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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四章 片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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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果然不能说人。今天小屋热闹,说的都到,那位自封当代刘皇叔的知州又来了。上回利诱、礼贤下士那一套都试过了没用,这回来硬的,抓吴楣和木吉下大狱。
木吉指着他们的鼻子咆哮:“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诈欺。”
“诈欺?那我问你,事主呢?”
“上头让我们抓我们就抓,到了衙门就知道了。”
这件事就以吴楣在牢中待了十天、木吉在牢里骂了十天告终。
知州只是想要个面子,觉得被驳太没脸了,之前以为吴楣玩的是终南捷径的套路,结果碰到一个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主,便也只能抓了放。
诈欺?乡民没有一个说吴楣他俩坏话的。家里抄了个底朝天,米缸的米刚够再做顿稀饭,菜是现摘的,不用说银子、铜板都不见一个。他们搜屋子的时候,院子里面一大群飞禽走兽,长的短的胖的瘦的飞的跑的,就差没有水路的,全都直直盯着差爷们看,被活物当成物件看,一干人等齐齐发毛,悻悻收场离去。最后只得放他俩出来。
吴楣老样子,木吉只是觉得太欺负人了,三天两头催着大少爷奋发图强振作重生之类的。一个安静一个活泼地过日子。未必当真。如是过着,日日真切,日日简单。
知州自觉没意思,便也不再来扰他们了。
吃过晚饭,木吉再次念叨着要少爷赶考。
吴楣问:“我们在牢里过了十天,家里什么都没少,为什么?”
“因为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可少的!”木吉跳脚,“那帮人手多黑,连水缸都砸了,幸好我把钱都带身上了。对了,少爷,我另买了个水缸。米,就那一口米,临走时明明还有的,回来就光了,一粒不剩啊少爷。雁过拔毛、片甲不留。”
“那多了什么没有?”
“院子里有股味儿,算吗?骚的。听村里人说,一大帮子活物热热闹闹地来看热闹。”
“木吉平时行善,你救过他们,喂过它们,他们都认识你,知道你爱惜这个家,来帮你看家了。这是木吉的善报啊。”
“少爷,那些都是你治好的。”
“都是你带回来的。”
“少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们这么活很好。身无长物啊身无长物。哪有几个人真的身无长物的。‘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①。”吴楣看着月亮,半塌不圆,忽然来了兴致说东道西。
“嘭——”闷地一声。
木吉耳尖手脚也快,外出一看,有个人晕在门口。大活人,没有外伤,看着斯文,脸色极差。连忙往房里带。
吴楣说点头赞许:“木吉心地真好。”
一搭脉,觉得是中毒,呼吸急促,吴楣不敢耽误,立马施针,又写了方子让木吉备药。
一通折腾就到了天亮。
那人张开眼。见到他俩就像见了鬼,避之唯恐不及。
“怎么了?”木吉问吴楣。
“吓着了。先拿碗热粥来。”
“少爷,最后一把米了。”
“我不吃了。在牢里吃饱了,还没消化。”
木吉被噎得一句都答不出来。赶忙转身端了热粥来。
那人估计真饿了,也不顾烫,直接端起来往自己嘴里灌,肚子存了食儿,惊魂初定,才看着他俩点点头,开口却又出不了声。
“少爷,和你当年被绑回来一个样。”
“木吉好记性。”
“会不会也被打傻了?多个人我们养不起的!”
那人听闻,立马起身,表明要走。
吴楣说:“别听她的。你尽管好好休息。不嫌简陋,就随意。”
有村民找吴楣择日,吴楣忙去了。木吉转身到菜地干活。那人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到了饭点,觉得自己用看的就能吃饱;吴楣叫他,他才来。怯生生、小心翼翼。
木吉说他是酸秀才气。吴楣说,是心善的,就是嘴巴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