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长 不为妾》懒人执笔

16、疼痛

　　自从圣旨下达，秦府慢慢热闹起来，秦泰也不在若有似无的围困静守院，最主要的原因是秦文升了官，荣升四品京官，这真是秦府最热闹的时候。当然，大周氏想闹，可惜，被秦文荣养在佛堂。
　　秦文休沐便会带着子女四处游玩，体验生活。秦文的目的太过昭然若揭，看起来是有效果，是否真心如此，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直到此时，秦泰才生出一丝后悔之心，不过立刻又压了下去。
　　就快到十二大婚的时候，大概女子都有这般想嫁又不敢嫁微妙心思，秦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秦瑜想着或许秦倩也是如此，于是邀请她去城外寺庙还愿，放松心情。
　　屋子里的秦倩听着朝霞的禀告，塞了一把瓜子给她，“告诉妹妹，我会前去。”轻敲着桌子，思考片刻，转头吩咐霜冬道，“把那根红石榴流苏簪找出来，明天要用上。”
　　霜冬愣了愣，看着秦倩冷漠的面容，退了下去。
　　不巧的是，秦文这天却要上朝，于是，只好让秦璧护送。秦文特意吩咐安总管仔细选择护卫，并把自己的护卫留了下来。
　　这天是个晴天，天气不冷也不热，微风徐来，传来远处阵阵花香，恰恰好。
　　秦璧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领着车队气昂昂的往城外走去，车上秦府的印记鲜亮夺目，街上众人无不惊叹。
　　车里的氛围也不错，秦瑜从上次被提点以来，不敢在对秦倩有任何动作，要不是秦文最近的意图太过明显，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找秦倩，她对秦倩的感觉，只有恐惧。
　　显然，这时候，秦瑜是不敢独自靠近秦倩。
　　马车哒哒响，车身十分稳固，秦瑜看了对面一眼，就老实的靠在马车上，不言不语。对面的秦倩也没有开口。朝霞和霜冬守着各自的主子安静的陪伴着。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寺庙也近在眼前。
　　盘箬寺，缘于楼兰文，院里多番僧，庆朝大多修道，尚佛的风气也是近来才有。佛家讲轮回，道家修今世，多有不同。
　　寺庙十分安静，殿中的菩萨也慈眉善目，秦瑜虔诚的跪下叩头，手中的签筒慢慢的晃起来，片刻，便有签牌掉下来，霜冬把签牌捡起来，递给秦倩，秦倩拿着签牌，但是却没有去找签僧解签，而是慢慢的踱步到菩萨的前面，暗自思量。
　　等到他们走出寺庙的时候，登上马车的时候，秦倩撇了秦壁一眼，似笑非笑，似讽非讽，开口说:“我想独自一人好好休息，劳烦弟弟去寺庙再租辆尚可的马车，可否？”
　　秦壁不满的说到，“何必麻烦，车子够大，瑜姐儿是个温顺的人，必不会打扰阿姐休息。”
　　秦倩哼笑一声，“真是狠心的兄长，也可。”
　　秦壁疑惑的看着秦倩，伸手撩开帘子，让秦倩入内，秦倩端坐在马车里，身姿傲然，挺拔，目光隐晦，直直的盯住秦壁，悠然开口，“弟弟，真是合格的秦家人。”
　　秦瑜站在车外，微微瑟缩，不得已，开口道，“阿壁，要不我坐别的车架？”
　　车里的秦倩戏谑的说道，“这就要看阿壁的决定了。”
　　秦壁没有说话，扶着秦瑜坐上了马车。马车平稳的在道路上奔驰。
　　车内，气氛寡淡，秦倩让霜冬为自己梳妆，霜冬拔下那根流苏簪，秦倩捏在手中，拧开前头装饰用的花蕊，抽出一根尖锐的兵器递给霜冬，霜冬拔下头上的簪花，把前头拧上去，变成了一把称手的兵器，藏在袖子里，平和且安静。
　　秦瑜惊恐万状，颤声惊叫般的问出口，“你在做什么？”朝霞扶着秦瑜，瑟缩的看着安静的大小姐。
　　秦倩平静的望着她，“当然是想保命了，从你的兄弟手中保住性命。”
　　秦瑜瘫软的瘫在地上，“你疯了！”
　　秦倩怜悯的看着她，“用你的命搭上我的命，你的阿壁，可是亲手送你下黄泉呢。”
　　“我不信，你骗我！我不信……”秦瑜大叫着爬向门板，无序的狂拍，“阿壁！阿壁！阿壁……”
　　马车里的人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崩溃的哭泣起来，“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朝霞也崩溃的哭泣。
　　“简单，因为你没用了。”秦倩冷漠的说出口，“我们的祖父早已选择太子，你是那开门砖，而我，是秦壁的磨刀石。这就是秦家的女人。”站在她身后的霜冬也似怜悯的望着她。
　　秦瑜眼神疯狂的扑向秦倩，“长姐，我想活着！我要活！”
　　头一次，这般的大喊大叫，毫无礼仪，秦瑜却怜惜的替她擦干眼泪，“很好，这种眼神很好，”诱哄的语调，轻声的说，“会的，只要你狠下心，就能活下去。”
　　秦倩拥抱着她，轻轻抚慰她的身躯，“听着，前面不远，有个下手的好地方，那里靠近太子府。人迹罕至，杳无人烟。你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去求死，我不能救你，可懂？”
　　“为什么？”秦瑜脸色发白，眼神溃散的点点头，说，“对，对，是因为你救了我，回家之后，我还是死路一条……祖父不会让我活下去……”
　　“人的身体有很多不是那么致命的地方，找到它……摸到了吗，它在这，”，秦倩平静指着腹部上一小块地方，“活着回家，到时，不论是谁，都会让你活着。”目光越过秦瑜，看着朝霞，说“想要活着，难，只有你死了，你的家人才能活下去。”
　　朝霞脸色煞白的深吸一口气，“谢大小姐告知……”
　　这时，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终于碰的一身，彻底安静下来。
　　霜冬抱着秦倩，固定住自己，一阵烟雾漫进车厢。她们对看一眼，安静的等待。
　　突然，刀锋慢慢伸进来，挑开车帘，这个人是秦壁。秦瑜哀求的想要扑过去，却无法移动，秦壁依旧没有移动，泛着光的刀锋突兀的横劈过来，朝霞从后面扑了上去，刀，穿透了胸膛。秦瑜惊叫的出来“阿壁！阿壁！我求你……”
　　秦壁只是微有些不忍的撇过眼，可是，依旧稳稳的端着，秦瑜猛的大叫着扑上去，秦壁冷酷的抽出刀，顺势捅了一刀，秦瑜慢慢的倒了下来。
　　秦倩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同室操戈，看着在这短短的时刻发生在她眼前的悲剧，虚弱的撩开窗帘，车外全是拿着兵器的黑衣人，断断续续的嘲讽，“安总管……秦安……府里的三管家，老爷子……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首领。”
　　带头的人目光闪烁，拉下面罩，“到底是老爷子亲手培养出来的大小姐，小人得罪。”
　　秦倩扯起微笑着说，“看来……我死定了。”
　　“得罪。”秦安握紧手中的刀，一步步向前。
　　“恐怕不行，安总管，”秦倩十分愉悦的开口，“我也是有帮手的。”远处亮起的火光，让她十分愉悦，干脆利落的躲进马车里的死角，一阵阵的箭雨从远至近，逼得黑衣人四处躲藏，秦安立刻明白中计了，大喊，“壁少爷，杀了她！”
　　秦壁被这个声音惊醒，茫然又狰狞的拔出秦瑜身上的刀，大步跨进马车，霜冬突然从后方蹦出来，秦壁躲闪不能，一具身体便靠了过来，剧痛从喉咙蔓延，只听得到冰冷的声音，“我至亲的弟弟，失去利用价值的你，该怎么活下去。”这是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等到秦壁醒来，日子已经呼啦啦的过去半个月，秦壁睁开酸涩的眼睛，刚想开口，突然发现，手无法行动，腿没有力量，口只能发出细小声音，眼睛突然见到日光，泪流不止，只能听到声音，秦壁惶恐的踹着腿，却也只是微小的动一动罢了。
　　照顾他的丫鬟惊喜的大叫，不多时，有人奔跑过来，秦壁眨巴着眼，慢慢看清，坐在床头的是母亲，站在面前的是父亲，后面的是祖父还有住在附近的幼弟。秦壁想要开口，却发现无法控制发声，小周氏抚摸着他的额头，几乎嚎啕大哭，“你们……你们怎么碰上那些刺客了，我可怜的儿，你的腿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姐儿，”断断续续，语不成音，“到如今，也不知瑜姐儿是否醒来……”，最后那句话如同雷霆，秦壁震动了一下身体，颤抖着看向秦泰，秦泰微微点了点头，秦壁瘫软在床上，旁边一言不发的秦文转身离开，秦泰和秦壁僵硬的看着秦文离去，小周氏恨声的大吼，“秦文，躺在床上的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那小贱人，可怜我儿……”
　　秦壁闭上双眼，心若死灰，父亲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
　　看着秦泰牵着秦壁的庶弟走出房门的瞬间，秦壁突然想起那句话，
　　“我至亲的弟弟，失去利用价值的你，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