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春梦》飞花弄月

8、第八章

　　竖日清晨。夕挽月一起床便赖在陆裴身上，六点起床，7点半还不愿出门。陆裴看他烧退下，便送他去学校。他牵着他，替他系好鞋带，检查他兜里的面纸。顺便塞进了100元。夕挽月路上紧拉着陆裴的手，好似一松手陆裴就会消失般仔细。

　　到校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紧抓陆裴的手。他走进校门之前，陆裴叫住他。

　　“我帮你把书包的带子调整一下。”

　　他的背带背了些时日，拉的有些长，陆裴蹲下来，调整带子的长度。带子卡在铁环上，半天解不开。他张开嘴，用牙齿咬。呲牙咧嘴的表情把夕挽月逗笑。缓解了夕挽月一直压抑的心情。

　　“好了，这样的长度刚好。”整整书包，他站起来微笑道。

　　夕挽月却神色委屈，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咬牙道：“哥哥下午来接我放学好不好？”陆裴刚想说好，忽然又想到今天下午要去机场接梦菲，解释道：“嗯……那个……哥哥今天……有些事，下午就不能来接你了。你……”刚想叮嘱夕挽月自己放学小心些，早些回家自己吃饭，他可能就不回家吃饭了。可话还未出口，便被夕挽月打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哥哥有了女朋友就不要我了！”说着，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怎么又为这人哭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是自己太强求了而已。想到这，他转身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只留给陆裴一个委屈又决绝的背影。

　　这小家伙。今天是怎么了？陆站在原地呆楞半响，也没弄明白。只好下午给家里打电话时再叮嘱吧。

　　王朵朵注意到，今天一整天，夕挽月浑浑噩噩，尤其到了下午，更是心不在焉。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他这样。她担忧地望向他。

　　夕挽月从来没有多问，他从来没有过感情。他从来没爱过谁。他不知道怎样想像或诠释那种关系。像陆裴这样的男人，应该有很多女人追吧。他不要知道，他只要他和他在一起就好。然而，就在昨天。当陆裴说“我曾经的女朋友”时，他突然很酸楚。很嫉妒。曾经也有人叫他“裴”，那样关心他，做他的心灵伴侣。那人也许比他漂亮，有更好的学历，更好的工作，更有趣的个性。

　　除了嫉妒，夕挽月也开始第一次感受到很多新的情绪。有时他放学回家看不到陆裴，会忽然慌乱起来，从书桌撤退到沙发上，一直盯着电话；有时陆裴一个没留神，没听到他问的问题，他会觉得自己说错或做错了什么。像是得了绝症，他突然害怕地发现，他15年来完全主控自己生活的日子结束了，他的喜乐，如今被另一个人牵引。他最大的恐惧，倒不是几小时找不到陆裴，而是那人迟早要恋爱结婚。他刻意忽略这个问题，就像是忽略陆裴不知道他对他的心思，他不认为哥哥可以接受，他只想小心的珍藏这份感情。可没想到这个阴影竟来的如此快，那女人今天就要回来了，哥哥也许就要和她在一起了，叫他怎么能不伤心？

　　看看表，4点了，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兀地站起来：“老师，我要请假，我头痛。”

　　和蔼的班主任只略迟疑一下就爽快地批准了，末了还叮嘱他注意休息。

　　出了校门，夕挽月立即跳进一辆计程车朝机场出发……

　　机场，陆裴看看表，已是4点半，难道错过了吗……

　　令他惊喜的是，梦菲的电话此刻打来。

　　当梦菲走进咖啡厅时，陆裴完全认不出她。这个两年前青春活泼仍显孩子气的大女孩，如今已变成一个成熟女人。

　　梦菲还是像从前一样漂亮、大声、开朗、打扮细心。陆裴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究竟少了些什么呢？

　　对于当年她背弃他的感情，选择离开的事情。她似乎很后悔。谈话中不断提起，频频问陆裴要怎么补偿。一个下午茶的时间，她和陆裴赶上了二十年前的交情。知道陆裴还没结婚，她更是高兴。

　　“你呢？不可能没有男朋友。你美国那个男朋友后来怎样了？”陆裴问。

　　“那个混球，吃喝嫖赌，又害我去堕胎。现在恐怕早被关起来了吧。”轻吐一口烟，她淡淡道。

　　陆裴惊讶于她的坦白。

　　“现在呢？”

　　“现在？呵呵……你说呢？”梦菲朝陆裴露出一抹暧昧的笑，继续道：“天啊，我发现当初离开你是多么错误的决定，我们之间……”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陆裴笑笑适时地打断她，他并不是不想继续在一起，只是还需要给他些时间。

　　“还不知道，打算先散散心吧。”

　　看看表，7点半。心里还在为上午小月的不寻常担心。陆裴拿出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好一阵子，无人接听。陆裴有些慌了手脚。小月会上哪里去？平时这个时间一定是在家里等他。他此刻身在曹营心在汉，恨不得立即回去。

　　想了想，他开口道：“梦菲，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

　　“没有。”

　　“那为什么急着走，我们去喝酒，好好庆祝一下……恩？”

　　住在五星级饭店，梦菲夸张地把手搭在陆裴肩上，整个身子半倚在陆裴怀里。她的手不停在他身上上下游移。轻轻地道：“今晚留下来吧…陪我…我好想你……”陆裴看她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肌肉立即抽紧。12点了。想到家里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他突然觉得慌张。

　　“我该回去了。”

　　“喔……”梦菲很失望“累的话要不要就在这儿休息？”

　　“不用了。”他淡淡道。

　　“没关系啊……”说罢又搂上陆裴的脖子。

　　“别这样……”拉开缠紧脖子的双手道。

　　“好，那我陪你回去，你一个人，总是不方便……”梦菲还不死心的继续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好好躺着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他一口气回绝，说完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曾经自己是怎样的珍惜她啊……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想到小月，陆裴不再感伤，立时走出房间，梦菲跟在后面。他按钮，电梯从别层慢慢升上来，两人没有话。盯着电梯所在层数的数字看。门打开，两人走进去，同时抬头看显示楼层的数字。一个个减少，一层层下降。到一楼时，铃响门才打开。

　　“我先走了。”转头淡淡告别。说完陆裴快步走开，不给梦菲追上自己的机会，他刚才又往家里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想到小月此刻不在家里，心急如焚，只想快快回去看个究竟。

　　“小月？你怎么在这里？”陆裴看到了宾馆门口一脸哀伤的夕挽月。这么冷的天，他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身上还背着书包，他一定还没有吃饭。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陆裴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夕挽月一直跟着陆裴，见他和那女人进了宾馆，就神情如死灰般站在楼下，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她那么美，他们一定会发生什么吧……到时候哥哥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他恨自己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悲切地看着。他想转身就走，可又有种力量莫名地支撑着他，让他始终没有挪开脚，他一直站在楼下，等着，盼着……也许哥哥马上就会出来。此刻见哥哥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错愕间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等他回过神，陆裴已快步走上前脱了外套将他裹住，他心疼地握住夕挽月的手。“怎么不乖乖在家等哥哥，不听话哦。看小耳朵都冻红了！”说罢在他耳朵上轻轻落下一吻。夕挽月的身子猛的一震。眼泪又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想来等哥哥，哥哥不用管我的。去陪她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好……”嗫嚅着说着违心的话，他多希望哥哥永远是自己的。

　　“傻孩子，叫哥哥拿你怎么办？”搂紧怀里的人，他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孩子这么依赖自己，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无比开心的，一向独来独往的他体会到了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同时他发现，自己也渐渐离不了这孩子了。

　　“乖~”摸摸夕挽月的头，温柔道：“我们回家吧，哥哥做饭给你吃。小猪饿了没有？”

　　夕挽月愣了几秒，才小声道：“哥哥不见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闻言陆裴更是狠狠地拥住了他。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更是觉得怎么抱都抱不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