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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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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到了时辰,紫鸢便准备出门赴宴,刚待要走,便听得有人传话说秦觞特地遣人来接他。出到门外,便看到一辆华丽的乌木雕花马车,车前的骏马也是一色的漆黑亮丽。车的左右两边各站着个车夫和一个执事太监。
那执事太监见着紫鸢,连忙迎上前,用那尖细古怪的声音说道:“主子怕二皇子您太久未回,对宫里的路未必熟识,特命小人前来接二皇子您入府赴宴。二皇子,请~”
那执事太监侧过身子,伸出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紫鸢心下冷哼:怎的?那秦觞还真怕老子不去不成?
虽说心下有些不乐意,但紫鸢面上依然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同那执事太监客气道:“令得你们主子费心了,其实有引路的小太监在,倒也不必让你们这般来回折腾。”
执事太监忙作惶恐状,垂首道:“二皇子您这哪儿的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若能替主子分忧便是福分,这番来回能算得些什么?二皇子,您请先~”
紫鸢也不再同他客套,上了车往后舒舒服服地一靠,那执事太监随即上马跟在车后,一路前往那秦觞的府宅而去。
一路上,安静凄清得很,偶尔见着巡逻的侍卫和路过的太监宫女,除此以外,便只剩下夜色中蝙蝠掠过的黑影,以及远处乌鸦嘶哑的鸣叫声。
看来这宫闱内,确实寂静冷清哟!尚不知此时有多少人正在暗自伤怀,或是费尽心思地互相算计,抑或是毫无梦想可言地虚度年华。
紫鸢脑子里突然冒出曾经看过的一首诗词:
伤心秋月与春花,独自凭阑度岁华,便作词人秦柳上,如何偏属帝王家?
虽不记得确切是谁写的,也不知是否应景,但最后那句“如何偏属帝王家”,在此时此地,却令得紫鸢感慨万千。他只想着简简单单地生+活,并无心去争抢些什么,无论是在曾经抑或是现在。只不过,但凡是普通人,只要存在于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中,即便无心,也无可避免地面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作出的互相伤害。自我保护有时候确实可以认同为自私,而自私对于个人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记得曾经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学会爱护自己的时候,便意味着真正的成长,想来确实有些道理。只不过,当你戴上面具和盔甲之时,纯真已然消逝,无论表面上如何美丽,内心已不再曾经。不用强迫,只是必然。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一扇漆红的大门前。紫鸢下了车,抬眼看去。漆红的大门大约有二米多高,整个府邸被红色的墙体所包围,不见奢华,倒显出几分肃穆。
随着引路的小厮入内,绕过了长长的前廊,一路上高挂的红色灯笼摇曳着点点昏黄,眼前逐渐浮现出歌舞簇拥的人群,耳边缓缓响起了管乐丝竹之声。
紫鸢走近人群,那引路的小厮凑上前传话。人群立时停止了喧哗,齐齐朝他看来。各人神色不一,目光中参杂着冷淡、好奇以及不屑。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公子哥儿起身走到紫鸢面前,面上带着平淡的笑意。
“二弟,你可总算来了,我们可都候你多时了。来来来,今个儿你可是主宾,快些入座吧。”说着,便挽起紫鸢的手,牵他坐到自己身边。
紫鸢细细打量着他这个大哥。瘦削的身板,看来弱不禁风;细长的丹凤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威严;丹红的杏口,倒似女子的薄唇;稀疏的发盘梳在后,额前清晰的一个美人结;身上穿了件金边儿锦缎白袍,缓缓传来淡淡的药味儿,看来确是久病之人。
待入座后,秦觞一一将在座的人同紫鸢介绍了一番,其中就有丞相萧严、礼部尚书崔斯文、三皇子秦思良,还有平王爷的独子秦炩等人。
那萧严看来大约四十岁的模样,生得倒也十分正气儒雅,并不似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类奸臣般尖嘴猴腮。他今日着了身淡绿色长袍,戴了顶同色的圆帽,坐在秦觞左手边下座,捋着黑长的胡须,但笑不语。
萧严的右手边座着的是礼部尚书崔斯文,模样同他那个侄子一般圆滚滚的,只是要福相的多。眯缝小眼,圆头鼻,面颊上两团肥肉感觉快要铺出来似的,肥厚的嘴唇,嘴角天生上扬,感觉有点像弥勒佛。
与秦觞并排齐坐的,还有他那三弟秦思良和平王府的秦炩。秦思良今日一身淡蓝,圆鼓鼓地小脸蛋粉嫩红润,原本脸上的那个掌印已经淡去,这娃娃今日倒乖巧得很,如同小猫般听顺地坐在一边。而至于秦炩,看来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淡红的袍子,亦是纯红齿白、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帅哥,只是脸上一直挂着坏笑,古怪的目光时不时瞟过紫鸢的脸,令紫鸢心下厌恶十分,恨不得冲上前戳瞎了那厮的双眼。
“听闻二弟在星月国受了许多苦楚,大哥在此代表暗月国黎民百姓敬二弟一杯,以廖表万民之谢意。”秦觞举起杯,便自一口喝下,紫鸢立马儿回敬。
“大哥言重了,能为国之安泰略尽绵薄,乃为弟之职责所在,何必言谢?倒是大哥你,这些年来,辅助父皇及众臣,为万民之福颇为辛劳,该是弟弟我敬你才是~!”说罢,紫鸢杯酒下肚,立时觉得喉咙口一阵火辣,倒也畅快。
秦觞抿嘴一笑,举杯一饮而敬。不一会,席下众人都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敬紫鸢。虽说各人面上均是笑脸盈盈,共贺二皇子顺利归来,但仍是掩饰不住眼神中那股淡淡的轻蔑。尤其是萧严和崔斯文,连话语中都带着明显的不屑。
紫鸢看在眼里,倒是全不放在心上。既然别人特意邀他前来,又怎可不玩回个本?
紫鸢举着杯,走到萧严的面前,笑道:“素来听闻萧丞相才文渊博,但一直未能有机会好好讨教一番。我有一题,一直未能想明,借着今日之机,特向丞相大人讨教,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