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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阻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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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将至。
蓝黑异瞳的男子衣带当风,袍袖翻飞,眼眸微阖,满身内敛,亦是满身疏狂,安静地在法阵之前等待。
是等待万灵血的天时,亦是等待阻碍之人的到来。
尽管手下兵士众多,但他昨日便将人遣回大舆复命,仅是独身一人守候在阵法前。
大隋宇文太师,一人便抵得上千军万马,故纵使独自一人,天下又有谁可小视?
天时已至,阻碍之人却还未来到。宇文拓唇边微露出个哂笑,便一步一步跨入了阵中。
于是,欲行阻碍之人来到距长沙十里之外的军营时,便只见得行阵完成,万灵血珠掉落在一人手心。
“啊,这是——”
领头的少年惊呼道。蓝黑异瞳的男子听闻,转过身来,眉目凛然地扫过闯入的几人,猝然发现三个少年少女竟如此青涩稚嫩,唯一的老朽站得极后,竟不似领头之人。
他顿了顿,这才轻笑一声,开口言道:“呵……果真来了。我早料到你们今日必定也会来此阻止本座——”
至于对方为何知晓他用生灵祭炼万灵血珠,为何能屡次将神器盗出,他并未问起,心中却有定数。
故而他略过不提,只是傲然道:“大隋太师宇文拓,今在此亲候诸位!”
来人怔在当场,似被此堂堂之言震慑。过得片刻,才怔然开口……“宇文太师……?”
仔细看过,宇文拓这才发现来袭数人之中,竟还有当时行刺隋帝的刺客。当时他顾虑隋帝性命,唯恐刺客行调虎离山之计不肯追击,便也放了刺客一码,未料得此刻竟又相见——
人生何处不相逢。
道路相左,总有狭路相逢一日。
数言过后,见眼前数名少年少女并未退缩,仍旧一脸坚定拦于他身前,似被勾起往事,宇文拓轻闭眼,蓦然忆起当年他被义父收容教导,跟随义父南征北战,用轩辕剑灭敌大军……那时他心中万丈豪情,只愿逆转隋朝衰退之局,令百姓能得以安居乐业。
只可惜……
想到此处,他不由感慨道:“我欣赏你们的气魄——你们让我不禁想起当年还小,我仍跟随义父姓杨之时的往事!”
在惊惧的目光中,他似无所觉,只是问出了心中最想要知道的问题:“我先问你们,为何你们要处处与我作对,故意阻挠我收集太古五神器和万灵血?”
肯费尽心力,不计后果地做一件事,必定是有缘由。眼前这几名少年人却不像是为财为名被收买之人,那不畏艰险带着信念的稚嫩脸庞又令他心下有些许共鸣,他不禁起了惜才之意,不愿半句不问便将人杀得魂飞魄散。
可他得到的答案却极是荒谬。
什么野心滔天?什么为人不齿,人人得而诛之?他此一生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神州百姓,可惜却无一人能懂,无一人能信……
除却能随同他看到未来神州那血火之景的外来魂魄……
他闭了闭眼,嘴角弯起个嘲讽的弧度,却不愿多谈。
反正……早知世人皆是如此,不是么?包括他的义父,他的师傅……
做不来祈求他人信赖的狂态,他只是傲然道:“崆峒印是你们夺走的,神农鼎据我调查,似乎也落在你们手中……”
“本座命你们——立刻将你们夺走的崆峒印、神农鼎都交出来,否则你们今日休想离开此地!”
“哼,你少做梦!”
“本座见你们年幼,实不想杀你们……你们休逼本座非动手不可!”
“哼,宇文拓,你要动手便动手,少假惺惺地!”
“也罢,我宇文拓也不欺你们年幼……今日便以单手迎战,若你们能令本座动用双手,便算本座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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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做错了么?”
方才宇文拓失手伤了那挡在三位少男少女的老师傅并扣下,也迫得几位少年人答应三日后将神农鼎与崆峒印带来交换。他为那位老者仔细治了伤,而后便拿出那枚鲜红透亮的万灵血珠,怔怔看着。感觉到玄霄已然自昆仑镜中离开,现出身形,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只是与其说是疑问,却更像是自语。
“……宇文兄可否告知,为何他人尽皆误会你为残暴嗜杀、野心滔天之人呢?”
白衣少年顿了片刻,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认真问出了心中疑问,“既你所作之事尽皆为了神州上下子民,他人不信便罢,为何对你有此等误会?”
“……”
“这几日就我观之,不止陌生之人,便连你属下也是对你决意颇有微词……我为外世之人,本不该打听此间之事,但宇文兄既然有此一问,可否先释我之疑虑?”
至亲,知交,师长……即使不可全信,却有感情,为何却会到如此地步?
“……也罢。若是此事只与我本人有关,与他人无关,他们或许因昔日交情而相信我之为人。”良久之后,宇文拓才慢慢开口,几分平淡,几分疏冷。
“只可惜,补天之事,又怎能不付出代价?”
“……究竟是何等代价?”
“六枚万灵血珠,每一枚俱由六万人类血祭而成。通天塔,耗时耗力,为赶在赤贯星划破天际之前完成,每日死伤百姓无算——这……便是代价。”
白衣少年一怔。
居然如此血腥……在补天之前,居然就生生要填进数十万人的性命。
也无怪乎……
“也无怪乎他人尽皆不可认同。”
这话却并非出自于玄霄止口,居然是出自蓝黑异瞳的男子口中。
而宇文拓此时正是侧头看向他,一双眼瞳深不见底,不带探究也并不带失望愤懑,只是这样看着他。
而他的语气,平静地近似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