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长 不为妾》懒人执笔

10、选择

　　庆都四月，春天早就来临，到处都是姹紫嫣红，一片烂漫。秦府自从接完圣旨只是草草的举行了一场家宴，气氛一直沉凝，不见开怀，无人敢大声喧哗。三月中旬秦府奴仆的大清洗引来多方围观，从老夫人的贴身妈妈到二小姐秦瑜的大丫鬟，牵连者甚多。
　　秦瑜顺风顺水、备受宠爱的长到及笄之年，突然发觉身边充满着恶意，这次就更加的噤若寒蝉，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到今天终于崩溃。，她嘴里不停的念叨：“找姐姐，去找姐姐。”
　　小周氏的生活同样有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虽然以前秦文不怎么和她亲近，却也尊重，可现在秦文天天借酒消愁，一向冷淡的秦文仿佛迸发了所有的情感，独自痛苦、独自悲喜。小周氏常常回想从前，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不至于现在这般，她不敢痛恨秦倩，她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老夫人身上，如若不是她的一己私欲，现在的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她恨她，恨她毁掉她的生活，尽管老夫人曾经挽救她。
　　同样，小周氏和秦瑜也不清楚这亲是怎么退的，悄无声息。
　　秦瑜新上任的大丫鬟杜鹃，神情惊慌的来找小周氏时，小周氏只能匆匆去陪伴快要痴了的秦瑜。见到秦瑜如此，小周氏伤心的抱着秦瑜大哭，或许时哭声惊醒了秦瑜，她推了推小周氏，对小周氏说道：“娘亲，现在只有姐姐能救我，也只有姐姐能救你。祖父怕是不会在意我们的。”
　　小周氏想起什么时候都能胸有成竹的庶女，心中冒出一股一股的恐惧，勉强定定神，“好，娘亲这就陪你一起去。”
　　静守院如同往常一般，秦倩正带着丫鬟们去采花，打算做花露、胭脂和口脂。院子里身姿婀娜的女子如蝴蝶一般穿梭，轻松快乐的气息到处弥漫。
　　早春一路引着小周氏和秦瑜，“夫人和二小姐，不，奴婢还没有恭喜二小姐嫁入皇家，奴婢恭喜夫人。望夫人容许奴婢通禀一声。”
　　秦瑜挂起一抹笑容，“麻烦早春了。”
　　早春把心中的惊讶掩饰起来，福礼说道，“今儿天气如此之好，不如还请夫人和二小姐到花厅去观赏一番。”说完让门外的清水带路。
　　静守院的花厅是秦府秦倩唯一督造的地方，当然，从前小周氏和秦瑜不屑来此，一介小小花房而已。
　　秦倩督造的花房，分为井字形，整座外墙都是用交叠成型的樟木，花房里面并不全都是花，反而绿色的植物更多，当然就更没有极品花草，可是构思却极为巧妙，错落有致的长藤植物，钩挂在木质结构承重梁上，长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点缀的十分美丽。头顶上灿烂的日光顺着宽阔的绿叶洒下来。地上栽种着各种果树，底下也铺着多种多样的矮茶几，茶几上的绣布也用相对应的花果的颜色，绣着一片片的果实。大块的青石板缝隙用鹅卵石填充着，不精致却十分雅趣。
　　小周氏和秦瑜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坐靠在正中央的矮茶几旁。
　　秦倩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正在沉思的两个人，浓妆都不能眼底的青色。秦倩踏着重重的步伐，端着一盘果茶走了过去。
　　“母亲和妹妹喝喝看，这是梨花果，没有结成果子的梨花，清痰下火，里面加了野蜂蜜，味道不错。”秦倩为她们各自倒了一杯茶。
　　小周氏和秦瑜都紧绷这着身子，拘谨的喝了一口。周妈妈和杜鹃也十分畏惧。最近府里莫名失踪的奴婢太多，长青院甚至一个不留。只有静守院安然无恙，奴仆也有奴仆的眼色。
　　秦倩两手交叉，放在矮茶几上，“我也知道，母亲和妹妹大概不好说出口。不过，无妨......”秦倩团腿坐靠在果树旁，底下垫着柔软的绣墩，“杜鹃，妹妹看起来有些冷，你该回去拿件大氅了，周妈妈也是。”
　　小周氏和秦瑜挥挥手，两人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倩姐儿，我知道，我从小忽视你......”小周氏挤出笑容，试着接着说下去。
　　“母亲，告诉我，所来为何？”秦倩轻笑着摇摇头。
　　“娘亲，我来说。”秦瑜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住秦倩，“我知道，我那些小伎俩在姐姐眼里就像稚儿走路，让人发笑。我只想问姐姐，都有谁？”
　　“你太担心了妹妹，家里的探子早就拔走了，这不过是为去庄子的奴仆找的理由，不过是一个借口。”秦倩笑着解释。
　　“为何，姐姐为何知道？”秦瑜毫不放松的质问
　　好在，秦倩并不怎么在意，或者说，她对于一般的冒犯，并没有涉及切身利益的冒犯是可以容忍的。“十年前的旧事了，”秦倩笑着喝了一口茶，“我从那时知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祖父再宠爱我，也不会为我发作谁。”
　　小周氏第一次认真仔细的打量秦倩，“那么，秦家多少年前的旧事，是如何得知，不是仔细询问就能知道的。”
　　秦倩点点头，“所以，我用了很多年。”
　　秦瑜肯切的望着秦倩，“家中都如此，那宫中该如何生存呢？”
　　秦倩垂下双眸，“妹妹，温柔恭顺方保平安。端妃想要的是有权势的儿媳，不过这恰恰是陛下不想要的，温柔恭顺的儿媳，恰恰都能满足端妃和陛下的最底线，不争不抢，多听少做。”看着欲言又止的秦瑜，秦倩
　　心中哂笑不已，“妹妹，吃些小亏也无大碍。”
　　“那你祖母呢？”小周氏突然发问。
　　秦倩笑着说，“母亲，这自有祖父定夺。”
　　远远的，半夏走了过来。从远处大声禀告，“大小姐，老太爷找您。”
　　小周氏和秦瑜心中皆震惊无比，这两祖孙几乎成了仇家，那场争执揭开了秦府一直隐藏的的脏污，想不到，秦泰还会来找秦倩。
　　秦倩站起来，“母亲，妹妹，祖父有事相请，请恕我先走一步。”
　　路上，半夏对着秦倩说，“小姐，今儿妈妈不在。”
　　外院书房，秦泰正在写字，宣纸上大大的‘静’字，却显得无比狰狞，力透纸背，宣纸上墨水点点，秦泰放下毛笔，把还没有干透的字帖团起来，捏住它，深深的叹了口气。
　　秦泰走到门口，对着等在门外的秦安说道，“等大小姐来，就告诉她，陆妈妈在城中晓鹤楼天字房等她。”说完，顺着走廊，出了秦府。
　　秦倩面无表情的听完转述，良久，才转身带着半夏出了秦府，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小姐，妈妈这是？”半夏既痛心失望又难免带着希冀的看向秦倩。
　　秦倩手捂着眼睛，指缝间流出泪水，嘴边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须臾，掏出锦帕，仔仔细细的收拾自己。“无妨，她终究还是做出了选择，她尽心尽力抚养我这么多年，这一次，就彻底了断吧。”
　　突然马车帘外扔进来一团纸，半夏拿过来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月前一别，语未尽，望入小姐马车一叙。”
　　马车转了一个弯，秦倩的车内轻巧的翻进来上次那个男子，就连车夫，也悄无声息的换了人。
　　张丰笑盈盈的拱手行礼，“一月不见，小姐琐事缠身，在下不巧，正好在晓鹤楼天字二号房定了个雅座，听闻您的乳娘在那做客，在下特意前来告知。”
　　秦倩目光锐利，突然，柔和了面色，“我再问一次，是非我不可吗？”
　　张丰正了正脸色，那双有些阴狠的眼睛就更加深沉，“是。”
　　秦倩却回忆一般说道，“我的乳娘，曾是祖父手中一员骁勇，功勋卓绝。我不知是什么让她进的秦府。”秦倩顿了顿，接着开口，“日前，秦府与我就不能共存，我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亡，要么与秦府的盟友成亲，总而言之，我不能脱离祖父的掌控。”
　　张丰眸含晦涩，“在哪种情况，你会成为十二皇子侧妃？”
　　秦倩惊奇的打量他，“看来你已知晓，是的，曾经，我有这个想法。”
　　张丰沉默良久，方开口，“为何？”
　　秦倩微微抬高下巴，“为何……为何……为那个曾经愚蠢的秦家大小姐，为了……为了……可悲的亲情……”
　　张丰心中很是震动，“愚蠢，”，接着平淡的开口，“前几日，我恰巧完成了一件事，这件事足以让我光明正大的娶你。”
　　旁边没有出声的半夏开口道，“小姐，秦府的任何人，都不值得您付出半分情感。”半夏趴在秦倩的腿上，“小姐，您从前总说要活得自由。”
　　秦倩摩擦着手腕间的镯子，摸摸半夏毛茸茸的脑袋，“不，从今往后，再不会。”
　　“那么，你的选择？”
　　“你，张丰，我选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