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欲满楼》我若执念

5、寻人莫寻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落香又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眼睛都红了，楚楚道“姐姐难道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么？”
　　我笑笑“没关系的，既来之，则安之。”
　　“唉。”落香重重叹了一声，便又开始忙活开了，屋子里上上下下糊了好几层窗户纸，她又乖巧，会说话，干活也快，很快就和这里的丫鬟打成一片了，拿了不少东西回来。
　　经过她的布置，这里便很快暖和舒适起来。
　　就这样安静的度过了十一月的日子，迎来了十二月的时光。
　　十二月的第一天晚上，落香在后院的厨房里帮忙，我一个人在小院里呆着，披了厚重的衣裳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林木重重。思绪翻飞。
　　突然，门外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很轻，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到。
　　我有些疑惑，在侯府里谁会来我这里？
　　伸手紧了紧衣衫，心情不知怎的就变得忐忑起来，缓缓过去开了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冷风不停往屋子里灌。我又出门转了转，回来时才在门框底下发现一张纸条。
　　我伸手捡了纸条赶忙进了屋子里，又去拢了窗才开了纸条。
　　我冷笑一声，这恭亲王果真不是外人看到的一般，没想到在侯府里竟还有他的人在，只是不知道是谁。
　　来去这么快，想必也是习武之人，侯府里也不乏高手，竟未发现，可见其隐蔽。
　　纸条里有一包药粉，是毒。
　　他要我在三日内将这药放到侯爷的饮食之中。
　　落香回来的时候见我在床前发呆，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轻轻笑笑“无事，只是想到以前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落香洗漱好之后脱了外衣便上床来了，捂着被子取暖，我伸手捂住了她的手，冰一般的冷，不免有些心疼。
　　她开朗的笑笑“冬天都是这样的，今天啊，听说前院有客来，便忙了些时候。”
　　“可知道是谁？”
　　“哦，听丫鬟们说是某一个官宦家的人，来找侯爷商讨朝堂之事，略坐了些时辰就回去了。”
　　“落香，这几日厨房采办的人出去了吗？”
　　落香轻轻拧了眉目，一下就猜中我要做什么了，担忧的道“还未，也就这两日了吧，厨房里许多东西都用的差不多了。只是，小姐，如今我们还未扎好根基，这样行事怕是不妥。”
　　我悠悠看她一眼，“我知道，但是不得不为之。”
　　第二日我们两人都是天还未亮就起来了，穿好了衣衫就往厨房那边去了，帮人打下手，一边又去讨好采办的人希望他们能通融通融。
　　又把我们从万桑带来的好些东西都拿去送了，对方还是不肯，没办法，我和落香只得去求，这侯府管的甚是严厉，各个心中都有惧怕。
　　谁知到了晚上的时候，前院有人来说是恭亲王到了，厨房一下又忙的鸡飞狗跳起来。
　　我在厨房里转了一会儿便回去了，刚走到半路，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了，拉住我的手就道“还不快去换衣裳取了琴来，王爷点名要你去前院伺候。”
　　我心惊了一惊，他来是为了什么事？
　　脚下也毫不拖沓，赶紧回了屋子里换了衣衫，抱了琴就跟着丫鬟们去了前院正厅。
　　主位上是王爷，身子歪歪斜斜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确有一股风流气质在身上时刻流露出来，一双眼睛已有六分迷离，闪着精光，却是恰到好处的好看。他的五官是好看的，却不威严，只是会立刻让人想起一个词来，风流倜傥。
　　下面两个位子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万公子，没想着他也在，两人都陪着王爷喝了不少，但是两人一个清明，一个微醺和煦。
　　“奴婢见过王爷，侯爷，万公子。”
　　王爷抬眼瞧我一眼，似是不认识，好一会儿才端了就被一口而尽道“哦，是林姑娘的琴师，叫什么名字啊？”
　　我低着脑袋回道“回王爷，奴婢叫楚遥。”
　　“嗯。本王看侯爷府上梅花开的好啊，此情此景，楚遥姑娘便弹一曲梅花三弄吧，应一个景儿。”
　　“是。”
　　我抱了琴放在琴案上，心情有几分不安，不觉得就轻皱了一下眉头，没一会儿一个小丫鬟便捧了一个雕花香炉过来，很精致小巧，袅袅青烟，萦绕身边。
　　这香炉的香料有宁神平心之作用，效果很好。
　　我微微抬头，便看见侯爷的侧脸，冷峻如霜，越过他的面目，便看见了万公子的微微笑脸，一笑风华，四目相对。
　　两人都轻轻点头。
　　我轻抚琴弦，琴音便转念而出，袅袅响在雪地里。
　　我越想宁神，却越不能宁神。
　　思绪翻转的快，让我措手不及，手指下的动作更是情不自禁，越弹越是有隐隐悲愤之意。
　　我从来都不是能够控制自己心神的人，却屡屡再犯。
　　最后只得顺了自己的心意，让那些陈年旧事浮现在眼前，想的都是些平常之事，没想着这样一来心倒渐渐平复了。
　　在座三人都是懂琴音之人，怕是已经看了出来，恭亲王倒不怕，怕的是另外两位，一个皇帝宠妃的弟弟，一个是朝廷重臣。
　　任何一人我都得罪不起。
　　慢慢已到收尾之声，琴音絮絮，不绝寥寥。
　　收了琴，朝王爷盈盈一拜。
　　对方淡笑不语，抽了酒杯饮了一口，眼神转向侯爷，又看向万公子，声音懒懒的道“听说满玉堂又新来了一位姑娘，舞技颇好，万公子可去过？”
　　万亿风抬头迎上恭亲王的眼眸，微微然笑道“刚好，昨儿才同几位朋友去过，那位姑娘不仅舞技好，人也长的漂亮，明儿鄙府有个宴会，不知王爷和侯爷可否赏脸。”
　　“如此好的事情，本王定然前去。”
　　苏堰也垂眸道“既然王爷都去了，苏堰也自然要去凑一凑热闹的。”
　　万亿风举杯朝两位笑道“那就这么定了。”
　　我已跪了半晌，几人正说到兴头，怕是都忘了，我正想着如何脱身，侯爷便转了身过来随意道“再弹一曲吧。”
　　恭亲王也挥挥手示意，我连忙起身又弹了一曲。
　　几人说笑喝酒一直到月上中天才散，恭亲王是被身边的侍卫扶着走的，万亿风虽喝的多，也上了脸，倒还稳妥。
　　折腾好后回到小屋，落香已经在等着了，两人略说一会儿，就睡下了。
　　第二日苏堰上午万亿风的人就被请走了，又留下苏墁一个人在家。
　　午后，今日天气很明媚，有些暖暖的阳光从云层里射了出来，旁边池塘碧水，鸟语花香。我一个人坐在院子前面的大树下整理书籍，这些书都受了潮，很多页面都已经花了，要等风干之后在重新抄写。
　　因为做的专注，也就没有注意到苏墁的到来，苏曼在一旁看了看，然后出声咳嗽了两声，道“你在做什么？”
　　我忙回头看着她，释然的笑笑回道“这些书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受了潮，晒一晒。”
　　“什么书这么重要？需要你这么带着？”苏墁凑上前看了看，但是看不太明白。
　　“这些书是父亲存的，如今不在了，便只好留着做一个念想，偶尔也看一看，权当打发一下时间。”
　　苏墁听到她漫不经心的谈起已经故去的父亲，眼神略微有些尴尬，抬头看向远处，伸了伸身子，无意的道“我要出门去郊外，你要去吗？”
　　我一听可以出去，忙应了下来。
　　苏墁见她这几日在府里倒也安分，并且住在这个房子里这么久也没抱怨，便觉得她和之前的那些歌姬舞姬不同，便多了几分同情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