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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谪仙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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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微亮,岑寂风身着银色盔甲骑着黑色千里宝马飞驰而来。二十万军队在城门口整装待发,数辆运有粮草的马车排列在队伍中间,等待着他一声下令出发。刀剑锋利光芒刺目,哒哒马蹄声起落有致,秦莫国的旗帜在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
众将士喝下一碗壮胆酒,瓷碗砸在地上形成一股骇人气势,岑寂风仰头将烈酒喝尽手掌一挥瓷碗便落个粉碎,腰间宝剑出鞘直指天际。
众将士站得笔直,皆是秦莫国的好儿郎,此去为家为国,归时又有几人回?
“出发!”
干净利落却威风凛凛,岑寂风高吼一声,发令后拉了拉缰绳,马首随即调转了方向往军队最前方奔去。
二十万将士的脚步声伴随着车轮声与马蹄声向前行进,激起阵阵尘土。
城门上许墨柔目送着岑寂风渐行渐远的身影,到最后看不见一丝一毫背影都不愿离开。
岑缺看着左书旗将包袱整理好,才明白昨天夜里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岑缺,我带了好多干粮还有银子,这一路上应该是够了。”左书旗满意地颠了颠鼓鼓的行囊。
“真要去?”岑缺望向他。
左书旗无语地瞪了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一路随着父亲从边疆来到京城,对于路线也了解几分,但为了保险他还趁夫子不在的时候偷来了一份秦莫国地图,想着相思相依那两个丫头也是个麻烦,他也特意威逼利诱了府里的花匠去外面帮他弄来了蒙汗药。
都准备得这么周全了,还是开玩笑的吗?左书旗眯着眼睛凑近岑缺,语带危险地问:“难道你反悔不想去了?”
岑缺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左书旗的包袱:“出门在外,你我只是孩童,你这么张扬怎么会安然到边疆。”
“那怎么办?”
岑缺思索了一会儿,不回答他径直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便见她拿着两件满是补丁破旧的衣裳进来,白皙的小脸粉通通的。岑缺将衣服丢给他,见左书旗疑惑地看着她。
小嘴一张斩钉截铁:“换上。”
“啊?”
半夜,将军府的后门冒出两个小小的身影来皆是身着补丁破衣裳,左书旗左右打量了一会儿驮着个破包袱率先迈了出来,伸手向身后打了个手势,岑缺便跟了出来轻轻拉上了门。
左书旗满满都是成就感,想着晚饭时相思相依那两个平日吵闹的丫头就吃了没几口便被药倒了就想笑,蒙汗药果然厉害。
左书旗看了看岑缺有些佩服她是如何弄到这衣服的,好好的公子小姐竟变得跟个乞儿一样。他有些嫌恶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瞪着脚上的破布鞋,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衣服是从府门口两个乞讨小孩那买的。”岑缺好心地解答了他的疑惑。
“……”
从京城到边疆的路途遥远,靠脚力是完全行不通的,好在经过市集时遇到了拉着牛车的农夫,左书旗与他一商量付上几文钱便搭了个便车到了城郊。此时天也有些亮堂起来了,左书旗从包袱里掏出几块糕点递给岑缺,边吃边走地看着手中的地图。
岑缺几乎没有出过将军府,一双大眼睛左右来回地看,走在林中的小道上不时会巧遇几个扛着柴火的农夫。
他们瞧着左书旗和岑缺的眼神皆带着同情,甚至有人会送给他们几个白馒头叹道:这么讨巧的小孩无依无靠真是可怜。
不知走了多久脚底都有些酸胀了起来,两人终于看见了邻城的城门口。脚步匆匆地进了城,集市上好不热闹,岑缺与左书旗的肚子都十分默契地叫了一下,干粮早已经在途中就吃完了。
岑缺拗不过左书旗,硬是被扯着进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酒楼,掌柜见左书旗与岑缺穿着破旧想当然就以为他们是乞讨的,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左书旗怒气冲冲地把包袱一甩捧在手里,小手从里面掏了掏摸出一锭银子举到那掌柜面前。
掌柜见财眼开,脸上立即摆出谄媚的小来,弓着身子连连道歉:“小爷,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里面请里面请。”
说着便吆喝小二过来招待。
左书旗轻哼了一声拉着岑缺便进了店,坐在桌前就对着小二道:“把你们店好吃的都端上来!”
岑缺面色黑沉,心想自己是白费了乔装打扮的心思了,不想再多费口舌和他争辩,她的眼睛再不看左书旗,随即甚是无意地扫着酒楼内。
时近中午,酒楼内的客人并不少,成群结队的一桌又一桌吃喝着谈笑着,酒香菜香伴随着小儿的吆喝声遍及各个角落。
“砰!”
下一秒合乐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岑缺左书旗他们邻桌坐着的两个彪形大汉剑拔弩张,一脚就把桌子踹翻,众人都被响声吸引地看了过来,胆小的立即结账就跑出了酒楼。
“你耍老子玩是吧?说好的五五分账现在又反悔了?”
“拿钱要靠实力,你算哪根葱?给你点钱就知足,谁不知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跟我在这大呼小叫!”
左边土褐面色的大汉哪经得起这般侮辱,抽出大刀怒吼一声便朝着对面那人砍去。
左书旗立即拉起岑缺躲到一边,紧张地看着那二人的缠斗。
两把大刀横竖乱扫,所到之处杯碟凳子桌子无一不遭殃,拼斗了没一会儿,土褐面色的大汉就直喘着粗气,颇为吃力地抵挡对方直冲他面门劈来的大刀。
“哼,废物!”那人啐了口唾沫,提起气来摆明了是将内力全集中与刀刃上,只见下方那人粗腰不由得向后倾倒,双手已是抵挡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相交的大刀猛地一交错,胜负已分出,但胜者好似并不打算放那土褐面色的汉子一马,奸笑着高举起大刀直愣愣的就朝下砍去。
岑缺和左书旗皆是牙根紧咬,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耳朵里听到的满是客人们的尖叫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气流直直得从角落飞来,穿过左书旗与岑缺面前。
“锵!”
银色的利刃便被击落在地,同为落地的竟是一根筷子。
“哪个不要命的敢坏老子好事!”
岑缺慢慢地睁开眼睛,鼻间微微嗅到了一阵特殊的气息,似乎是竹子的清香夹杂着桂花的气味。
“阁下既已胜出,何必又要伤人性命?”
众人循声而去,就在酒楼窗边的角落里坐着一青衣少年,岑缺只隐约可看见那双握着白瓷酒杯的修长指节还有那几缕墨黑的发。
“要你多管闲事,不要命了吗?”彪形大汉表情狰狞地捡起地上的大刀,手腕一发力便朝着角落里的男子砸了过去。
那少年依旧清清淡淡地抿了口酒,随即白皙得透明的右手在空中一扬,大刀便生生地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彪形大汉见情势不妙脸色一变再不敢多言地拔腿就逃出了酒楼。
“好厉害。”左书旗都看呆了。
岑缺水盈盈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少年。
许是两人的目光太明目张胆,那少年竟微微侧转身子朝他们看了过来。
那一瞬,岑缺鼻间满是那奇异的香气,心自作主张地跳动得快了一个频率,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岑缺心慌。
屏息之间,她终于看清了那少年的脸。
青衣飒飒,宽大的袖口处莹白的手指仿佛带着光芒,不是很深的眉色修长入鬓,一双桃花眼轻轻地望过来,染着的不是慑人的鬼魅反尽是温柔淡漠的脱俗之态,精致的薄唇显出几分坚毅果敢,就这样如谪仙一般地静静映在岑缺的眼中。
少年也只是略略看了他们一眼,便回身接着举起白瓷杯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浅浅抿着。
岑缺不明白她现在是怎么了,全身是僵硬的不受控制的。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心间涌起,而后徘徊久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