飘过，这两个刚刚还要打起来的人，怎么又摸又抱的……

　　“吴弟若无事，不妨与我同游一日？”

　　“正合我意。”

　　“小二，结账~~”

　　“客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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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红酒意未散，她酒量还好，可这周大哥就不是如此了，没走几步就开始歪歪斜斜，差点从二楼滚下去。若是她再踹一脚助他一臂之力，(*^__^*)嘻嘻……算了算了，她摇摇头，赶走自己脑袋中的小恶魔。

　　二人勾肩搭背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左看看小玩意儿，又看看杂货布匹。孙禹熙还未如此游玩过，甚觉新鲜。在面具摊前举着个凶神恶煞的阎罗面具，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不适合你，”周胤在众多面具中选了许久，挑出一个地给她，嬉笑着拍到她脸上，“喏，这个才对嘛！太合适了！送你啦！贤弟别客气啊！”

　　她在面具下的嘴都快撇到后脑勺去了。这大哥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她不就是好吃贪睡一点，有必要送她个猪头面具吗？！

　　“仁兄，有来无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一个，”她举起了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的面具拍到他脸上，“不客气，不客气！”

　　二人带着鸡头和猪头的面具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一日，孙禹熙玩得好不痛快。酒楼，逛街，赌场……他们还偶入了个都城相亲盛典。看到一个秃头老男人戴着假发装年轻，她打抱不平参加进来，扯了他的假发去。还不巧，她和周胤误打误撞成了最受姑娘追捧的两个如意良君。那竹竿儿是怎么说的？啊对，说她是粉雕玉琢的白面小生，说周胤的百里挑一的铁血男儿……

　　扯淡……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但不是因为被人追捧，而是因为追捧她的比周胤还多，哈哈~~

　　转眼就已近傍晚。街道旁的花灯亮起。

　　她玩得太高兴了。好久没和一个人玩得这么进行。奇怪，她和周胤明明初见，为何有些事情感觉却很合拍。不过大喜易生悲，她和周胤拌嘴正欢，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一个人。咣当一声。回头一看，正见一位老胖和尚坐在地上。糟了！闯祸了Σ(°△°|||)︴

　　“老人家，您没事吧？”她赶忙上前扶起他来。

　　“没事，没事，”老和尚一面喃喃，一面站起身来，“不怪施主，贫僧也未多加小心。”

　　“师傅，师傅！”一个胖胖的小和尚屁颠屁颠赶忙滚来，啊，是跑来（腿太短了，没看清楚……），手里还举着个糖人。看来是师傅回头望徒儿，她侧头望周胤，二人才撞上了。

　　“给，小师傅，拿去买糖吃吧！不过别再叫师傅担心了！”她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放于小和尚手中，欲走，却被和尚拦住了去路。

　　“施主仁善，出家人自然也没有白白受礼的道理。施主若不嫌弃，我来替施主相相手相如何？”

　　“我也要！我也要！”

　　她本想婉拒，却被周胤应了下来，只得赔笑，偷偷瞪了周胤一眼，无奈地伸出爪——

　　巫医不分家。她儿时也曾涉及过占卜卦爻之术，可实在是不喜欢，提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以后发生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而且，反正怎么算，最后人都是要死的……

　　老和尚左看看她的，右看看周胤的，看了半晌，眉头都拧成了麻花，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施主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一愣，这一般不是看完了直接说吗？问她有什么想问的，她想问什么……

　　“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老和尚的大圆脸跟中了她研制的变脸毒似的，先是绿了下，然后红了下，最后白了下。

　　天地良心，她是很认真地问的。

　　“善哉善哉~~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施主们保重保重……”

　　老和尚拉着小和尚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拜托，今天晚上吃什么，有那么天机不可泄露吗？她望着老和尚和小和尚远去的背影，疑惑万分……

　　“贤弟，都怪你唐突了高僧，我还想问问明天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呢……”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罢了罢了，天色已沉，此时也该回去看看吴风了，不知道讨厌鬼好了没……晚饭就回会中去吃好了，吴风要是好了，还可以给她做喜欢的红烧排骨……啊，想一想就流口水了~

　　月色昏沉，花灯满街，她寻了个由头，摆脱了周胤。这小哥虽说总是和她作对，不过分离还真觉得可惜，今日游玩也甚愉悦。反正她询问了地址，日后派会中人去了解看看他到底是哪家公子再去找他玩耍就好了。

　　走了老远，小和尚才呆呆地问：“师父，您不是说这易爻卜卦什么都能算到吗？怎么不告诉小哥哥呢？”

　　老和尚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又望。他是龙潭寺的住持，今日出寺庙去姊妹寺庙去讲佛。那龙潭寺可是皇室的御用寺庙，每年送进宫的开光法器，都经过他手。他看得清楚，那高个子的公子的腰间别着的佩饰叫做鲲鹏之志，那是只有当今皇帝和他的弟弟禹乾侯爷才可佩戴的。也就是说，他刚刚见到的不是当今皇帝，就是皇上的弟弟！

　　他在祭祀祈福的时候也见过皇帝或是侯爷几次，不过每次都不甚仔细，难怪觉得那男子眼熟。

　　可他为何会在这市井之中？旁边的那个个子稍矮的俊秀小生也很是奇怪，那手相分明也是堪比天子的大富大贵之人，可命相中又露着辗转流离之劫难凶煞，他是何人？为何命格如天子般难解难猜？他和皇帝一起是何缘由？

　　天机不可泄露……他虽是住持，仍然有看不透的人事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走吧，师父我也有不解之处，还要参禅啊……”

　　“是。”

　　一老一少相伴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