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翼》飘舞的紫色雪

62、堕之翼·62

　　克洛德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这片刻的异色没能逃过巴夏的眼睛。

　　巴夏摇头，直望向克洛德的双眼，“你很清楚，他为什么会答应你，不管是留在魔界，做你的王妃，怎样也好……他觉得自己亏欠你，克洛德，你在利用这份愧疚绑住他。你的爱根本就没有自信，连一点点都没有。你甚至，连真相都不敢让他知道。”

　　“真相？”克洛德冷冷一笑，“这世上何来所谓的真相？人所相信的，不过是眼睛所见到耳朵所听到的事实。知道真相的人，就算有。有一个，我杀一个。”

　　“那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巴夏面不改色道。

　　再一次桌板震颤的声响，这一次，是克洛德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低沉的声音因为怒意而夹杂了几缕颤动，“在我对你发火之前，自觉出去。”

　　“我没这个打算。”巴夏回答的斩钉截铁，而下一刻回击的不是克洛德的话语，而是袭来的拳头。眼前的局势让站在门外的修伊不知该如何插手，眼见着两人竟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而从克洛德的眼神和那充满攻击性的招数，修伊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闹着玩。

　　甚至，有一瞬间修伊产生了某个可怕的念头。

　　……克洛德，真的会在盛怒之下杀人……

　　但巴夏也并没有被克洛德凌厉的攻势吓退，魔族的男人生来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第一神将的实力也不是徒有虚名。巴夏沉着冷静地应对着克洛德的攻势，两人来回过招了几十回合，尽管双方都有遭到攻击，但局势依然胶着着分不出结果。

　　“哈，这还是你第一次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巴夏喘息着擦了擦破皮的嘴角。

　　克洛德不说话，眼神一凛，又一击拳击紧逼直上。在巴夏要抬臂抵挡的同时，却发现克洛德只是一记虚招，冰冷的金属擦过皮肤，举起的银色蔷薇笔直地抵住了巴夏的额头。

　　“别忘了，从小到大打架你可从来没赢过我。”

　　被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要害，巴夏不怒反笑，“行，有种你就开枪！”

　　克洛德皱紧了眉头，脸色阴沉的厉害。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紧了紧，又紧了紧，突然就发泄性质地将银色蔷薇狠狠地拍在案桌上，“……最后一遍，给我出去，马上。”

　　“回答我最后的问题我立马从这里消失。”巴夏没有动。

　　克洛德这才转过头来，略带迟疑的目光扫过巴夏的脸，示意他尽管问。

　　“为什么要把‘幽兰珠’送给他？”

　　克洛德的表情一变，眼里竟头一次流露出几分慌乱与心虚。

　　“你怎么知道……”

　　“那天从军营过来时碰巧看到了而已。”面对克洛德的沉默，巴夏不出所料地苦笑道，“果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对不对？幽兰花是一种魔界罕见的香草，本身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但和你平日里泡的红茶成分混合之后会变成一种慢性的毒素。起初会让人困倦嗜睡，进而缓慢侵蚀神族的身体，直到变成完全没有神力的普通人。”

　　修伊的手抖了抖，下意识地探向随身戴着的碧色香珠，细密的汗水浸透了掌心。

　　“下一步你打算怎样？废了他的武功养在笼子里做一只金丝鸟？还是再上演一出和那时候的神界叛变一样自导自演的好戏？我问你，究竟还打算伪装到什么时候？”

　　“我……”

　　在克洛德要出声的同时，门外的响动惊断了他后面的话。

　　书房的门被掌风猛然震开，两人一齐转向声音的来源，皆是脸色大变。

　　“……修？”

　　在对上修伊复杂神情的刹那，克洛德只觉得心底骤然一沉。

　　而修伊没有说话，只是抬头，莲色的浅眸望着面前满是慌乱之色的克洛德。修伊突然发现，他却是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男人，那张脸上究竟戴了多少张假面。他以为自己被爱着，却发现连这份爱都掺杂了丑陋的欲望……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修伊突然很悔恨，为什么中途有那么多次可以打断这场对话他却没有做。

　　否则，就不会听到最后这残忍的，不堪入目的“真相”。

　　突然之间，往昔很多被忽略的细节都在脑海中浮现，连缀成一条清晰的线路。是谁使得威尔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是谁透露了他私救魔王的消息？为什么克洛德会在那时恰好赶来？神界使者的话是谁转达给他的？这么久的时间他为什么得不到一点那边的消息？

　　是谁，断绝了他所有的退路？是谁，亲手将他推向万劫不复？

　　强烈的情感冲击淹没了理智，修伊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呼吸困难。肺部猛地涌上来一股腥甜的液体，却是鲜红的血。为什么他的神力迟迟无法恢复，为什么这几日总觉得没有精神。为什么，连这件原本以为忠贞不渝的定情信物，却也是阴谋的一环？

　　克洛德，你……爱过我么……

　　还是，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修？！”

　　见到气血攻心的修伊，克洛德慌忙想要上前扶住他。

　　但被修伊冷漠地挥开了他的手，擦拭着嘴角血滴，他只淡淡问了一句。

　　“是不是真的？”

　　沉默，大段的沉默让眸底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变成一片死寂。

　　修伊突然朝克洛德举起了手，却没有挥下去。晶莹的碧色碎片，沾染着刺目的红色，一片一片，从举起的手掌落在地上。那枚克洛德送给他的幽兰香珠，被修伊硬生生地用神力震碎。淋漓的碎片划伤了手掌，淌落的鲜血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几乎是被撞开的大门，呼啸的风雪灌了进来，顿时吹乱了紫色的长发。

　　刺骨的寒意浸透五脏六腑，修伊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还不快追？！”巴夏从背后拍了原地发怔的克洛德一掌。

　　表情呆滞的克洛德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朝着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