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待年少——记Attractive调查社》向森锦

59、1300-1325

　　1300.
　　直到社长要走的那天，我们都没有什么实感。
　　就好像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一眨眼社长就不见了。
　　她考在离这里并不远的地方，汽车几个小时就能到，还可以坐火车去。
　　但是，尽管如此，也是分别。
　　从今往后，这个调查社里，就没有社长了。

　　1301.
　　“所以才要讨论调查社的未来啊！”八月上旬的某一天，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社长看起来很闲，又晃到了调查社。
　　我们三个人埋头做暑假作业，没人理社长发疯。
　　社长有事没事就会冒出一些很奇怪的想法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这种情况下无视就好，无视完了她就不会缠着我们了。

　　1302.
　　“喂不要无视我啊！这次我说的是真的啦！”社长在办公室里跳脚。
　　“我觉得她刚才的台词很熟。”Fly说。
　　“嗯，有点……”我说。
　　“狼来了。”Moon直接说出了答案。
　　社长：“……我说真的求你们了别无视我啊！”

　　1303.
　　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下笔听社长瞎说八道。
　　哦，我们已经预设社长是在瞎说八道了。
　　我们看着社长，一脸“好吧你就瞎说八道吧”的表情，因为三个人的表情太一致，弄得社长瞬间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一脸哭笑不得：
　　“在你们心里我就不能说点正经的事？”
　　“不能。”
　　“不能。”
　　“不能。”
　　我们三人秒答。

　　1304.
　　“是真的啦！我是想说，我离开之后，调查社必须得有社长啊，你们谁打算来当？”
　　我们一愣，真没想到社长要跟我们说这个。
　　我愣的时间最短，很快就反应过来：“咦……呃，一定要选新社长吗？社长的话，不就是社长吗？”
　　社长摇摇头：“当然不是啊，我已经从调查社毕业了啊。”
　　我还第一次听说从调查社毕业这种事。

　　1305.
　　社长说，只有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才敢在调查社里干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勇往直前，不断闯荡。
　　也许我们的活动空间只有这一间办公室。
　　但是，我们在努力的让自己，让别人，让这个世界变的有趣。

　　1306.
　　“无非是打发无聊时间的社团罢了。”社长说。
　　社长灿烂的，微笑着说。

　　1307.
　　现在的社长已经不再觉得无聊了，过去的伤痕也许依然残留，但并不再是想起会痛的伤疤。
　　在这个调查社里，社长已经拥有很多回忆了。
　　“所以，我要从调查社毕业啦，毕业之后，我就正式的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偶尔会帮助别人的家伙。”社长笑着，重复着：“像以前的我一样，兴致来了，就会不顾一切去帮助别人的……傻瓜。”

　　1308.
　　所以调查社需要新的社长，因为社长，将不再是社长。

　　1309.
　　“我是后加入的，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呢。”Moon第一个就退出了：“而且等Fly和小安毕业了，调查社就剩我一个人，到时候不还是什么事情都是我做主嘛。”
　　“……你倒想的挺早啊。”我真怀疑回头Moon一人独裁时调查社会不会连装修都换掉。
　　“哦，Moon退出啦？那就Fly和小安？”社长顿了顿，看我：“小安，你觉得你来当这个社长怎么样？”

　　1310.
　　“不要。”
　　“速答？！”
　　我回答的挺快，社长回的也很快，看起来就像是练好的一样。
　　不过我们事先并没有商量，Fly看着我，好像勾了勾嘴角。
　　我瞪回去：“虽然很不爽……但Fly更适合当社长啦，什么样的案子应该接下来，怎么做，情报怎么收集，怎么收费，他都做的比我强……而且我的性格更适合当副手啦。”

　　1311.
　　“……小安，你这是故意要把麻烦事推给我吗？”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别把社长的职位当成麻烦事啊！！！！”
　　到最后，一点风波都没有，Fly成为了社长之后的新社长。
　　但是我不会叫他社长，Moon也叫他Fly叫习惯了，所以称呼还是没变。

　　1312.
　　“这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啊。”Fly嘟囔着。
　　我摆摆手：“有区别啊，你虽然不顶着社长的名儿，但必须要干社长的活儿啊。”
　　“你绝对是故意要把麻烦事推给我！”
　　“才没有，而且社长……你刚刚那是不是试探我啊，故意跟我说什么要我当社长……”我看着社长，其实社长一开始问我要不要当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
　　“不是啊，我是认真的想要让小安你来当社长的，因为小安你很稳定嘛。但是，既然你自己认为自己更适合当副手，我也不会强迫你，而且Fly的话也很适合当社长。”
　　“呃……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夸我吗？”我有点结巴。
　　“我是在夸你啊。”社长伸过手来，轻轻拍了我的头：“小安，你要知道，你当初来调查社的时候，对我有多重要。”

　　1313.
　　这事Fly其实跟我提过，但我还是第一次从社长的嘴里听到。
　　说实在话，我想哭了。
　　然后我终于发现，啊，今后调查社没有社长了，会不会变得无比寂寞呢？

　　1314.
　　结果是社长自己变了卦，临走前提着大包小包特地绕道调查社：“等会儿等会儿果然不行！”
　　我们三个人在底下帮社长看着包，扯嗓子喊：“社长你在上面干嘛？！快点下来啦车要赶不上啦！”
　　然后社长在楼上吼：“我得最后坐坐社长的位置！我果然还是不想离开调查社啊！”
　　她吼的特别大声，我们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1315.
　　再然后社长就成为了我们的“荣誉社长”。
　　因为车要走了，社长也不得不走。
　　她必须得离开这里的调查社，到另一个地方，开始她下一个阶段的人生。
　　虽然她不再是调查社的社长了，虽然她不能再在这个办公室里接受有趣的委托了。
　　但是，她依然是我们的社长。
　　不是调查社的“社长”。
　　而是我们的，社长。

　　1316.
　　社长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车时，我们挥手跟她告别。
　　我把手比划成一个喇叭状，对社长说：
　　“社长！在那边碰到有趣的人和有趣的事，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他们留下来啊！”
　　我保证这句话社长一定听到了，因为她对我比划了一个大大的胜利手势，被车窗挡了一半，但我依然能看到。

　　1317.
　　其实这个世界特别特别糟糕，我们每天都恨不能是从叹气中醒来的。
　　所以，能遇上有趣的东西，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是唯一可以，让我们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美好的事物。
　　所以，不择手段也要把他们留下来。
　　就像我们的调查社一样。

　　1318.
　　因为有趣，所以Attractive。

　　1319.
　　我之前说我是一个事情不迫在眉睫可能就紧张不起来的家伙。
　　高考暂时还没迫在眉睫。
　　但高三已经在了。
　　九月，高中三年级上学期，开始。

　　1320.
　　小恩抓着我的手说：“小安，我们已经高三了哦！高三了哦！”
　　我被她晃得有点头晕，直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别紧张。”
　　“我没紧张，我是焦虑啊！”
　　我以前还真没见过小恩焦虑，所以她这么一焦虑，我倒觉得很新奇。
　　没想到小恩也是会为学习而焦虑的啊，嗯嗯，有进步。
　　结果还没等我在心里感叹完，小恩就说：“作业直接比平时多了一倍啊！太可怕了！”
　　“……就因为作业量？”
　　“对啊！”

　　1321.
　　的确，这是升入高三后我也立即就感受到的。
　　以前我们布置作业就是有专门的练习册啊，每次课代表在讲台上面写：做XX页到XX页，做XX题到XX题。有些要跳着做，所以写着写着写一大堆。
　　到了高三之后就没这事了，课代表们统一在黑板上写：试卷一套，试卷两套，试卷三套。
　　然后我就带着试卷们去调查社。

　　1322.
　　Fly他们也是这么布置，所以每次到调查社我们先比较两个人谁的试卷加起来长。
　　Moon因为高二，还在用练习册，所以每次到调查社里来就看见他把自己的练习册垒起来。
　　比我们厚多了。
　　毕竟我们只要学五门课了，Moon还要学九门。
　　但是厚多，并不一定量多。

　　1323.
　　我被怒涛般的作业们整的压力山大，正如小恩所说，如果高三这一身份并没有给我实感的话，那么作业的改变已经让我有了实感。
　　我有点压力，也有点紧张。

　　1324.
　　“难不成……小安你在紧张？”
　　某天调查社里只有Moon一个人，Fly据说他们年级被留下来开动员大会了，所以要晚到。
　　我惊讶于Moon的火眼金睛，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Moon说：“我倒不是看出你紧张，我是觉得你好像很憔悴的样子……”他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给我当镜子照：“你看。”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张极其憔悴的人脸。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对压力时，是这个样子。

　　1325.
　　这个时候就羡慕Fly。
　　唉，如果我也是天才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