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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风雪载途【修】 ...

  •   过去与现在。现在和未来。

      时间总是最神奇的。

      经过漫长的等待,冬天仍没有过去。世界被一片银白覆盖,当黑夜降临,泛起微光的霜雪是迷人的,也是致命的。在厚积的雪层之下,到处埋伏着不可预知的危机。但就算是等到了春天,所谓的安全也不会出现。

      夏秋只存在于过去。这个时代没有四季之分,只有冬春之别。

      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万物疯长的季节不再受限,春天也不再是唯一。而在一年之中,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被划归到冬季的范畴。

      在荒野中生活的人们,早已习惯深冬的寒冷、饥饿和流血。也有不适应的家伙,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或僵直、或蜷曲的死尸。当然,也许连尸体也不会留下。能够生存下来的人都是顽强的,所以冲突和争斗永远不会消失。

      为了食物、武器和繁衍,为了拥有更好的住处,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所有人遵守荒野的法则:生存至上。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所以一切都是可原谅的。

      这些荒野上的住民,被城镇里的定居者叫做贱民,好听些的称呼是蚁民。他们活得像蝼蚁,没有谁能说自己看得见明天。灾难时常降临,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需要重新迁徙,反复寻找和建造自己的蚁穴。他们活得无比艰辛,然而,他们还不是最底层的那一群。

      处在这个时代最底层的,是那些四处流窜的荒野暴民。这是一群衣不蔽体的野蛮人,他们凶残、强壮、不通教养。他们被蔑视,他们被唾弃,他们也被恐惧。他们总被清剿,却总也剿杀不完。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就会卷土重来,疯狂加倍的报复附近的所有生命。

      蚁民们或许还有志向,哪怕这个志向只是一块果腹的面包,一口酸甜的饮料,或者识别两个通用字。而暴民们不同,他们除了自抱一团之外,无法融入任何阶层的社会。他们很可能连通用语也没有学会,也不愿意去学习任何生产相关的事物,这些于他们太过复杂。

      在暴民的眼中,任何物质条件优越于他们的生物,都是他们的敌人。只要是敌人,都可以骚扰、破坏和杀掠,以及造成更多的混乱,从此结下更深的仇恨。如是恶性循环。

      这就是荒野上的模式,底层人群的生存现状。

      这是生存,不是生活。

      或许城镇里的平民,他们的日子勉强能被称为生活。但真正大人物的生活方式,即使是他们也无法想象。他们也不过是金字塔的奠基石。可他们还是成为了蚁民们欣羡嫉妒的对象。

      无论是基地、城市还是小镇,实际上也都被荒野所包围。但能够长久存在和运作,并发展出产业规模的聚居地,就有资格被称为城镇。只有定居其中的人类,才有机会接触到更进一步的文明。

      城镇的居住权很难获得,对蚁民来说更是如此。城镇比荒野讲究秩序,而这秩序并不牢靠。城镇划分诸多区域,即使想要居住在最简陋的贫民窟,也需要付出代价来交换。人们所能承担的代价高低,就划分了各自的生活档次。

      蚁民往往以全部身家作抵押,也兑换不到几天的居住权。但他们宁愿投入自己的所有来换取那寒碜的权利,然后把握住机会,以期在剩下的日子能找到一份工作,获得稳定可靠的收入,来延续和维持在城镇的生活。这当然是有可行性的,只是成功的例子太过稀少。

      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所以对大多数蚁民而言,城镇的生活仍是种奢望。

      如今,正是银蛛之月。这若放在旧时代中,即象征丰收金秋的十月。

      而此刻,在某片荒野的聚居地里,又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动。

      骚动的地点始于一间酒吧,和周围的大多数建筑一样,这间酒吧也显得低矮又破败,可它已算得上荒野之中够档次的场所。至少,酒水、女人和武器,乃至一些城镇里才有的奢侈品,在这里都可以找到。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并且不怕被人下黑手,那么以上东西便都归你了。

      客人们坐在不同角落,凑在一起或相互碰杯,或开着猥亵的玩笑。只要他们兴致不减,完全可以呆一整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正午才离开。

      这个夜晚格外深沉。在将近午夜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子推门而入。

      他大步迈入酒吧,一把揭开防水斗篷,随意反搭在肩上,走到吧台边坐下。他指着一块架起的价目牌,飞快报出上面几样东西的名称。

      紧跟着,门外又走进一名夜行者。

      第二人的装束与前者类似,同样裹在深色斗篷之下。进入酒吧后,他脚步微微一顿,视线四下逡巡了一遍,随后才向吧台边走去。而在落座之后,他依然没有脱下那层外罩的打算。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个新来者身上!每当有陌生的面孔出现,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假如外来客身上有令人感兴趣的东西,那么这种暂时性的关注,往往就会升级为贪欲与恶意。

      只不过,这两个人所点的东西与大多数人差不多,不奢侈也不张扬。他们的打扮在荒野中也十分常见,更没有为了示威而将武器暴露在外,实在没什么好打量的。

      可这些并不能构成扼杀恶念的条件。尽管光是敢于在深夜的荒野中行走这个事实,就已展示出这两人实力的一角。

      整间酒吧的光线都显得颇为昏暗,不远处的舞池中,不仅有数名裸女在狂舞扭动,甚至还有个几近半裸的男人。重金属的音乐鼓噪而又奔放,击打的鼓点时强时弱,台上的表演者卖力地展现着自我,期待着台下有客人能把他们领走。对这些生存能力低下的男女而言,这意味着今晚的面包有了着落。

      而且通常情况下,在这间酒吧做任何买卖交易,都不必担心有人敢于赖账。酒吧的老板虽也属于荒野,但他背后的靠山不是。

      这是荒野间的一座驿站。界限同盟旗下有为数众多的公司,有几家公司的办事人员时常会经过这片聚居地,并从此处获得补给,为了保障他们的利益,于是这片区域就有了秩序的雏形。

      倘若这个聚居地的存在时间能更久一些,并且受到更多的重视,也许不是没有机会发展为一座初级小镇。

      两个外来客坐在吧台一角,各自解决面前的食物。先进来的那个年轻人面上总是带着微笑,看上去脾气不错。他时不时会与同伴交谈几句,偶尔也会转过椅子,朝对方敬上一杯。

      这个男人的神态始终安然自若,手掌和腕部缠着苍金色的拳击绷带。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让人看得十分清晰。然而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在触及男子面容的一刹,却统统鬼使神差地偏移开去,落到了无关紧要的角落。

      尽管由于未知原因忽略了他的完整相貌,人们仍是留意到两个特征:一头寸许长的苍黑碎发,和一双幽微而光灿的铬绿眼瞳。

      男人在谈笑之间,发梢时不时会无风自动,发丝间似有金青色的微粒之光一掠而过。可当他们再度凝神细看时,入目的景象依然不是自己最初选择的。

      于是,各式打量的眼光变得规矩起来,识趣地不再看他。

      而另一个将外貌遮掩起来的家伙,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比前者还要多一些。那些目光各不相同,有的暧昧,有的好奇,还有一些带着怀疑与警惕。

      听那个黑发男子对他的称呼,这人的名字似乎是卡兰。

      卡兰从来不主动开口,即使在同伴特意询问的时候,也只会以极简略的语句回答。他的嗓音很年轻,也十分悦耳,明明透着溪流似的清澈细腻,却莫名地像那睡伏在雪海之下,沉郁而苍寒的深冰。

      几个颇有姿色的吧女斜倚着身躯,不经意间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不由露出一抹陶醉的神态。再抬起头时,她们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炽烈!

      夜色更深了,用来享受的时光,总让人觉得无比短暂。

      当一名容貌颇美的女人端着手中的酒杯,正准备向卡兰的座位走去时,巨大而震撼的爆炸声陡然响彻夜空!同一时刻,在一记重炮蛮横无情的轰击下,八米高的防护铁闸应声崩碎!

      有几人听到动静,冲出酒吧大门一看,却见聚居地外围上了一支武装车队,顷刻间形成一道紧密的封锁线。

      车顶的探照灯雪亮而刺目,肆虐嚣张地扫荡着空地和建筑。一排排武装雇佣兵从后方的战车中跳下,端着枪支向前挺进。一时间,肃杀凛冽的气息横穿夜色,刺透风雪直扑而来!

      越来越多的人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查看,准备狠狠地教训一下来犯者,可是一瞅到这批队伍的阵势和所持的武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当然仍有些好奇心颇重的人,站在稍远的位置朝那方观望。

      一个年轻有力的军人走出来。

      他目光冷酷锋锐,贝雷帽下收拢着浅赭色的头发,精悍的面容不见分毫笑意。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服,肩章上闪烁着璀璨的星纹,胸前印着一只双头赤雕的标志。

      所有这些细节,都衬托出他的英俊、力量和高大,更象征了对荒野之人来说不可挑衅的权威。除了拥有的庞大的后台支持,他也拥有这支武装的最高指挥权。

      这名军官拨开士兵列队,来到还未全部散去的人群面前,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量说:“这里是勃列尼公司特遣部队,我是第二分队指挥官,阿萨帕奇!我要这里说得上话的人,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等到主事者卢坎匆匆赶来后,他打开扣在手臂上的战术腕表,一块精密的抗震薄板即刻弹出,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道立体影像。

      他调整了一下投影模式,那道影像迅速切换成真人大小,随即呈三百六十度水平旋转。

      阿萨帕奇向不断变换角度的投影一指,说:“看清楚他的样子,这是我们的搜捕目标。在这段时间里,这里是他最有可能来的地方,也许他已经来过,甚至就在这里!如果你们懂得合作,就能够多一道保命符。可我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么毫无疑问,这片区域将地被夷为平地!”

      阿萨帕奇的威胁直截了当,可看到浮空影像的第一眼,卢坎就已悚然动容!周边的人群也纷纷沉默下来,不少人露出犹疑不安的神色。然而面对着那些雇佣兵抬起的黑色枪口,他们也只能把怨气和愤怒隐藏起来。

      他们是幸运的,若不是这片聚居地作为驿站和补给点,多少被给予了一点关照,也还算是有几分利用价值,对方又看在这块属地不知在何处的代理人面子上,姑且保持了一分客气,那么目前的局面,绝不止是被轰开闸门那么简单,更不可能到现在为止仍未曾真正见血。

      一些听闻过勃列尼名头的人,自然能够明白,能被这种大型公司列上榜单的家伙,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们望着彼此,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和阴影。

      哪怕仍有人不清楚勃列尼的势力,但是连白痴都会懂得,站在这里的大人物万不能得罪。至于那些聪明人,则更不会提出反对意见。任何形式的反抗都是自寻死路,服从与低头永远是明智的,哪怕是受到最苛刻的剥削。而能在这片聚居地活下来的人们,大多都抱着这点聪明。

      问题在于阿萨帕奇给出的通缉对象——

      “见鬼的!”卢坎心底暗骂一声。

      要打那种恐怖角色的主意,比直接挑衅勃列尼可好不上哪里去。只是眼下除了合作,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卢坎深吸一口气,重新打量起那个悬浮于空中的影像。

      这幅动态图像采用远程夜视补镜技术,不知是出自哪位行家之手,抓拍水平相当出众,挑选的角度更是极为精确。

      画面上的人物正处于一种高速运动状态,飞速奔行之间,拉起一道道令人晕眩的诡异残影,彷如夜色下的一团流萤暗火。

      他大半张面孔被深灰的条状布巾缠住,只露出一双瓷蓝色的眼珠,还有那头同色系、明显异于旧人类的碎发,均使人过目不忘。

      即便看不清他的样貌,也能透过真实再现的影像,清楚地感知到他身上的沉凝气息。而冰封夜幕的背景下,在那人幽谧且苍寒的眼神深处,竟然渗出一丝截然相悖的炙热!

      一眼即知,这是个夜魔。

      在投影的偏右上角,还滚动着一串字符,那是属于这个夜魔的部分数据。其中蕴含的惊人信息,让一些能辨识通用字的人,体温、心脏和呼吸渐趋冰凉。

      若是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来看,虽然难以分析出这个夜魔的能力究竟属于哪一类,能力等级处在哪一位阶,但有一点能够明确,即是他必已跨过了高阶门槛。

      在整座东陆迄今的能力体系中,无论夜魔还是天宠,仍未有哪位能力者的等级超越真阶上位,晋升到神眷领域:谛阶。

      不过据传,在连通诸座大洲的枢纽,进化之路起步最早的中枢大陆——弗莱尔风,不仅早已出现了谛阶上位的极位者,更是在黑暗时代降临不久,就诞生了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禁天域。

      但在这座名为“亚希罗”的东陆上,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弗莱尔风的至高象征与绝代传奇,始终是个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传闻。

      卢坎看得仔细认真,当他撤下目光时,面色才算略有好转。他很清楚眼下该做什么,于是扭过头,向聚居地的人们喊道:“嗨!伙计们,都记住了吧!最近把神经都绷起来,留意任何风吹草动。”

      “好了,现在——”他请示了一下阿萨帕奇,然后宣布:“都散开吧!全都滚回原来的地方去,不准议论,不准露出破绽,更不准临阵脱逃,就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接下来,卢坎就跟在阿萨帕奇身边,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给这位青年军官推荐此地的特别服务。只是对方对此全然不感兴趣,瞄了一眼那块印着“赤红泡影”字样的招牌,就吩咐副官让那些奔波一路的猎人和佣兵先进酒吧,允许他们放纵一段时间。

      其余人则严禁松懈,留在原处值守待命,需要等到下半夜才能被轮替。

      安排完一些琐碎事务后,阿萨帕奇便返回战车中小憩。比起城镇中舒适的设施服务,以及□□中稀有的高档货色,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过分简陋,环境更是只能以糟糕来形容。与那些品味低俗的佣兵和猎人不同,他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致,更不必说产生享受的欲望。

      阿萨帕奇坐回自己的战术越野车,车窗镀膜吸收着雪夜的反光,并模拟出葱茏绿野的景观。他打开专门配备的电子指挥系统,不知第几次浏览那份目标档案。

      面板上跳出来的信息让他头疼了很久。

      目标真名未知,家族背景不明,代号为‘惩戒之手’。命令中并未要求活捉,但必须将头颅保存完好带回总部,想必是为了从中取得什么情报。

      然而在初期行动中,由于对目标实力的判定失误,公司已为此付出了惨烈而昂贵的代价。随后,伴随着越来越多的牺牲,他们不断完善情报资料,却仍是低估了目标的威胁性。

      直到上一场在荒野突遇而爆发的闪袭战中,沙必特家族第三顺位继承人的意外陨落,终于使得同盟本部开始强势介入。但是在此基础上构建起来的档案,仍然存在一定误差和盲点。

      阿萨帕奇合上面板,深深地叹息一声。

      若非自己出身于豪烈家族,他还未必有调阅查询的权限。从前几次交锋纪录来看,惩戒之手除了掌握着活化系的能力,擅长格斗且恢复力极强外,还暴露出两项属于审判系和操纵系的异能,经过对战场痕迹的鉴定,可以判断得出那另外两项能力,分别是质粒吞噬和植物遣唤。

      在夜魔之中,掌握跨域能力的家伙并不特别罕见。可该死的是,对方偏偏能够将每种力量都驾驭纯熟!

      按照常规,夜魔只会主攻或者专精一项能力,即使同时玩弄两项以上异能,也应该是属于同一系别的力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使夜魔对能力的解析度和运用熟练度大打折扣。这虽不算众所周知的东西,却也是夜魔和天宠——每个能力者必须了解的常识。

      然而,惩戒之手有意无意之间,向他的敌人所展现出来的多项、均衡、精准入微的掌控力,已不仅仅是危险的程度,而完全能够被称为恐怖!

      阿萨帕奇每次想到这点,心情都会不由沉重起来。

      这项由界限同盟总部直接下达的命令,目前仍属于有限追加型任务,可自己这支队伍已是第三波。如果自己这一行也失败的话,那么任务上限可能就会被撤去,后续部队会源源不断地被调来。

      这不仅是为了封住目标的口,更是为了杜绝灾祸之种的生长。封口的缘由他不得而知,也自知不该多加揣测,可如今……祸根已经发芽了不是吗?

      在临行之前,阿萨帕奇的族长曾明确表示,不赞成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只为了对付一个原本和同盟并无绝对冲突的夜魔。

      因为这样做完全不符合利弊平衡的法则,而且从情报来看,惩戒之手也拒绝了‘死海协奏’的招揽。否则,那个极端暴|乱的夜魔组织,又怎么可能将一名高阶夜魔的情报抛给敌对方的界限同盟?尽管经过事实证明,那些资料的可靠度实在不高。

      何况,就算双方结怨已深,但站在政治家的角度和家族发展的立场上,也依然有手段可以与惩戒之手修好,最次也能做到互不相干。前提是,沙必特能放弃一个并不成熟的继承人。

      当然,一部分人也心知肚明,罗佩普·豪烈摆出如此态度,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王牌家族侯赛姆斯也插手了此事。而拥有敏锐政治嗅觉的豪烈家主,则对其中的缘由产生了极大兴趣,为此不惧与沙必特——另一个王牌家族公然唱反调。

      一切手段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攫取利益,哪怕那些利益尚属于未知范畴。界限同盟是东陆如今最大的人类组织,勃列尼则是同盟的附属势力,而界限同盟内部的派系斗争,俨然延伸到了麾下各个分支。

      罗佩普也暗示过阿萨帕奇,如果有机会,尽可能探听出惩戒之手的秘密。至于阿萨帕奇本身,他虽然拥有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权,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为了家主的意志,而无视总部指令。

      比如正坐在一辆车中的两个人,就是受总部派遣而来,一同参与此次任务的协同者。他们的军阶均低于指挥官阿萨帕奇,却拥有着比他更为雄厚的家族背景。

      界限同盟的黄金三角家族,分别是格雷诺耶、沙必特和侯赛姆斯。而那两名临时加入的协同者,正拥有后两个王牌家族的姓氏。

      他们不得直接反对最高指挥官的决策,而阿萨帕奇也同样不能轻易翻脸。这不仅关系到眼前的任务,更影响着长远的利益。

      真要比较三人背后的氏族势力,豪烈虽未跻身三大望族之一,却也是仅次之,可是那两名协同者的分量,仍旧压过阿萨帕奇不止一筹。

      论起那两个家伙,拉森·侯赛姆斯的个性向来骄狂,但自身确实有跋扈的资本。而阿贝拉德除了一副令人作呕的性格,还用着非一般扭曲的恶劣趣味,明明是正统觉醒的天宠,却比许多夜魔更为不堪。

      那种败类……根本算不得军人!

      啪的一声!阿萨帕奇手中的茶杯霍然崩碎。他顿时怔了一下,然后无言地拭去散落的碎渣。

      ※ ※ ※ ※

      阿贝拉德·沙必特惬意地微闭着眼睛。

      他仰靠在后车座上,车窗的反光洒照在脸上,隐现出眼皮下转动的眼珠。他轻抚着一枚戴在小指的尾戒,脸上是不阴不阳的笑容。

      如果与阿贝拉德同坐一个车厢内,就会闻到一股无比刺鼻的味道。那是腐尸、血腥与蔷薇香气混合的味道,粘腻而浓稠,使人泛起阵阵不适感。

      阿贝拉德慢慢张开眼睛,然后优雅地舒展五指,目光贪恋地欣赏起指甲上涂擦的花纹。欣赏够了,他又打开一只女式梳妆匣,对着镜子开始精心补妆。

      他的半边头发被完全削去,看似光洁柔嫩的头皮上,留有一道红黑蝴蝶疤纹。另一半头发却修剪得齐整无比,并被染成一片艳丽的彩色。他的嘴唇非常娇柔,神态异常妩媚,可是,谁也不能说他的雄性荷尔蒙不够分量。

      拉森正在抽烟,自从坐到阿贝拉德的邻座,他就没有停止过抽烟。仿佛只有沉浸在烟雾世界中,他才能忽略对方身上那恶心的味道。

      尽管几天相处以来,拉森对阿贝拉德的举动已经见惯不怪,却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你够了吧!不用这么卖力,这里没有人会想瞻仰你的姿容。”

      阿贝拉德转过头,盯了他半分钟后,用柔腻的声音表示谴责:“你真是迟钝,我已经捕捉到那种气味,这说明猎物已经不远了,或许就在附近……”

      他突然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天啊!我的血液和心跳正在加速!亲爱的拉森少校,你难道没有闻到吗?”

      “没有!和你呆在一起,就算暴狼的鼻子都会失灵!”拉森毫不客气地挖苦道。

      阿贝拉德不以为意,只是径自感叹着:“我亲爱的同僚,我和你打赌,他不仅实力不错,长得也非常斯文秀气,尝起来想必是味道绝佳。等到那只小猎物落网,不知道他能承受多久……实在不行的话,尸体享用起来也不错。哦,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不介意吧?”

      拉森微一皱眉,口气不善地说:“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变态扭曲!阿贝拉德,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惩戒之手,他不是以往那些能任你玩弄的猎物,如果你拖了后腿,我会杀了你!”

      也许是有所顾忌,他没有说出更多不客气的话,只是打开车窗,指尖一动,将烟蒂弹了出去。

      拉森的动作细微而自然,却显出十足的张扬激越,亮着星火的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飘飘地落地亲吻冰雪时,竟在雪层上硬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阿贝拉德则是无奈地叹息一声,一副颇为惋惜的表情:“拖后腿这种情况,可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侯赛姆斯家的小子,你以为我很乐意与你搭档?好吧,好吧!只要到时不妨碍我的兴致,暂时就不和你计较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风雪载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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