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缠》旧梦如昔

3、第 3 章

　　11.
　　有什么东西温柔的、滑腻的、冰冷的缓缓从我的后颈处滑上耳廓，再轻柔的滑上脸颊。
　　镜子里看得分明，那是一条乌青色的舌头，长得骇人，来自于靠在我肩膀上的另一个脑袋。
　　那鬼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竟微微抬起头朝我一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深黑的眼睛。
　　是许哲恒，我参加葬礼的人。
　　我的所有感官知觉从来没有哪一刻好像这么清晰过，清晰地思考，清晰地感触，我甚至能准确描绘出那条冰冷而滑腻的舌头是怎样滑上我的脸颊的——
　　“宋信…”他出声了，声音微微沙哑，带着类似于砂纸磨砺的声音，语气幽幽：“你怎么从来就没有给我送过信呢？”
　　12.
　　我竟然还能冷静下来，用反问的语气：“我为什么要给你送信？”
　　他极轻微的笑了一下，有几分自嘲的意味：“确实…恐怕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许哲恒。”我平静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用不容置疑的姿态侧过头吻上来。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滑腻的像条蛇一样灵活的舌头纠缠住我的舌头，像往嘴里渡了满满的冰水，唇舌都没了知觉。
　　我的手颤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真恶心。
　　这极细微的动作竟也被他察觉到了，明明专注着和我接吻，用舌头缠着我僵硬的已经不会动弹的舌头，手却如有自主意识般附上我手，轻巧的扳开我攥紧的掌心。
　　有什么比恐惧更深刻的东西，如影随形，如蛆附骨。
　　13.
　　终于天亮了。
　　太阳渐渐地、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带来橘色的温暖光芒，也终于让我迟缓僵硬身体可以稍稍动弹了。
　　鬼都是怕太阳的…吧？
　　果然，许哲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天亮了啊…”
　　随后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惨白的脸上又露出一个笑容，黑洞洞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笑意，“我要让你是我的才行…”
　　我心一惊，却见他只是看着我，又一次凑上来，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嘴唇，在阳光终于从窗口照射进来的一瞬间，消散了——
　　“许小姐，有空么？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14.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一定会认为我是疯子，但这是事实，我昨晚见到你弟弟了。”
　　我的对面坐着的正是许哲恒的姐姐，她一生白色连衣长裙，长长的头发散下来，手捧着咖啡杯，认真地听着我说话。
　　“宋先生…”她礼貌地笑了一下，“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你真的是见到他了，我也并没有说不相信你，可我又有什么能做的呢？”
　　她迟疑了一下：“哲恒…他并不喜欢我，我只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顿了顿，“至少你可以让他别跟着我吧。”
　　出于男性尊严等某些方面，我还是没有说出昨晚许哲恒的行为。
　　“哲恒从来就不听我的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突然话题一转，“你知道为什么葬礼那天我一下子就可以认出你吗？”
　　“不知道…”我记得我当时还疑惑，从未见面的人为什么会认识我。
　　“那是因为，我见过你所有照片。”她停顿了一下，“在哲恒临死之前，他把他收集的你的所有照片都给我看了。”
　　15.
　　“你知道吗？哲恒非常非常喜欢你，从高中直到他临死前，哪怕是现在。”许哲恒的姐姐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确实不知道。
　　我甚至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
　　但那又怎样？他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他一直惦记着我我就一定要接受他？什么逻辑？
　　“如果你知道了这些，还是执意让哲恒别缠着你的话，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不管是他近乎变态的收集了一堆我的照片，还是他昨晚的所作所为，都让我对这个所谓的“爱慕者”没有半分好感。
　　我露出一个笑容，尽量遏制住我的嘲笑，只点了点头，“还是希望你去我家一趟。”
　　许哲恒的姐姐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才从座位上站起来。
　　“希望宋先生您…不会后悔。”不知不觉间，她又用回了那种生硬的敬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