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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绚烂金枫 ...

  •   “阿弗洛狄忒,你要笑到什么时候?”暗精灵在攻击的空隙中分神送来凉愠的问候,“你的笛音呢?”
      “……那就请吧。”阿弗洛狄忒将竖笛送至唇边,
      悠长的笛音从酒红色黑檀木镂铸的音孔中飘溢而出,音域辽然悠阔,迷魍诡魅,曲调浮浮沉沉,扬抑起伏,宛如冥界大门缓然而开,裹挟着死者浓厚的叹息,死亡的奏鸣曲,浸染于血河中的丧钟——
      冥域交响曲,竖笛章。对于不死族,有同圣曲赞歌,之于生者,无疑是拽其入冥域的死亡之曲。
      “确实不错,只是有几分催命的感觉。”溯风颔首中肯评价,

      暗精灵乌色的薄唇才刚扬起,正要对被阿弗洛狄忒的冥域交响乐所扰的诺维斯伽两人趁势发起攻击,另一阵神圣皎透的琴音传来,令被魍魉迷音纠缠的诺维斯伽两人精神顿时一振,
      “这是人世,又何必弹奏彼界的交响。歌颂明媚生机与其华灼灼,似乎更合适些。”悠悠划弦中,伊凡•艾尔淡笑。
      清濯而生机洋溢的曲音融入了生命魔法,澹澹如氲,潺潺挥洒,与阿弗洛狄忒的幽魅丧曲相抵缠,顿时缓和了阿弗洛狄忒笛音对众人的冲击干扰。
      “春机明媚,如沐草原沁润清风——都挺不错……”欣赞的之声再次悠然响起。

      阿弗洛狄忒修长的手指频频起伏按压着音孔,笛音渐急,俊美的脸上双眉微锁,
      伊凡•艾尔面容平静地垂眸和弦,弦音清越长蕴张力,
      笛音愈急,琴音稳沉,龟裂之痕缓缓爬上似鲜血凝涸的酒红笛身,
      笛音消失,黑檀木的残片碎落在阿弗洛狄忒脚下,
      撩划中的清泠弦音也随之消失,抽出袖中短剑,艾尔挥剑向阿弗洛狄忒袭去,
      阿弗洛狄忒侧身,后移着躲闪艾尔的攻击,
      一路逃入大殿内侧的偏殿,阿弗洛狄忒定身回头,看向追随而至的三人,抚向一旁的紫晶球,一道屏障便瞬间封住了青铜花饰镶框的门廊,割断了大殿与侧殿的联系,仿佛进至了另一个世界,迷离弥散,飘渺中有几分虚幻。
      阿弗洛狄忒抬手,一扫方才的略略狼狈,面带一切尽在掌握的轻笑接过朝其飞来的一团火红,
      艾尔脸色微变,溯风与林慕兰两人依旧淡笑自若,

      “是什么好东西,值得让您专程领我们到这来?”溯风笑问,“——不会是什么上古乐器吧?而且,还刚好是件神器?”
      精光掠瞳,伊凡•艾尔凝神前望,想要透过飘渺的距离看清阿弗洛狄忒手中的乐器。
      “呵呵…大致如此。”阿弗洛狄忒手抚怀中乐器,大方承认,
      “哦?它的名字,不会也碰巧是斯芬沦萨尔吧?”溯风继续问道,
      “斯芬沦萨尔——月弦琴?怎么……你们寻着连我都放弃的上古乐器寻到钦岚堡来了?”
      闻言,溯风一脸遗憾地转头望向艾尔,却见略微的失望后,艾尔眼中精光依然不减,
      ……呃,至少这东西现在还是别人的,当着它主人的面露出这种眼神真的合适么……

      “月弦琴真不在古堡中?你不知道它的下落?”艾尔轻声询问,
      “……不错”,阿弗洛狄忒低首轻抚琴身,
      透过迷离的虚幻,三人终于看清,阿弗洛狄忒手中躺着的,是一把瑰红如秋空里火荼枫叶之色的提琴,
      “信与不信,就随你了……”阿佛洛狄忒动作轻柔地拧紧琴弓,
      “请问,您手中的是?”溯风虚心求教,相对于双瞳一片了然炯明的伊凡•艾尔,自己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亚神器,克伦格帕拉萨尔——绚烂如焰的小提琴——不管在音色或是外形上……”艾尔痴望前方的火红,似是自语低喃又似为溯风解释,
      “呵,能一眼认出它,不愧是迫使我不得不用上它的男人,的确不错。不过,它如今是我的闇澜——
      席卷湮没于无止尽的墨闇涛澜中,绝望无助——这正是接下来你们将会体会到的。所以我才会避开大殿那些人,引你们来这儿。无论怎样,其中几人也算得上是我的同伴……”
      右手优雅搭上琴弓,弓弦缓缓划开了银灿的纤丝,左手指扣上舒展后仰的颀长拉曳琴颈,
      “同样是死,而你们何其有幸,能在死前听到这曲‘闇澜’,真正领略到冥界的浩汤磅礴的威严与自己的卑微,也好让你们在死前提早学会与对冥界应有的谦卑与折服……”

      弦音随琴弓的拉曳张开,深沉的华丽弧漩,绚烈的澎湃湛烂,沉压汹涌而至,铺陈天地的激荡,不同与方才浸浴血河的迷魍丧曲,波澜壮阔的弦音引出的是,倾闇的浩劫,毁灭的挽歌……
      一如其手中拉曳着的琴与曲的名字——闇澜,闇灭的澜渊……

      锁眉,伊凡•艾尔急速启弦,一片生之灿烂跃然而出,无暇明媚,圣洁皎然,清濯着无际的灭世之音。
      溯风轻移目,望向罕少皱眉的艾尔。冲破死者生还界进入内堡的消耗果然还是不轻,加上之前的一番消耗,而要应付这把亚神器克伦格帕拉萨尔,或者叫作闇澜的琴与曲……
      连林慕兰都承受不下的闇澜,艾尔的清濯之音相较于其也是杯水车薪,两人的溃亡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向来自若的面容上已浮起异色,控制不了体内灵力被冥暗的力量侵蚀林慕兰暗叹,是自己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终究只是个尚未飞升的半仙,之前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也不过是因为还未遇见力量近神的强大对手,与仗着师父在身边的有恃无恐,而现在……
      面对已能侵蚀她的灵力对手倾力一战胜算并不是完全没有但也嫌太小题大做的她,现在,就只能仗着师父有恃无恐了……
      懒人溯风轻撇唇,对自己教出的懒人徒弟投来的目光权作没有见到。

      闇澜琴音继续,艾尔面容已失血色,苍白的双唇紧抿,拨弦的手指微微颤动,
      溯风轻叹一声,上前扶住艾尔已不稳的身子。
      虽说之前艾尔曾玩笑说自己或许能帮他,但各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与骄傲,更何况这是艾尔真心渴盼的乐器,当然更加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这点她能够理解,也是她未出手的原因。

      面无血色的艾尔依旧未不弃地拨着弦,虽然巍颤手已不听使唤,
      抽走艾尔怀中握不牢的七弦琴,溯风手指一旁的林慕兰对艾尔道:“你再弹下去,剑士小姐也撑不住了……”
      闻言望去,果然,艾尔神色微黯,
      扶着艾尔坐下,溯风轻拍其肩,“这里不是内城,你还得留着力气应付里面的人物……”
      闻言艾尔神情不再反对,只得脱力地躺坐于地面,闭目喘息。

      直起身,抱琴于怀,溯风抬头对阿弗洛狄忒悠然一笑,
      阿弗洛狄忒不以为意回以雅笑,
      “或许你应该认清现实,让他留着力气想想死后在冥界的境遇,而不是去奢望幻想活着离开这里。”任三人中谁来与他对琴结局都一样的意味清晰浮于笑容之中,
      “或许吧。”
      溯风同样的不以为意,撩弦拨琴,耳中听着倾闇的波澜肆涌,脑中搜寻着沁润清泠的弦律。清泠氤氲烟涛瀚海荡开,浩浩汤汤,涤焚着黑暗的浩劫与灭世的挽歌,浞濯于皓皎的旋律之流中,梵音缱绻,连冥界也仿若染上了一份清灵……
      七弦琴氤氲琴音如潺潺的温润轻风,抚慰过林慕兰与艾尔两人,两人顿觉一股暖流自心底涌起,驱走了闇澜的噬灭,舒缓了冷涩的身心,似在煦日暖风中沉醉流连,酣恬叹息。

      相对于两人的醺适,蓦地,一丝暗红的血液自不可置信的阿弗洛狄忒口中喀出,
      不支地屈身单膝跪地,依旧震惊于竟有人能不受闇澜的影响并以悠然轻松的姿态化解,且凭借的,只是一把名不见经传的乐器,不甘与作为乐者无法抑制的敬叹混合在阿弗洛狄忒面容上。阿佛洛狄忒单掌支撑胸口低喃,“进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王一定不会饶恕你们!”

      “……生或死,你自己选一条吧。”
      苍然的浅笑自阿弗洛狄忒嘴角自嘲地浮起:“成为不死一族,不过是想在无尽头的生命里追求曲乐旋律的极限罢了,直至谱出吞噬一切的闇浩波澜……
      本以为自己的闇澜已臻极致,原来,也不过如此……既然我们的输赢是以性命为赌注,败就是败,我成为不死族的岁月也够久了……”
      “……如此喜欢冥界,那就送你一程吧——毕竟,身为不死族,要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冥界似乎难了些……”

      一阵皎洁光华腾逝,过后已不见阿弗洛狄忒踪影,迷雾的幻境亦随之消失,
      上前拾起躺落于侧殿中央的染金火枫色瑰红提琴,琴弓仍散落于旁,溯风满是兴致地将琴身握于手中把玩,
      满城的冥暗之力无损其自带的神力光华,微泛金虹之辉的琴身修长优雅,轻盈而不失质感,溯风舍弓而直接以手指拨划银弦,清澈铿然,遂索性随意以指撩划起伊凡•艾尔与阿弗洛狄忒相峙时,七弦琴上流淌的旋律,
      春机明媚,如草原沁润清风,盎然灿烂,清濯无暇,圣洁皎然,澹澹如氲,更多了几分潋透悠皓,乐律氤烟自侧殿弥散于酣战的大殿之内,抚过闭目调息的艾尔林慕兰两人,两人神色中微淡的轻悴异样最终消逝殆尽……

      睁开眼,艾尔望向身畔静立的溯风。
      将瑰灿的提琴与琴弓交给艾尔,溯风道:“随你叫它闇澜、克伦格帕拉萨尔或是其他,总之,此刻起它是你的琴了”,
      不待艾尔拒绝,溯风继续说道“——算是赠与朋友的礼物,我拿着也没用,见识了这柄亚神器,我倒是对那把尚无缘相见月弦琴斯芬沦萨尔更加有了兴趣。”
      将“因为它不是最好的,所以她不要”的意思写在脸上与话中,溯风见艾尔垂目轻叹一声,不再抗拒,双手接过小提琴,触碰琴身手指几乎带着不可置信的微颤,
      “月弦琴斯芬沦萨尔现在已算是被我经寻遍了整个蔓茨大陆,假若连生命曾经无止境的阿弗洛狄忒所说,自己无法将其寻到的话也是真,或许斯芬沦萨尔就真不存于世了……”艾尔垂目道,
      “或许”,溯风颔首“是不存于‘此’世了。”
      “……假如,哪日你见到了斯芬沦萨尔,带着它来看看我,或是能对我描述描述它的音色旋律、气度光华,我也就再没什么遗憾了……”凝望怀中的克伦格帕拉萨尔,艾尔轻抚琴身。
      “……见到斯芬沦萨尔的可能性先不论。游吟诗人伊凡•艾尔游历四方的行踪飘忽不定,又怎么能确定我一定能找到你呢?”溯风笑问,
      “直觉告诉我,你的行踪相较于我的,只会更加飘忽不定”,艾尔的面容终也浮上优雅的淡笑“并且,也一定能够找到我。”
      溯风但笑不语。
      闻言,两人身旁的林慕兰心中暗暗咂舌:问题是——你真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绚烂金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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