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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乔迁之喜 ...

  •   孩子们唱着唱着跟小茗忽又蹦进正堂里去,林汐给了几块姜糖,无奈地哄道:“小茗,带孩子们到外面去分糖吃,别扰到沈大人。”

      沈熹咽下口茶,笑道:“你对这小厮真是好。”

      “林家如今只剩他与我相依为命了。”林汐深深地望着小茗的背影。

      这话题不好,沈熹道:“算算时日,康十一他们也该到了,不知今日能不能凑上这乔迁的喜气。”

      林汐含笑,“我给他们留了酒,过两日再喝也是一样的。”

      “回来啦。”小茗又跑回屋里来,抄起块净布胡乱擦了擦脸上汗。

      林汐往他身后一瞧,没有那些小人儿跟着了,好奇地问道:“孩子们呢?”

      小茗咧着一嘴大白牙,“我骗他们说后院有小狼崽,让他们寻去了,不然他们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儿跑。”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清楚,小茗嗖地窜到林汐身后的椅子上,撕心裂肺地喊道:“啊——狼啊!救命啊!”

      林汐一看,堂口果然有只狼。

      那狼迈着步子凑到林汐腿边,闻了几个回合,竟歪头蹭了蹭他的手掌,蹭完还不忘舔上几口。林汐看他如此亲人,附身去拍他的头。

      “少爷快跑啊!林家就你一根独苗啦!啊啊啊——”小茗嚎完还不忘去叫那边稳如泰山的沈熹,“沈大人快跑啊!”

      沈熹哈哈笑道:“这是狼犬,不是狼。”

      “图拉,回来。”

      号令一出口,图拉忽地朝门口跑去,停在一双银蓝色靴子旁。

      林汐视线随着靴子往上摸,一看又是慕容守,扁了扁嘴。他今日穿了身汉人打扮,手中折扇一打,倒是好看。

      慕容守向前几步说:“林大人乔迁之喜,博爸让我带图拉来踩踩新屋。”

      “老将军想得周到。”沈熹和慕容守话不投机半句多,起身辞别林汐,走前对慕容守道:“替我给老将军带句好。”

      慕容守只嗯了一声。

      林汐心里喜欢这狼犬,趁慕容守与沈熹说话,拍手道:“图拉,来。”

      图拉立着爪子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耷拉着耳朵跑到林汐身前,腻腻歪歪与他蹭做一团。

      慕容守一回头就看见这么一幕,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图拉虽只是狼青,但也有一半狼的血统,平日里高傲得很,就算对着主人也向来不肯做出献媚讨好的姿态,怎就与林汐如此亲近。想起第一次见林汐时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慕容守笑了笑,大约这就是中原人所说的臭味相投吧。

      小茗见自家主子与这狼犬玩得好,自己也试探着挪过去摸了一下。

      “嗷——”指尖一碰到毛发图拉就狼嚎一声,吓得小茗又赶紧窜回椅子上去。

      慕容守不等林汐招呼,翘腿往客位上一坐,对那一人一狗道:“近日城中有些奇怪的人,我估摸着是马匪潜进来了,你小心些。”

      林汐挠着图拉的下巴,满不在乎地道:“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他们若是看不惯我,想杀就杀吧。”

      “你这人——”慕容守看他腰间空空,问道:“我的绣银刀呢?”

      “在我身上。”小茗在椅子上艰难地转了个身,给慕容守看他腰间的刀。

      那可是送给他防身的刀,放到别人身上怎么能叫做防身。慕容守不顾两人的反抗,上前解下小茗腰间的刀,又给林汐别在腰间。

      “太重了!别别扭扭的。”

      “嗷——”

      “图拉让你带着。”慕容守抱胸坐回椅子里。

      林汐大开嘴刀道:“原来图拉原名叫慕容守。”

      慕容守正要还嘴,一个厨子打扮的人闪进正厅一角道:“大人,都备齐了。”

      “饭得了,去请客人们。”林汐把小茗拽下来,嘱咐他去组织饭局。

      小茗往院子口一立,高提一口气。

      “林大人请吃饭了——!”北关巷内一声吼,四周的邻里三两地聚到林家大院的门口。羊皮子、陶土盆、清水大麻子、腊肉,手中拎什么的都有。来的人既有北燕人也有汉人,还有些别的民族的商人。北燕人涌进门,一见慕容守站在院子里,呼啦啦又拜倒一片。林汐能听懂他们喊的大约是赞颂可汗的话,用手肘碰了碰慕容守道:“让他们起来吧,看着怪瘆人的。”

      慕容守一改往日冷峻的模样,招呼大家起来吃饭。

      林汐与小茗站在一旁和邻里们寒暄,一件件收记着贺礼。都是些朴拙的玩意儿或是当地的吃食,突然一盆精雕的玉竹闯入林汐的眼帘。

      他抬头打量身前那抱着玉竹的孩子,上下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离得有些远,面相略显呆憨,穿着虽然干净但也是只是普通的粗布衣,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汐又看了看那不落俗流的玉竹,觉得稀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住啊?”

      “那边的坐忘医馆。”他踮起脚尖,不管怀里还抱着东西,伸手朝右侧的墙指去,惊得小茗上去一把扶住玉竹。

      他似乎发觉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咬了咬手指,“对不起。”

      还真是个傻孩子,不过林汐却注意到,他的手指细长,十分好看,像是个有手艺活计的人。林汐笑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嘿嘿。”

      不管林汐和小茗怎么问,他都只是一句,嘿嘿。小茗索性就叫他嘿嘿了。

      中午喧闹地吃完饭,邻里们都渐渐散了,唯有嘿嘿咬着手指坐在门口的石墩子边。

      林汐从院子里过恰巧看见门口的小影子,迈步走到石墩子前,附身问,“别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嘿嘿哇地哭了起来,边用袖子抹鼻涕边啜道:“我师父要我给带你一句话,我给忘了。”

      “忘了就罢了,哭什么。”林汐扔给他一方巾子,恰巧清风拂过,扬起他的水蓝发带。

      门口走过个汉人模样的妇人,骂道:“楞锅子在这儿哭,你师父又要训你喽!”

      被骂了句楞锅子,嘿嘿的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哇,我想起来了!”嘿嘿扳过腿,正襟危坐,摇晃着脑袋背道:“催尽狂沙根犹在,唯恨清风不像屎。”

      不像屎……林汐念在口中来回琢磨,“是不是唯恨清风不相识?”

      “嗯,嗯!”

      唯恨清风……不相识……想起那盆玉竹,林汐满腹狐疑地向隔壁望去,果真能看见坐忘医馆四个字。医馆质朴无华,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也许这诗句只是用来配颂玉竹的,林汐放下疑惑,回到院中。

      难得清闲一日,送走慕容守和图拉,倦意袭来,林汐就和衣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耳边突然传来小茗的声音,“少爷,千万睡不得。”

      林汐未睁眼,含含糊糊地问道:“为什么?”

      “新屋第一天不能午睡的,不然会生病的。”小茗拽着林汐的胳膊,“快起来吧。”

      “不起!”林汐甩下胳膊,转身继续睡,任小茗在身后叨叨不停,自是岿然不动。

      同是午间人困马乏之时,金陵月牙湖边,两个便衣长袍的人在亭中赏景饮茶。文人骚客追逐风雅,这幅景象日日在月牙湖上演,也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同。

      “赛公公,我想问你一句话,至于答不答,随你。”程璟嘴角含笑,左右推给赛明心两杯茶,一杯是鲜绿明净的新春滇绿,一杯是纯红如琥珀的陈年祁红。他眼如弯月,柔声问道:“七弟,是不是还活着?”

      赛明心张张嘴,没敢说话。

      “喝茶,润润喉。”

      茶又被推进了些。程璟依旧笑得温和,却让赛明心大热天出了一身白毛汗。

      两杯茶越逼越近,若自己不选一杯,恐怕是要退到湖底去了。赛明心大喘了几口气,手指在两个杯盏间来回游走,最终狠下心握住了陈年祁红,在程璟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赛公公能在父皇身边伺候十几年,果然是聪明人。”程璟的笑意愈浓,他执起另一杯滇绿,倾杯将茶汤倒到地上。

      几滴茶汤溅到程璟靴子的银线上,出现一段段的黑色。

      赛明心倒吸一口凉气,忙道:“还活着,在滇楚王那儿。”

      滇楚王是程璟的叔父,偏居西南,一向安定,甚至安定得让许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不过程璟却对这位叔父印象很深,少时初见叔父,程璟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位滇楚王在偏封西南前是出了名的严律之人,不止对自己苛刻,对旁人也苛刻。他只有一个儿子,虽然身患残疾不过被他调教得品行出众。

      这个安排本是妥当,可谁也没想到,滇楚王日前突发重病,不久于人世,届时滇楚王的那个残疾儿子恐怕是斗不过那人。程璟握着茶杯,手指关节紧得泛白。近日出现在秦州的杀手身手怪异,不似中原派系,多半是……

      程璟安排嘱咐好余下的几步棋,对赛明心道:“你走吧。”

      “陛下对此事亦是十分忧虑。”出亭前,赛明心留下一句话,让程璟心宽不少。

      “殿下好兴致。”

      程璟抬头,亭中悠悠进来个人,小扇一打,一副谪仙的模样,除了江晚青,还能有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乔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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