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媒介GL》波比

2、二

　　一提到回家两个字，那把辛酸泪无声的夺眶而出，家？现在的“我”哪里还有家？我好想我的父母，好想我的家，以前的我已经死了，那个家再也回不去了……我越来越伤心，从无声的流泪演变成了嚎啕大哭，将心中的郁闷一次性全发泄出来一般，石婆婆既然让我回家，那说明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是我该何去何从呢？

　　二

　　在我的心里，有一个需要自己，属于自己的安乐窝才能叫家，哪怕再小也是温馨的，因为在那儿会让我有一种归属感，温暖而幸福，挫折失败后的避风港，就算远在他乡也不得不想要回去，然而此时此地的我该去向何方？

　　我收住眼泪，可怜巴巴地回眸望向张天瑜，“可怜”在某些情况下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可怜的我正是弱势群体的代表，渴望得到帮助与支持，现在只希望张天瑜是个软心肠的人，替我说说好话，让石婆婆暂时将我收留。从面相上看石婆婆和蔼可亲，俗话说得好面由心生，想来她也不会是铁石心肠。

　　果不其然，张天瑜并没有袖手旁观，对石婆婆说明我的情况，可石婆婆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只见她脸色一沉，对爱徒大手一挥说道：“老太婆我自有分寸，去将吃食拿来，其他不要再多言语。”

　　张天瑜无奈对我摇了摇了头后去了厨房。

　　方才的一顿嚎啕大哭已然让我的泪腺有些发干，不过我仍然努力的向外挤出泪花，人在矮檐下不得不缩脚，我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找到个落脚地才是明智之举。脸上维持可怜状的我，咬着下嘴唇，伸出一只小手紧攥着石婆婆的衣角不停摇晃，带着哭腔对她道：“石婆婆，您忍心让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四处漂泊吗？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暂时收留我，说不定往后我能想起什么，还能找到我父母呢，让我留下吧，保证不白吃白住，我帮你做家务，不然其他什么粗重活儿，都行，只要是我能力所及。”靠劳力换吃换住，不丢人，我劳动，我光荣。

　　石婆婆任由我拽着她的衣角稍顿了下，说：“我不能收留你，除非……罢了，你还是走吧。”

　　石婆婆为毛欲言又止？看来这老太婆不太吃我装可怜这一套，看着一脸的慈爱，却镶了颗铁打的心，哼！不过她话里的“除非……”除非什么呢？细细回味着这意味深长的两个字，说明这事儿还有转机。我放开攥着她衣角的手，飞扑上去搂住她的腰，将头埋进她软软的肚腹间，我决定继续可怜下去，就算她是铁打的心，我也要将其融化，仍旧一嘴哭腔地说：“婆婆，求求您了，别赶走我，如果出去遇见豺狼虎豹，被吃了大不了投胎喽，要是再被邪魅勾了魂魄，又遇不到像您这样好心又本事的人，我不是连下辈子都没有了……呜呜……”

　　“小丫头好一张伶俐的嘴巴，你也别哭了，若想留下且让我看你够不够资格。”石婆婆将我拉开，又叹了口气，目光游离在了那堆农具上，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再对我说，“与魑魅魍魉打交道甚是不易，若是将你牵扯入内，又是我老太婆种下的一段冤孽，哎！”

　　说实在的我也不愿与那些鬼东西打交道，可是冷兵器时代想想都凶猛无比，来不来就是断手断脚，如果石婆婆收留了我，小小的学点本事，留在这小村子里做一生的村姑神婆也不是不可，至少这样来得安稳，也有瓦遮头，亦不会让人感到处处危机，提心吊胆。不过我一向干精火旺从没见过什么魑魅魍魉，鬼故事到听过不少，想象一下真正的鬼物是否和电视里那些差不多呢？现在我好像看到了一线曙光，说：“石婆婆，您想多了，收留我只会让你积德，哪会让你造孽，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全力完成。”话说这种事要趁热打铁，既然已经松口，我还不得多说几句好听的。

　　说话间张天瑜已经抱着一小包干粮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石婆婆看了我俩一眼，吩咐道：“天瑜，你且与这丫头一起，去鸡冠山采一株还魂草回来，时辰已经不早，快些出门罢。”

　　张天瑜闻言一口应承下来，不过表情就显得有些茫然，石婆婆吩咐完便去到了另一间房。

　　我将事情大致说了和张天瑜说了一下，又问她说：“去摘那什么还魂草就算是石婆婆对我的考验么？”

　　张天瑜嘴角微微上浮，浅浅一笑没回答我的问题，支身去了之前我昏睡的那间厢房，几分钟后斜跨一个绣有八卦图案的粗布包出来，让我先吃些干粮果腹，待会儿我们就去鸡冠山。

　　来到鸡冠山脚下，我放眼望去，只见这山如其名，像只雄壮公鸡的鸡冠，四座山峰呈扇形散开，此刻正值残阳西斜，血红色的光辉布满山峦，自然的光芒替它镀上了一层光环，我并不觉得此景有多美多壮观，反而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张天瑜指了指第二与第三座山峰中间凹进去的地方说：“还魂草就在那个地方，山路有些险峻，偶尔还会有些地坑，你小心些跟着我的脚步。”

　　我点头跟着她往山上走去，这时张天瑜开始解答我之前问她的问题，言道：“还魂草此药十分稀罕见，只在极阴之地生长，这种草药对病入膏肓之人有奇效，对刚入道门之人也是十分重要，将还魂草入药，加上十几味药材熬制服用，在尔后会有很大帮助。阿婆既然让你采摘断魂草，说明她已有将你留下的意思，不过这还得看你能不能采回断魂草了，当初我采药我也吃了不少苦头呢。”

　　“那你得帮我，好歹我们现在也同一屋檐下，你说的‘极阴之地’听着好像不怎么安全。”我边说边扶着旁边的山壁呼呼喘气，双颊绯红，心跳声阵阵传入我的耳膜，现在的我这付小身板太过瘦弱，从村子来到这里算是极限了。

　　张天瑜面色如常的转过身盯着我，说：“我不是在帮你么。”这孩子居然面不红，心不跳，体力真是棒棒哒，她拿出水囊给我，喝过水，我们稍作修息，又继续上路，张天瑜告诉我，说阴阳者，天地之道，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本属阴，还魂草在午夜子时采摘最为极佳，因为子时阴气最盛，还魂草则最喜这阴邪之气，我们得加紧脚程，依我现在的速度，明晨都不一定能到达山坳之中。我只有五六岁，再快能快到哪去，再者说这山间多是一米多高的野草丛和树林，还有悬崖峭壁需要攀爬，我没掉下去都算我伸手敏捷，不过多半的峭壁都是张天瑜用麻绳系在我腰间，将我拉上去的就是了。

　　此时天色已经转黑，不过一轮圆月很是明亮，空中繁星无数，我们也撑起了火把，张天瑜说道：“前面是一片树林，路相对好走一些，不过会有地坑出现，不过这条路我常走，不会有危险。”

　　晚风拂面吹过，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实际生理上并不觉得冷，身上仍流着黏糊糊的汗水，我抚开被汗水贴在脑门上的一小咎头发，心里一股莫名的凉意席卷而至，让人十分不畅，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不知不觉间向前紧追两步，靠近张天瑜身边，她侧头对我微微一笑示意不用害怕，并牵住我的小手，火把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闪烁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明亮的眸子里映出黄灿灿的火光，不知道为什么，触及她那布满薄茧的手掌让我感到很踏实。

　　我虽然一直跟着张天瑜前行，眼睛却在我目光所及之处四下乱瞄，这片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都是些我说不出名字的品种，按理说像这样的林子里，虫鸣鸟啼应该十分吵闹，但此处却十分安静，除了我们踩踏在落叶上所发出的脚步声外还有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我们继续穿梭在密林之中，忽然我听见时有时无的“呜呜……”声，脖子后面有种被人吹气酥酥麻麻的感觉，我猛的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不过那种吹气感和呜呜声也消失了。

　　张天瑜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说没什么。

　　难道说我神经太过敏感了么？想来采还魂草既是石婆婆给我的考验，那说明这事儿就不光是跑腿采药这么简单，不过具体会遇见什么，我也想象不到。继续走出了大概几十米，我又同时感受到了那种呜呜声和吹气感，不对，真的有东西，我木讷的慢慢回头，还是毫无异样，不过那清晰且真实的感觉仍不断刺激我的五感，我一声大叫抽回手捂住耳朵蹲到地上，山林间泛起回音。

　　张天瑜也像感受到了什么，猛的一回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剑指夹住，在面前画了个圆，嘴里开始念起咒决，咒决念罢，对着我斜后方将黄符射了过来，黄符停在半空无火自燃，冒出蓝绿色火光，黄符瞬间燃透，一股青烟袅袅升起，符纸化作一培黑灰落到地面。

　　就在同时一声如同指甲刮在玻璃上的尖锐声音响起，而后我身后出现一团接近透明的人影，稍纵即逝，只这短短一瞬而过的时间，那人影痛苦扭曲的模样已经将我吓得脸色泛白，身体抖得如同筛糠，紧闭上眼，不敢再看，没想到真正意义上的见鬼竟是如此可怕。

　　这些都是我自然的生理反应，大家试想一下，就算是在大城市之中，也会有些寂静偏僻的地方，就连车辆也只是少有经过，昏黄的路灯闪烁不定，独自走在路上，常会出现觉得身后有人跟踪自己的感觉，回过头去发现只是自己多心。这种时候可就要小心了，说不定你已被鬼物盯上，不过不必担心，一般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其实阳火是非常旺盛的，直接大步前行即可，如果此时心中胆怯，肩头上的阳火便会闪烁，说不定会让鬼物乘隙而入。还有一个最为重要之事，心里害怕的时候千万别哼曲唱歌，那样会更加吸引孤魂野鬼，这些事情都是张天瑜后来告诉我的。

　　回归正题，鬼影消失后，张天瑜将将火把放到一旁，握住我的双肩，语气柔和地说：“已经没事了，只是一只普通的孤魂野鬼，你既下定决心进入道门，日后见鬼抓鬼养鬼亦是家常便饭，多过些时日你定会习惯的，这一路上说不准还会遇上呢。”

　　我苦着一张脸，心说我的本意只是想留在石婆婆家里，好歹也有瓦遮头，依我的理解，神婆不都是作作法事，替人看个手相，观水碗，搭搭桥什么的，况且在我们那儿神婆神马的都和神棍差不多，真正有本事的哪会在庙门外摆摊拉客。真的接触到鬼物才知道这里边儿水有多深，现在我才知道可怕已经为时已晚，唯有硬着头皮上，只希望像张天瑜所说那样习惯就好。我抬起头深呼吸几口，使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朝她点点头说：“我们继续吧。”

　　张天瑜捡起火把，牵我起来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