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常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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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离开后，仍然陆续有重病的人到达九溪镇的官道外。所幸此时日光明媚，不似夜间瘴气弥漫，因而这些病人的症状远不如夜间晕倒在官道上的那些病人们严重，虽说也是病重之躯，却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助，只鱼贯涌向常衍的住处。
临渊和青麓看了一段时间，便回房了，陆以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四处转了半天，隐隐看见有红毛的燕子数度飞入飞出青麓和临渊的房间。
好不容易到处帮帮忙熬过白天，用过晚饭，陆以宁顿时更加萧索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敲开了青麓的房门，想问问青麓他们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
青麓看到来人倒是不大意外的样子，神情平静地招呼他进来坐，给他满上一杯茶，继续拿着手里的书读下去。斜坐在床沿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书的临渊只抬头向他微笑致意，也没有开口。
陆以宁好奇问道：“二位正在读什么书？可是为了这次疫情正在查阅资料？”
青麓本来正在与谢枫通过丹毛燕互通关于琼西郡的消息，正等得无聊随手拿了一本闲书在看，听闻此言手上动作一顿，稍有尴尬，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这时候应该更加专注于瘟疫的事情才对，顿时觉得没有颜面说出自己正在这个节骨眼上看闲书。
正在青麓无所适从的时候，陆以宁已经眼尖地正看到青麓没来得及掩住的书籍封面，立刻称赞道：“不愧是祁凤山主人，果然思虑周全。常奉山遍地生妖，我早该想到此处的妖怪是从常奉山下来的，应当查阅常奉山的典籍才对。”
青麓额角一跳，这才想到自己正在看的是临行前让谢枫通过丹毛燕捎过来的《常奉山异兽志》。
谢枫最初邀请她来此，名义上说得动听，说是邀请她来常奉山做客，顺便解决一下常奉山下某件事。而这件事之所以要青麓千里迢迢赶来解决，谢枫信中说是因为“这件事因青麓而起”。
青麓本以为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料到一连在琼西郡前后耽搁了近十天，逛了好几个镇还没能解决。她一开始尚还存着到常奉山游玩的心思，向谢枫要了一本异兽志，看有没有什么喜爱的小妖怪可以讨要回祁凤山养着。如今也就只能忙里偷闲时随手翻一翻。
不过既然陆以宁这样理解了，青麓自然乐得维护一下“祁凤山主人”的形象，当即颔首假装正色道：“确实，不过我却没在常奉山的妖怪中发觉有什么异样。”
临渊斜眼扫了正襟危坐的青麓一眼，也不戳穿，心里好笑，只埋头继续看着手里那本谈论结界类型的书。
青麓跟陆以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短的时间，眼见着暮色已深，才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小花推门进来，是从常衍那里刚刚回来的，面色极其疲惫，然而神态间却颇有精神。。
“常衍大夫那边，怎么样了？”青麓问道，“对这突发的恶疾，常大夫可有应对的法子？”
小花面有喜色地点点头：“常大夫医术高超，只花了半天尝试，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其他病人情况已经都缓解了，只是可惜有两位婆婆年岁已高，又连番颠簸，身体已经经不住了，现在在常大夫屋里歇着，但常大夫说她们活不过两天了。”
青麓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小花异常兴奋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小花，你觉得常衍这个人，怎么样？”
陆以宁听到青麓打听常衍，顿时精神大振，侧耳细听。小花却是不疑有他，神色兴奋地道：“殿……大人，你知道么，那位常衍大夫居然就是昨日帮我救治那位姑娘的那个人。常衍大夫医术高超，医德又高，远不是我所能比的，瘟疫虽说严重，发病快，然而常衍大夫只是稍稍把脉便了解了病情，就算是御医只怕也比不上！”
“是么。”青麓看着小花欣喜的脸庞，忽地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只凭把脉便能迅速做出决断么，青麓想起问荆婆婆曾经为她把脉时，与人类完全不同，她是将妖气送入别人身体运转一周，自然能极为清晰明了地找到病灶在哪儿。
如此想来，仅凭稍稍把脉便敢直接下药针对突发的瘟疫，常衍果然也应该是妖才对。只是……
青麓想起小花昨日回来告诉她的，那个山路上的女子死去之前回光返照时说过的遗言，忽地心头有些沉重。她浪迹人间数年，本对于所有事情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然而如今牵扯如此之广，只怕是不能了。
陆以宁自然听不得小花如此称赞常衍，心中颇有些酸，只闷声想着那常衍的医术自然不可能比得过御医，倒是小花这话说得像是见过御医似的，不由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些凉地说道：“只可惜那位常衍大夫……”话未说完，便被青麓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陆以宁下意识地住了口，随即又不由恼怒，偏过头去。
小花听到陆以宁的话，诧异地问道：“常大夫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么？”
青麓转回头看了看小花，心中赶紧找了个借口，强自温和且平静地问道：“小花，你可曾注意到，常大夫那里药还剩多少？还能撑得到几时？”
小花闻言一怔，本来火热的心忽而一凉，猛地坠回了现实。纵然常衍医术拔群，但却对突然爆发的瘟疫毫无准备，不知道他备着的药还能撑多久。
青麓见她神情低迷，也知道答案，微微笑道：“你明日若是愿意，那就继续过去帮忙吧，留心着还剩多少药。”
小花情绪低沉：“是。”
青麓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万事还有我在。”
这样隔靴搔痒的安慰显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作用，小花神色间仍旧不大轻松，只稍稍点头。青麓也不多说什么，听到窗外有声音，抬头看去。
随着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又是一只丹毛燕从大开着的窗口掠了进来，径自停到青麓伸出的胳膊上。
这一只丹毛燕与青麓之前放出的那一只，或是这一日出入青麓房间的其他丹毛燕都不大一样，体型估计有其他那些丹毛燕的两倍之大，脚上也不是固定着装信的竹筒，而是直接吊着一只不小的黑色布袋。
丹毛燕是谢枫专用的传讯鸟，不消说，这是谢枫特意选来送这布袋中的东西给青麓的鸟。
青麓伸手解下那黑色布袋，隔着布袋稍稍一握，察觉到那形状，不由一愣，笑骂道：“谢枫这厮，又是什么时候偷来的……”说着也不打开，直接连袋子一起收入袖中。
临渊远远看着青麓的动作，已经猜到那里面是什么，轻轻合上手里的书，笑道：“所幸她临走居然还偷了这些东西出来。不然的话恐怕明天晚上少不得一番折腾。”
青麓倏忽回头，做诧异状：“明天晚上？！这么快？按理说不该再有两天……”
临渊嘴角噙着些许丝毫没有暖意的微笑：“自然是明天晚上，要是再等下去，这些得了瘟疫的病人病好了可不大好办。”
陆以宁好奇地追问：“怎么回事？明天晚上要发生什么？这又是什么？”
临渊只是笑：“现在还不是明说的时候，陆公子对他们是重要的人，万一掩饰不好，要是被人看出陆公子你已经知道真相，只怕就要杀人灭口了。
陆公子还请稍安勿躁安静等候，切勿轻信他人，等到了后天清晨，在下再与你细说。”
次日清晨，小花依着青麓的话，仍是去常衍那里帮忙。
瘟疫传染得比预计中还要快，只这一两日的功夫，已经感染了百十来号人，常衍的屋子不大，早就装不下这么多人了。迫不得已只能拿布在门口搭起帐篷来，让病人们躺在其中给常衍诊治，勉强对付着困难的情况。
小花只是小时候随母亲学过些粗浅的医术，在诊断上帮不上太大的忙，只是跑来跑去帮着照料病人。偶尔得了一小点空闲，便去看常衍给别人诊病。
通常的大夫都有些敝扫自珍的习惯，不大喜欢被人看着。常衍却并没有赶小花走，反倒是看起来很高兴小花在旁边听的样子，也极耐心地向她解释着各种症状、严重程度的细微不同，顺带着吩咐她去拿不同的药来。
如此忙忙碌碌一整天过得极快，小花完全忘了青麓吩咐她的事情，只专心地照顾着病人。
直到这一刻，青麓说的话终于变成了残酷的现实摆到眼前。
在日头偏西的时候，小花独自站在小小的药房里，无助地瞪大眼睛，盯着面前好几格空空如也的药柜。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常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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