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春梦》飞花弄月

6、第六章

　　班上来了个转学生，有很美的名字，叫夕挽月。他转来那天，老师让他自我介绍。他看着十分腼腆。却自然大方地走上讲台做了精彩的自我介绍。王朵朵发现他的睫毛很长，颈部的线条很优美。男生怎么可以长的这般精致。那一刻，她的心便不属于自己了。她发现自己的视线总会随着这个转学生移动。他就坐在她前面。他很温和，王朵朵时常请教他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他总会微笑着替她讲解。有大胆的女生经常会摸他的脸，感叹男生怎么可以皮肤那么好，那一刻，他的脸上总是会飘起两朵红云。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女生。

　　男生优雅温和，来了已有大半个月，同学们都喜欢上了他。看他穿着打扮，一定是富家子弟吧，王朵朵落寞地想。她不敢奢望他也同样关注自己。她只要远远看着他便够了。

　　这日课间，夕挽月从沉重的课本中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廊走去。他打算放松放松眼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刚走到楼梯拐角，便看到周雄领着两男生自下而上。他心道怎么这般倒霉，刚出来就遇见这煞星。怕周雄看见自己又来找茬，便立即转了身往回走。可已经晚了，周雄看见了他。

　　“站住！”周雄几步走到夕挽月面前挡住。阴恻恻地看着他。

　　夕挽月不打算理会，转向又往前走，还没走几步衣领便被人扯住。

　　“胆子大了啊！我让你站住耳朵聋了是不？”周雄居高临下地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夕挽月努力挣脱他抬眼道，心道今天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怎么样，就是看你不顺眼，怎地？”他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道：“今个遇到我算你倒霉，兄弟们，给我小小的教训一下他！”

　　说罢身后两人便架住夕挽月的胳膊，将夕挽月推至墙角。

　　夕挽月使劲推了一把按住他的两个男生，摇摇晃晃才准备站起来，周雄便朝他肚子上飞起一脚，边骂道：“杂种，还敢还手！”

　　“我什么都没做错，好好的来上课，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夕挽月捂着肚子，愤怒地朝他喊道。

　　“教训一个杂种还需要理由？你不是傍了款么？让你的款爷来救你啊！”说罢三人哈哈大笑，周雄一扬手，其他两人见状更不再顾忌，扬起拳头便向夕挽月招呼过去，却不料地上的人如发怒的小兽般突然使劲踢打起来，挣脱了两人便朝周雄扑去，周雄呆楞间已被夕挽月扑倒在地，扬起拳头就揍，那周雄呆楞间先机尽失，此刻又被压在身下，一下比一下重的拳头打过来，早已疼的哭爹喊娘，在地下不住翻滚，其余两人见状便上来帮忙，可夕挽月竟是使了蛮力。两人见拉不开他便朝他拳打脚踢。夕挽月不管不顾，只管发狠地揍着身下的周雄。

　　王朵朵自他出教室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却没料到看到这样的情况，她吓的慌了神，刚想大喊想想不妥便又立即跑到警卫室找来了学校的警卫。

　　警卫一来见他眼睛泛红，已失去理智。便将夕挽月从周雄身上扯开，不由分说要将他带到教导处。一路上什么都没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鄙视。

　　在这学风严谨的校园里打架弄不好是要被开除的。王朵朵突然感觉到了后悔，若他被自己害的开除，那可怎么办好？又一想，明明是那几人先动的手，索性自己也跟了去看情况。

　　教导处里。夕挽月的衣领已被扯烂，脖子上还有淡淡地淤青。他垂下眼帘，静静地站着。混身火辣辣得疼。希望不要请家长才好。他闷闷地想。

　　满脸严肃的教导主任在警卫说完事情大致经过后，便沉下脸道：“你叫什么？哪个班的？你知不知道在学校打架斗殴是要处分的？”

　　夕挽月恭敬地鞠了一躬，才走到他面前道：“我叫夕挽月，1年1班。”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主任看他彬彬有礼，十分满意。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一个声音小声道：“是周雄先打的，夕同学是忍不过去了才还手……”门口站的王朵朵插话道。

　　“是他把周雄打的混身是血，主任一定要做主啊，把他开除！”那两个男生中的胖子跳出来嚷嚷道。

　　“你……！”夕挽月气愤地抬起头，那胖子吓的一哆嗦。仍旧狡辩道：“本来就是么，我们只是上前打个招呼便被他不由分说打了一顿。”说话间一脸理直气壮。

　　“我没有……”夕挽月刚开口便被主任挥挥手打断。“听他说完，你把周雄打伤是怎么回事？”

　　那胖子更是颠倒黑白地把事情胡乱讲了一通。

　　夕挽月还待辩解，便听主任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老师，可以来教导处解决，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今天课程先暂停了。现在回去把家长叫来吧！”

　　颓然走出教导处，夕挽月不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回去找哥哥吗？他知道不知该怎样失望。正思索间，一个声音小声道：“给你……纸巾，擦擦，你身上脏了。”夕挽月抬起头，见到王朵朵递来了纸巾。他不好意思接过，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我，刚才路过，看见……就去找了警卫，我……”王朵朵愧疚地道。

　　“呵，不关你事。是我太冲动了。”大眼睛里泛满泪痕。王朵朵突然觉得很愤怒，他就像天使一样不可亵渎，那些人怎么可以伤害一个这么纯净的人。她双手握拳，心里忿忿地想，可那周雄在这学校也是闻名的坏学生，谁敢招惹他。想到这里，她又无力地垂了肩膀，松了拳头。

　　“夕同学，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王朵朵问。

　　“不用了，我没事。快上课了，你回去吧。”说罢也不等她回话便往校外走去。

　　王朵朵站在原地咬咬嘴唇，还是自己害了他啊。她从没像此刻般后悔，他虽不怪自己，可她怎能好过？但愿不要被开除就好，她闷闷想。

　　陆裴忙完上午的工作，便抽了些时间打算回去陪夕挽月吃顿午饭。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夕挽月颓废地坐在家门口，两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小脸脏的像花猫，衣服乱七八糟，领子也烂了。夕挽月心头一团乱麻，没注意陆裴的到来。他想，下午还是去外面熬时间吧，他宁愿哥哥晚些知道。刚走两步就撞上一个人，抬眼看正是陆裴。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慌张道：“哥哥中午不是不回来么，怎么今天……”

　　“若不是我今个回来，怎么能知道小月都在学校里做了些什么？”陆裴冷冷地问：“你竟学泼皮跑去打架？”

　　“我……”他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早就告诉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你宁可自己硬碰硬也不愿和我说。”陆裴怒道。

　　“对不起……”声音小小的如蚊子般。

　　陆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的下。”说罢打开门拎起身旁的人直奔浴室，替他把脸洗了，才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两人这才在沙发上坐好。又问他事情经过，可夕挽月竟是铁了心不开口。只低了头不说话。

　　“砰”的一声，水杯被打翻。陆裴已是怒极，他千方百计把夕挽月安排到最好的学校，岂料他如此不争气，亏他还担心他中午吃不好今天一得闲便立即回来接他吃饭。他没带过孩子，此刻也体会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滋味。想及此，他冷冷道：“早知你这般缺乏管教，我便不管你了！”夕挽月后退两步，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忘着陆裴。

　　陆裴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见夕挽月张大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写满了委屈，不可置信，以及深深地伤害。他转过脸，避过那灼人的视线。忽然，夕挽月向门外跑去，他看着那道小小地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才反映过来，抓了外套就追出去。此时门外哪有夕挽月的身影。

　　陆裴又急又怒，这小东西犯了错他只不过说了几句，他就这样跑了，也不管他会不会担心。想想又叹口气，先去学校解决了这事再说吧。

　　“你是说，从头到尾都是那男生在寻衅，小月是因为他说了那样的话…才…还手的对吗？”陆裴问，

　　真是错怪了小月了，他懊恼地想，回去一定好好补偿他才是。

　　“是的，当时我就在旁边，我看的清清楚楚。”王朵朵如是说。

　　“虽然主要过错不在这孩子，但以后须记得遇到这种事情千万要先报告给学校，不可自行处理，使用暴力。”主任看向陆裴。他不知处理过多少打架事件，今日之事夕挽月一走便着手调查，早已心里有谱。

　　出了校门，陆裴便飞驶向家，可家里空空的，小月并不在家。小月会去哪里呢，他急急关了门就打算出去寻找。

　　驶向凤凰山的班车上，夕挽月神情落寞地望向窗外。哥哥嫌弃他了，哥哥以后不会再管他了。心里有个地方好疼好疼，他忍不住抚向胸口。那里好疼。脑子里全想着自从妈妈离去哥哥是如何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站在许愿树下，地方是那天他和哥哥站过的位置，抬起头，还能看到他和哥哥的“天长地久”牌。此刻正孤零零地随风摇摆。不是说很灵么，都是骗人！半月前才许好的愿望永不分开，今天以后哥哥恐怕就会丢下自己了，他越想越伤心，干脆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月！”恍惚中，响起温柔似水的声音。那么熟悉的感觉。呵，自己现在还在做梦哥哥会来接他么。站起身，他抹抹眼泪，该下山了，该回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哥哥，再见了。

　　后背突然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小月，哥哥来接你了。”耳边响起低沉温和的声音。

　　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见到了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夕挽月激动地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转过身便跑。

　　没跑几步，又落入温暖的怀抱。

　　“小月，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温柔地抚摸夕挽月柔柔的褐色头发，神情间满是懊悔。

　　“哥哥讨厌我了，不要我了，我……”夕挽月激动道，说到后面已是哽咽。

　　“不会的，哥哥怎么会不要小月呢……”抱紧怀里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早已当他是亲弟弟般，一下午焦急地寻找，又是懊悔又是难过，不知有多担心。当下下定决心，今后决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哥哥，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打架了。”夕挽月小声道。心里抑制不住地欢喜，哥哥不会丢下他的。

　　“脸都哭花了，这么大了还哭鼻子。”陆裴点点他鼻尖怜惜道。

　　“我哪有！沙子进眼睛里了而已。”夕挽月狡辩道。

　　“呵呵，好好，是沙子，哥哥帮你吹吹。”说罢便在他耳边连吹几口气，痒的夕挽月破涕为笑。陆裴看他不再伤心，两人这才结伴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