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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卷卌玖 葬礼 ...

  •   望着枫枭妖娆魅惑的脸上失去了邪恶的笑容,他宁静地看着我的双眼,一如我看着他一般的专注,我努力地扬起嘴角,撑起笑容,撑起我的骄傲。

      “你想怎样?”他这么问我,紧而又加上一句,“漠颜,你难道想要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吗?”

      我轻轻笑起来,“颓废?不会啊!枫枭觉得我现在这样有哪里像颓废的样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我知道,我骗不过他,也许在外人看来,我真的笑得很美,真的很快乐的样子,但是他不同。郁枫枭的眼睛太毒,他每次都能一眼看穿我,我永远瞒不了他。

      枫枭的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摇晃着我,凄然地开口,“漠颜啊漠颜,你该醒醒了,云汐照死了,他已经死了啊!”

      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浓烈,我始终望着他,笑道,“我知道啊!你不用再来提醒我。”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伸手抚摸我的脸庞,目光是怜惜与宠爱的交集,“汐照的死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终究只是凡人,对于人间的生死无可奈何。”

      我极其温柔地将他的手从我脸上轻轻拂下,“那又如何?枫枭,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就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好奇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想说什么,你是知道的。”

      我浅浅地笑着,“汐照死了,那个两天前还温柔地陪着我赏樱的汐照他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难道这不是一件令人感伤的事情吗?”我凝望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说出了伤人的言语,“也许对枫枭来说,汐照活着与否根本不重要,可是,我不一样。”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稍稍有了些异样,不过很快,他又将他的情绪隐藏了起来,直视着我,他说,“漠颜,你好任性。”

      我垂眸轻笑,“我不过是个孩子,枫枭,你早该认识到,是孩子就永远有任性的权利。”

      枫枭妖娆地挑着眉,“孩子?”他反问我,“就凭你这笑容就注定了你成不了单纯的孩子。”

      我依旧笑得虚伪,我努力地牵动着嘴角,让那弧度变得格外美丽,“无所谓,大不了就做一个不单纯的孩子。”

      他将我的笑容收入眼底,我不知道我的笑容在他的眼里是怎样的一番形态,他抿了抿嘴,望着我,久之,他轻言,“不要笑了,漠颜。”

      嘴边的弧度慢慢垮下来,我向他投去慑人的光芒,冷冷地开口,“怎么?你连我笑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他一个劲地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意思。”我终于不再笑了,转过身,我背对着枫枭挥挥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你不用送我了,告辞。”

      出了门,顿时感觉自己被黑夜包围了,顿了顿身形,我继续向前走去。

      枫枭,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可是……

      请原谅我的任性,因为如果不说这些话,我就无法克制内心的悲伤,笑容的背后是泪水,如果我不笑的话,我想也许我会哭的。

      我努力地用笑容把自己保护起来,我伪装出来的坚强只是想让自己不再受伤,而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

      你,能明白吗?

      虽然对枫枭说了“你不用送我”这样的话,然而那个黑夜里,他还是跟在我身后,默默地,直到亲眼看到我回了房,合上了门,才悄然离去。

      我很感激于枫枭对我的忍让,只是很抱歉,我现在真的很辛苦,很害怕,我怕我一个不小心,万一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结局。

      所以,我只能像一个胆小鬼,把自己藏起来。

      这一日,天才微亮,我便醒了。

      今日是汐照下葬的日子。

      坐在梳妆台前,我望着铜镜里的那个女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张脸,也习惯了别人称我为“漠颜”了,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惨然地笑了。

      是什么改变了我?命运?还是……

      “笃笃笃!”敲门声,然后我听到隔着门板逆嵬的声音,“漠颜,你准备好了吗?”

      “嗯,我这就来!”

      站起身,我向窗外望去,撩人的景色让人有眩目的感觉。是什么改变了我?命运?还是身边的人?

      三日了,原来,汐照已经死了三日了,但是,我依然无法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我拼命地挣扎,到头来却发现,我把自己藏起来,然而却藏在了梦魇中。

      这一日,醉枫池没有照常营业,而是被布置成了汐照的灵堂,本来,我想把汐照带回岚壁宫办理后事的,一来不想因为丧礼而影响了醉枫池日后的生意,二来岚壁宫才是汐照和漠颜众多回忆所在的地方啊!

      然而,我的想法却被枫枭否定了,他说尸体不宜搬动,既然他不介意醉枫池的生意受影响,那么我也就随着他的意,在此为汐照办了后事。

      当我一身白衣出现在灵堂之上的时候,无数双眼睛向我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有同情、有无奈、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我施施然向枫枭的方向走去,脸上平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那些幸灾乐祸的人们,你们在笑些什么?笑岚翘漠颜少了汐照后的无助吗?

      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的视线从那些祭拜的客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哪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些客人,他们分明也是在为汐照的辞世而感到惋惜啊!我咬了咬下唇,告诉自己:江夜玥,不要胡思乱想了。

      从逆嵬手中接过香,我走到灵位前,深深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坛内,我悄悄地退到了边上,仿佛无声无息一般,可事后我才从枫枭口中知道,原来我那时努力想把自己隐于人群,却徒劳无功,他说:漠颜一身白衣显得格外清冷,凡是踏进大堂的人,第一眼都能看到你身上的那份淡漠与清雅。

      “花雨山庄典清姑娘到!”堂外传来丁一通报的声音,我猛一抬头,“清姐?”

      典清走进来的时候和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有些不同,今日的她看上去很脆弱,仿佛风中的叶子,风只要再猛烈些,她也许就会倒下了。

      我给她递去香,对她说,“清姐,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突然要道歉?是因为我依然走不出自己的梦魇,依然存活在自己的愧疚之中吗?汐照,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死了他。

      典清对着我悲伤地摇摇头,接过香,她说,“不怪你,是汐照那孩子……命不好。”她说到“命不好”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而我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难道要说“节哀顺变”这样的话吗?如果我对典清这么说,那么谁来和我说“节哀顺变”呢?

      我低下头,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典清拜祭的时候我不敢抬头,就怕看到那双眼睛里无穷无尽的脆弱,我也会就此崩溃。枫枭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却暖不了我冰凉的手。

      典清是今日的最后一位客人,那之后,就再无人来拜祭了。

      之后是殡葬大礼,有些客人因为有事所以早早离去了,留下的人中除了枫枭等人,我只认得典清一人。

      那是后山一处较为寂静的地方,平日里无人来扰。

      汐照的尸体,他就那样安静得如睡着了一般地躺在棺木里,丁一和王二二人将棺盖盖上,那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将棺木彻底地封上,从此以后,我将再也见不到汐照温柔的笑脸了。

      “砰”的一声,棺盖重重地合上了,那声音如此沉重,似乎是巨大的锤子击打在心上。

      “汐照!”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典清爆发出惨烈的哭声。她向着汐照的棺木飞奔而去,眼中的泪水再也抵挡不住外界的诱惑,如决堤一般破眶而出。

      逆嵬拦下他,他试图让典清冷静下来,然而典清却只有哭得更悲痛。

      那哭声,悲伤得让人在那一瞬间感觉世间万物都寂灭了。

      趁逆嵬拦着典清的时候,我对丁一和王二道,“赶快下葬吧!”

      “是!”那二人应声后,赶忙把棺木抬起,放入了事先挖好的坑里,他们俩手持铁锹,向坑里撒土,我站在一边异常的平静,然而无人知晓,典清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如何撕扯着我的心的。

      当棺木完全被土掩埋,当土上被插上了汐照的墓碑,逆嵬才松开了牵制着典清的手,典清飞奔而去,扑到在汐照的坟前,一声又一声的“汐照”让我的心彻底的凉透了。

      望着悲恸的典清,突然,我好羡慕她,能够如此尽情地表现出自己的感情,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而我,为什么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呢?我不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在乎汐照的女子吗?既然在乎,那为什么我连最基本的为汐照哭一场都做不到?

      薄情女子?难道这就是江夜玥的薄情之处吗?

      过了很久,典清终于冷静下来,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入俭出殡之后,我和逆嵬谢了客,随后客人们都散去了,而我们一行人也回了醉枫池。一路上,枫枭将我的手握得甚紧,我不信他感觉不到我手上冰凉刺骨如死人般的体温,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一楼的厅堂里,我、逆嵬、枫枭和典清四人围坐着,骆裔没有参与我们,我看他可能是还没从汐照死去的悲伤中脱离出来,所以让他先回岚壁宫,那个地方能够让他想通很多事。

      典清因为刚哭过的缘故,所以眼睛还有些红红肿肿的,她哽咽着声音道,“汐照,是不是凌慕天害死的?”

      我的脸色冷下来,“是。”双手不自觉地握起了拳,我又道,“我要让他为汐照陪葬。”

      典清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漠颜,汐照生前能一直为你办事是他的福气。”

      我浅浅地勾起一抹笑容,“清姐言重了。我倒觉得说不上谁是谁的福气,认识汐照,不过是……”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缘分,是一种注定的缘分。”

      听了我的话,典清稍稍一愣,随后了然地道,“是啊!是缘分。”

      “对了清姐,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着时机。”

      典清凝望着我,淡淡地道,“漠颜尽管问。”

      我微微一颔首,“嗯!敢问汐照的葬礼龙阙为何没有前来?”崔英穆年事已高,在得知汐照的死讯后一病不起,却还是派了人来参加葬礼,可是龙阙呢?照理说,龙阙也是汐照的师兄,他们一块儿长大,如今汐照英年早逝,他的葬礼龙阙没理由不出席,除非……除非他当真出了事。

      典清的脸色稍稍起了些变化,“龙阙他……”她拖长了尾音,许久才道,“龙阙失踪了。”

      “失踪?此话怎讲?”枫枭突然插上了话,看他的神情,我知道,他也感觉到了,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和逆嵬之前便是知道龙阙失踪的消息的,但我们却不知具体情况,于是此刻便静待着,等典清为我们解惑。只听她缓缓开口,“那要从你们离开花雨山庄说起,那日,龙阙中暗箭伤及了他的手臂,我替他包扎了伤口,我们决定在庄内多留些日子,一切待龙阙的伤愈合后再说,可谁知,第二天,龙阙就失踪了,无声无息的,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间蒸发?这事倒是蹊跷了,“什么叫无声无息?龙阙离开的时候没有知会任何人吗?”

      “没有,他没有留下任何书信,也没有留下任何话,就突然不见了。”典清沉沉地道,让人一时有种错觉,像在听恐怖故事一样。

      “那么典清姑娘可有去寻过龙公子?”一直没开口的逆嵬这会儿却开了口。

      典清点头道,“有,我找遍了龙阙可能出没的所有地方,可都找不到他的踪影,所以我才说他失踪了。”她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我怕他遭遇不测。”

      “真正可怕的不是他失踪了,只怕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脱口而出,转眼看到典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些话。

      最终还是枫枭的话让典清的脸色稍有好转,他说,“也许他不是失踪,而是自己躲起来了。”

      “哦?怎么说?”我挑眉好奇地望着枫枭。

      枫枭妖媚一笑,“龙阙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他决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除非,他发现了什么,或者是,他在计划什么。”他的睫毛长长的,非常好看,“今日若是我暗中策划了什么,我要离开也断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给你们,这是对我自己的保护,也是在保护你们。”

      典清的脸上跃上欣喜,“你是说,龙阙不是失踪,而是他在策划什么,所以他躲起来不让别人找到他?”

      枫枭竖起食指,轻轻一摇,“只是也许。”

      (卷卌玖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卷卌玖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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