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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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的人来人往，我带着黑色的口罩，刘海遮住额头的疤，隐隐露出带着困乏的眼睛。
靠着门，脑子里很空。
倒车，取东西，回家。
一切原本是顺利的，直到我碰巧路过大学部的篮球场，听到了当初一起打篮球的哥们，在背后讨论着自己。
自己的名字啊。
“安铭太渣了，勾走了蔺宇，甩了小然还挂着宋一笙不放。”
“是啊，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帅了一点么，娘里娘气的。”
“对啊，说是T当初还跟蔺宇走那么近，真是的，不知道蔺宇怎么想的，跟安铭在一起，岂不是跟gay差不多。”
“是啊是啊，还是蔺宇和小然比较搭，一个俊朗一个女神，他要是跟安铭真在一起我都要怀疑蔺宇的取向了。”
……
啊。
我在栏杆外听着。
这几个人，怕是有喜欢一笙的。喉咙哽了哽，黑色口罩往上抬了抬，眉头拧成了结。
突然有些心塞。
不是每个人都信任你的，就算你曾经信任他们。
一起训练，一起称兄道弟，就算当时的笑容再真，内心都是虚伪的。
whatever。
自己瞎好奇什么。
雨在下着，灰蒙蒙的视线，我进了小区，一手抱着妹妹的作业，一手举着雨伞，敲了敲门。
“你回来了啊。”
妈妈的声音。我把鞋放在了门外。
“恩恩。”
“姐~你回来了啊！”小不点跳到了自己怀里，“哎为啥呢肩膀都湿都没有弄湿我的作业啊啊啊~姐你咋这样——”
“我的错我的错，”我摸摸她的脑袋，拍拍黏在身上的她。
“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嗯。他还没有下班。”
“要我帮忙吗？”我看着厨房里切着菜的妈妈。
“好啊好啊。好久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妈妈高兴地落下手里的刀。
我笑，“这准备做的是什么？……”
在半个小时的下锅后，我听到了门外父亲回来的声音。
“做好了~已经。就差盛盘了。”
男人瞥了眼厨房里的我，我笑，
“爸爸。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真棒，好吃~”厨房里传来试菜的妈妈的声音。
“你的药吃了吗？”他凑过来问我，眼镜下是很平静的眼神。
我一时有点怔住，恍然发觉他没有让妈妈知道的音量，大概是...“医院通知你了啊？”
“嗯。当时工作在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没事了就好，别让你妈妈担心。”
我咬了咬唇，笑得有些僵硬。
“好。”
回到房间的那一瞬间，我关上门，仿佛那根皮筋崩断了一样。
喘不过来气。
有血从鼻子里涌出来。
倒在地上的我头磕了磕地板，等疼痛过后爬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的，我哆哆嗦嗦点了一根烟。
想打电话给小然，
又想到蔺宇的脸，她们的联系方式，尽管删除了还在脑子里，真是shit。
我意识到这样去连累一个人是罪过的。
我放下了手里的烟，放下了手机....
却见它在下一刻亮了起来。
“安铭啊！你是不是傻逼啊！！出什么院啊你闹什么！！你到底把我们当什么？跟着你身后一直帮你擦屁股的佣人么？！能不能好好呆着！”
“= =”
我才懵比的把手机放远了一点。
“一笙啊....”
“哈哈哈哈....咳咳咳...”
电话那边还在大声吼，“你笑个鬼啦！快滚回医院回来！！”
我：“好好好。”
“我很担心你啊。”
我：“对不起.”
“你真是...把身体养好一点嘛。”
我：“恩恩，我会的。”
“谢谢。”
挂了电话，我把烟灰擦干净，鼻子上的血渍也抹干净。
我脑子里还想着明天问爸爸能不能给我打一些钱，我要住院的话，开销必然很大...
可惜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我在出家门的第三个路口买东西，然后心绞痛，之后不省人事，可惜在不省人事的前一分钟时候，我在跟妈妈打电话，妈妈在说她新买的衣服和发夹。
所以没有明天。
我的时间刻度里没有那一刻。
在我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白色的墙壁，我在医院。
朦胧的轮廓清晰，嗓子里很痒。
我看到妹妹，看到她的眼睛。
是在担心我吗？我想动一动手，很累的抬起来，想摸摸她的脸。
可是。
我此刻才看清楚她的眼睛。
她哭了，而且，看着我的眼睛红红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怨。
“你是猪吗？！睡那么久。”她哭着说，躲开我的手，甚至用力地打开了我的胳膊。
“发生...什么...”我压着嗓子里的不舒服问她。
“都怪你！！妈妈出车祸了！！你为什么要告诉妈妈，都是你害得，她精神本来就不好，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她的小拳头砸在我的身上，我抱住她。
我找不回我的语言，甚至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现在...现在情况怎么样，小羽，小羽别哭，我....我.....”
“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医生说十天之内不醒的话，很可能就....呜哇....”
我消化着信息，那一刻，我是恨着自己甚至想要逃避生命。
在长久地活下去的折磨中，我让最爱的亲人受到了牵连，如此自私，怎么配活着....
“都怪你.....都怪你...”
小羽嘟囔着，想要挣开我的怀抱，我只得松开，挣扎地下了床，却是不小心跪在了地上。
我看到一双皮鞋，小羽扑到了皮鞋的主人身上，哭得不能自已。
啪。
我的心仿佛被剜掉然后在眼前撕裂开来，
再抬眼，我的眼眶涩得要命，却什么也哭不出来。
明明疼死了。
“你太不听话了。”
滴着血的点滴，已经流成一片小湖泊。
我木着火辣的脸，扶着墙站起来，“我....我能去....看看妈妈吗？”
“对不起..”我近乎哀求着看着男人。
他很生气。
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妈妈...小羽....不要怪我...
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你的错，你答应过我的事情，没有办到。”
痛得流不出泪。
我踉跄着跟着男人去看妈妈。
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毫无生气。
十天之后我彻底失去了她。
七月十五日的下午六点二十分。
我决定跟着妈妈走。
# # #
结局。
可惜每天至少尝试自杀五次的安铭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她陷入了彻底的抑郁症之中。
小羽被爸爸带走，后来他娶了一个跟妈妈很像的女人。
他虐待安铭，却被安铭乞求不要走。
他把她关在了精神病房间里。
安铭脸颊凹了下去，烟被夺走，医生连画笔都怕她自杀被夺走，再她试图插自己喉咙。
每天注射药剂，安铭没有了感情。
或者是，现在的安铭，已经死去了。
在白修找到她的时候。
安铭坐在被封住的窗户旁边，用头抵着墙，眸子冷漠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很可怜吗安铭。”
“我觉得你很可怜。”
再醒来，她已经来到白修家。
她恢复正常的行为，只是面无表情。
旷了半学期的课。
安铭生出了第二人格。
她学会了很开心地笑，只是笑起来像是被人扯住了线条，有些僵硬。
她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家，不记得自己亲手毁了她。
她只记得这个世界上，她所关心的人，已经都不想让她存在了。
喜欢安铭的人害怕安铭突如其来的崩溃，
讨厌安铭的想让她去死。
安铭的药越来越多，焦虑狂躁，哭泣。
白修开始厌恶她。
安铭笑着离开了。
她在白修说“看来我救不了你”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白修从此再无她的消息。
蔺宇和小然结婚了，很幸福，然后知道安铭死讯的时候两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宋一笙的告白信始终没有使安铭收到。
她有了新的男朋友，长相很像安铭。
安铭最后的时光是在画室里。
用自己的血混着颜料画了一副画。
那副话里面，有抽象的人脸，有陌生又熟悉的表情。
最后一头栽倒，再也未醒过来。
她的画作被拍卖最后到了白修手里。
白修的新娘看到了这副藏在地下室的画作，诧异为什么买这样一副古怪的画，根本不值。
他说这不是画，这是一个叫安铭的灵魂，我曾经很喜欢她。
后来这幅画被已经嫁给白修的女人烧掉了。
烧掉之后，画布下竟出现了一层，血写出的字，阴透了纸。
像一朵红色的玫瑰，缱绻的花瓣，残破的笔触。
【你已经给了空了的我唯一所要的温暖,
我很感谢你，所以，决定离开。
我会为你祈祷幸福。
-安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