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若辰》曹雨恬

19、暗影之殇

　　紫鸢不清楚秦天口里所说的暗影之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人打架却是一件很悠闲的事情。

　　也很有趣。

　　比赛为分组淘汰制，赢了则可进入下一场。

　　第一场，是‘天下第一’刀和‘天下第一’斧的对决。刀胜。

　　第二场，是‘天下第一’枪和‘天下第一’棍的对决。枪胜。

　　第三场，是‘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链的对决。

　　紫鸢分明记得天元说过，莫邪和慕容雪都不见了。可第三场的时候，莫邪却走上了擂台。

　　昊凌的神色间闪过一丝惊疑。

　　莫邪一身黄色衣袍，背后负着他那两把心爱的剑，文弱无力的神色，似乎负担不起身后剑的重量。可嘴角却挂着骄傲的笑，淡淡地注视着对手。

　　莫邪的对手，是一个娇小的娃娃，身高不足五尺，一张娃娃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手臂上缠着晶莹剔透的锁链，一身紧身的黑衣。娃娃眨着眼朝莫邪作了个鬼脸，笑得很纯。

　　“乖儿子，你说这场谁会赢？”柳娇娇咬着瓜子，问紫鸢。

　　“莫邪吧。那娃娃看上去就没什么战斗力。”

　　“呵呵，那只是看起来罢了。天天可是个小魔头哟~！”柳娇娇感叹了一声，随即又道：“乖儿子，要不我们来打赌？”

　　“赌就赌。赌什么？”

　　“嗯……”柳娇娇垂眼想了片刻，看向那一盘子的瓜子，嘿嘿笑道：“如果你输了，就帮为娘剥瓜子。”

　　“那如果赢了呢？”

　　“赢了阿，赢了的话么……”

　　“赢了的话，娘就得准锦月哥哥来看我，如何？”

　　柳娇娇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古怪地看着紫鸢。

　　“乖儿子，你该不会是喜欢锦月吧？怎么总念着他？”

　　“！！~~~~~~娘乱说什么！！月哥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难道念着朋友都不行么？！！”紫鸢的小脸立时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好啦好啦，那就赌这个了。”

　　看向台下，那两人依然站着，还未动手。

　　莫邪礼貌地微笑道：“请。”

　　天天双手叉着腰，甜甜一笑道：“让我先？你就那么想死啊？”

　　莫邪脸上的笑立时挂不住了，冷哼一声，飞剑出鞘，一个凌空急刺而去。

　　“大叔，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今天很想杀人哟~~！”话毕，天天的神色陡然一变，眯眼之间，邪气满溢，令人愕然。

　　紫鸢立时后悔了。

　　晶莹的锁链仿佛游龙般缠上了莫邪手中之剑，一路向前探去。莫邪向后一带，尽力挣脱，却被越缠越紧。手腕割裂，鲜血溢出，剑已脱手，“哐堂”坠地。

　　天天显然已经赢了。可他却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危险的笑容绽放，仿佛带刺的玫瑰。染血的锁链爬上了莫邪的喉。

　　眼见命悬一线，锁链却突然松开了。天天向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愤然地看向台下。

　　“你！”

　　“你哥没教过你得绕人处且饶人的道理么？”

　　这声音……

　　紫鸢寻声看去。果然。欧阳若辰。

　　欧阳若辰坐在台下，冷冷地打量着天天的脸。在他身边的，还有那个蓝色木乃伊，以及那三个娃娃。

　　“哼！”天天脸上危险的笑容退去，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莫邪，转而看向坐在一边的昊凌，大声道：“凌，这家伙背叛了我哥，哥的意思是随他去，我的意思是杀，你的意思呢？”

　　昊凌显然未料到天天这小子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他这个，沉默片刻，沉声道：“天天，这里是比武。我知道，你很听你哥话的。”

　　天天垂下眼，笑了笑，点了点头，便跳下台去。

　　慕容雪急冲出人群，跃上擂台，一把扶起莫邪，缓缓地走到欧阳若辰那群人身后。

　　“为什么不走？”欧阳若辰淡淡地问。

　　莫邪沉默不语。慕容雪的神色慌张而复杂。

　　欧阳若辰敲了敲手指，继续说道：“死人对我来说是没有价值的。”

　　莫邪惊愕地抬眼。慕容雪包扎伤口的手微微一颤。

　　“我会遵守承诺。那孩子不会有事。至于你们，”欧阳若辰眯了眯眼，“既然天元已经知道了，即使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

　　莫邪垂下眼，默然。

　　“我今日阻下天天，已算是仁至义尽。日后的事，我不会再管。你们走吧。”

　　慕容雪目光凄然，乞求道：“寒儿他……”

　　欧阳若辰冰冷的目光扫过，慕容雪立时住了口。莫邪摇了摇头，抓起慕容雪的手，两人一搀一扶，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水，一切都处理好了么？”欧阳若辰转眼看向欧阳若水，欧阳若水正出神地看着台上。欧阳若辰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撞上紫鸢投来的目光。

　　“水？”

　　“嗯？噢，都处理好了。”欧阳若水心不在焉地答道。

　　“那便好。”欧阳若辰淡淡地说着，随即提醒道：“水，你别忘了，今天要杀的是谁。对他，别放任何心思。”

　　欧阳若水压根没听到欧阳若辰的话，心下一阵暗喜：那小鬼一直看着我，还非要说讨厌本少爷，哈哈！

　　紫鸢确实看着欧阳若辰那一群人来着。只不过，他主要看的人是欧阳若辰。只一瞬间，与欧阳若辰冰冷的目光相撞，紫鸢心下有些堵，连忙别开眼去。

　　柳娇娇将一大盘瓜子推到紫鸢面前，提醒道：“乖儿子，快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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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比赛，几乎都是天天一个人的表演赛。紫鸢很想不明白，一个那么小的娃娃，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身手。

　　但更奇怪的是，欧阳若辰那一群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上场。

　　若说是武功，单看方才欧阳若辰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迫得天天停手，那他的身手已绝对在天天之上。但他却完全没有参加这次比武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看着。

　　最后，天天不出意外地夺得了武之‘天下第一’。

　　秦天令人取来‘御天神剑’。

　　金色托盘之上，银色长剑在夕阳下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秦天示意将剑赐予天天。

　　天天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一把拿起剑。

　　意外却发生了。

　　剑在天天手中，凭空散裂，化作数把利刃四散而去。

　　天天闪避不及，左臂中了一剑。

　　而离他最近的四人：秦天、柳娇娇、紫鸢以及秦炩。

　　秦炩第一反应是护着紫鸢。

　　柳娇娇第一反应是护住秦天。

　　射向紫鸢的利刃被挡下了。

　　可射向秦天的利刃只被挡下了二把。

　　最后一把，同时刺穿了两人的身躯。

　　鲜血涌出，染红了柳娇娇粉色的衣衫。

　　血。鲜红之中带着黑紫。

　　有毒……

　　“娘！”紫鸢想要冲上前去，却见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秦炩顾不得其他，一把抱起紫鸢向外杀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措手不及。

　　混乱的人群，刺耳的叫嚣，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而开。

　　紫鸢想要看清楚，却看不清楚柳娇娇在哪里……

　　他突然感到很害怕。

　　紫鸢一把挣开秦炩的手，冲到人群中。秦炩拉不住他。人群冲散。

　　“娘！”

　　紫鸢不知道自己跑向哪里。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尸体在堆积，红色的血混合着白色的液体，紫鸢很想吐。

　　“娘！”

　　紫鸢踩着一路的尸体，穿过厮杀的人群。看见了。粉色的长裙。却满是鲜血。

　　“娘！”

　　紫鸢冲上前。

　　一把利剑向他背后砍去，锦月冲出人群，一把抱起他，躲过一击。

　　“娘……”

　　紫鸢挣开锦月的手，跪倒在地，晃着那具粉色的躯体。

　　“娘，快起来，鸢儿给你剥瓜子。”

　　柳娇娇没有回答他。

　　“娘，你看，鸢儿剥了好多，你快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一个人全部吃掉……娘……娘！你听到没有！！”

　　锦月担心地看着紫鸢。季子尧和季子默冲出人群，护着两人。

　　“鸢儿……”

　　“小少主……”

　　紫鸢充耳不闻。

　　他不信。他不信。他坚决不信。

　　方才还在那里说笑的娘亲，为什么会躺在那里？为什么不理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鸢儿……”锦月忧心地看着失魂落魄的紫鸢，转而对季子默、季子尧道：“我护着他，你们在前面开路，速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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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早已离开会场的欧阳若辰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华山山顶的密洞前。

　　欧阳若水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忍不住问道：“哥，他会不会死？”

　　欧阳若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

　　西竺递上了两把剑。

　　‘御天神剑’。一雌，一雄。

　　作为暗月守护之剑的‘御天神剑’。同时也是暗影之殇的钥匙。

　　守护着暗影之神的秘密。

　　百年来。暗月的所有君王都遵守着遗训。暗影之殇只可守，而不可开。

　　而如今，这个秘密将在外族的手里就此揭开。

　　欧阳若辰勾起嘴角，冷冷一笑。

　　抬手。两把剑嵌入密洞的刻印之中。

　　“轰然”一声巨响，洞门落下，显出一条向下的石路。

　　“水，你留在这里。西竺，你随我下去。”

　　欧阳若辰淡淡地吩咐着，一路向下，尽头之处，一尊石雕凌然屹立。

　　石雕前，摆放着一个漆红的木匣。

　　欧阳若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

　　里面摆放的，是一对玉坠和一张羊皮纸。

　　打开。细看。

　　欧阳若辰的神色由沉重慢慢转变为轻笑。

　　他勾了勾嘴角，笑问道：“西竺，你可信命？”

　　西竺不解。

　　“看来，当初我的仁慈，也是在天命意料之中。”欧阳若辰淡淡一笑，随即将那羊皮纸烧去，吩咐道：“将天眼最好的暗侍安插在秦紫鸢身边，我不容他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