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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举杯邀明月 ...

  •   天堑之围因为有了这富甲天下的大财主的忽然杀入而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东风决派人自山后把那些天慈润很不情愿拉来的粮草辎重运回城后,众人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四个字了-------富可敌国。
      而这懒洋洋的贵公子还满不在乎的说不过只花了一点点钱罢了,浪费他那么精美的花木车来拉这些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流风的军队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辎重补给被我们买回来了。”天慈润以这句话作结束。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啊!居然可以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把敌人的部队补给买回来用。
      看出大家的疑虑,天慈润也不计较:“诸位都是常年在疆场上奔波的人,难免会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这是很平常的事。流风帝国除了有好战的一方,自然就有主和的一派。不论战和,都是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所以,要想让对方后院起火,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主和派的身上下工夫了。”他笑眯眯的喝一口茶,立刻皱起眉头,“还好他们很好摆平。”
      他的话虽然合情合理,但是还是让在座这些一直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有点寒心的。他们总归不过是棋子,为了某个隐秘的目的,只是要被轻易牺牲的。
      “请用吧。”忽然间藤婴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精致的雪青墨瓷茶盏递给天慈润,“我看你一喝我们的茶便要皱眉头,该是北延的水含了沙,你是喝不习惯的吧。这个是大殿下从宫里带来的常春,用了这里的山泉水泡的,且喝一点吧。”
      天慈润看了他一眼,桃花璀璨的眼睛里笑容荡漾:“想不到殿下身边居然有这么体贴的。。。美人啊,你叫什么?”
      “我叫藤婴。”藤婴一边回答,一边退到大殿下身后,“你解了我们的大围,藤婴为你奉盏茶是应当的。”
      天慈润也就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常春啊?春常在,是好茶。”他对着藤婴笑道。
      目光在他那双浅色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下。

      安排天慈润大少爷下榻的地方,是东风决的皇子府邸。不过对于自小就在锦绣堆里养大的少爷,他倒是没觉得丝毫不妥的接受了。
      东风决来看他的时候,他正恬然的对着一轮明月,小口的饮着手里的佳酿。
      “我的玉璃可是好东西,大殿下要来一起吗?”他歪在桌子上,笑了招呼。细腻的脸上浮起甜美的胭脂色。
      东风决坐下来,沉默的喝了一口,清香的馥郁一直顺着舌尖窜进了心内。
      “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此番你救了我们整个天堑城,这样的恩德,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东风决诚恳的说着。
      天慈润却笑道:“殿下还是忘记的好吧。不然润儿恐怕是福祸难料了。”
      他的话令东风决一愣,方明白过来。
      “你可不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一个,难免会被受累。”天慈润看着他,“富贵闲人,就不会管这些纷扰的红尘事的。可是偏偏是他来求,我当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懂得我的心。可怕啊可怕。”
      “是谁?”东风决被他这么一说才起了好奇。
      天慈润朝他勾勾手,在他耳朵边悄声说:“状元哥哥。”
      季风遥!
      东风决茫然的看着他,对方也是一脸的笑意。
      “居然是他是不是?”天慈润笑道,“弄得我伤心半天以为风遥他喜欢上你。现在看来,却又似乎不是。”
      他凑近东风决那张英挺的脸:“不是你啊。。我看的出来的。。。。”
      清醇的酒香。合着淡淡的呼吸,在东风决眼前迷离起来。
      他那双明媚的眼睛,有着浅色的忧伤,好象是,某个人。
      “我有件东西想要。” 天慈润继续说。
      东风决笑了:“你还有自己拿不到的东西啊。”
      那微醺的少年公子认真的点头:“恩,我想要那个人。”
      他头也不回的伸手一指某个方向,高声道:“美人,想好了吗?跟着我的话,可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哟。”
      东风决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男子,有些仓促的看着他们。
      纤细的身体,在月光下融融如玉。
      “真正美人,为月下香。”天慈润笑着倒到桌子上,“美人啊,你要想清楚,回头的话会有不一样的未来的啊。”他合上好看的眼睛,睡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东风决抱起睡着的醉鬼,问藤婴道。
      而藤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抱着这风流公子回到了他的客房后,东风决把他放到床上,细心的把一缕沾在额头上的发丝拨开。才对藤婴说道。
      “殿下您,是个真温柔的人。”不知是什么口气的感叹,藤婴说道。
      东风决笑笑,亲切的抚摩一下他软软的头发:“忽然说好话,是要我放你走吗?”
      “殿下舍得吗?”藤婴的眼睛依旧笑着,手指却轻轻的握紧了。
      东风决走在前边:“舍不得啊。”他回转身来,稍微低下头看他说道,“你若自己愿意,我便同意。”
      藤婴的手指,垂下去了,他盈然的目光看着那仰望了整整10年的影子,终于没有再说话。
      所谓美人,为月下香。
      而你的心,又在什么地方呢?
      相隔着重重的雾蔼。
      重重的雾蔼。

      “回去睡吧,再过几日,等我们把这天堑的余困解除,就可以班师了。”东风决把他送到门口,说道。
      “殿下您,一直是个好人。”腾婴慢慢的说着,“所以,我从来就不后悔跟随您。”
      东风决怜爱的看着他:“怎么忽然这么说呢?”
      藤婴抬眼看着他:“您要相信,我的真心。”
      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看来,竟然是淡淡的银色,仿佛是远处的湖面,升起皎洁的雾气。天上的星辰,就一下子跌落了进去。
      东风决的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你,可曾想念我?”轻柔的声音,缓慢的飘荡在耳边。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引诱出他痛楚的回忆。
      “夏儿。”他不自觉的叫出了那个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念的名字。
      月光着了迷。
      藤婴的脸上全是泪水,他抱住那倾倒的身体,慢慢的跪到了地上。
      东风决的耳朵后面,不知何时被扎入了一根细小的银针,朱红色的针头,轻微的闪耀。
      “姻缘醉。”却是那意味深长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天慈润一脸的气恼:“美人啊,给你好好的阳关道你不肯走,为什么偏要踏这独木桥?”
      “不用你管吧。”藤婴冷淡的站起来,“我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
      天慈润并不计较,只蹲下身去看了一眼东风决的伤势:“那你的主人可是真失算了吧。”
      他抬眼看他:“你所恨的,不过是他叫的那个名字么?”
      这话让藤婴顿时又红了眼眶:“我本来,就不想伤他。”
      我只是一直都想要你看清楚,站在你眼前的那个人,不是他是我。
      “十四年前天下院的一个小小优伶,被个锦衣公子买下来,教养了四年,只为了他可以做一个,最完美的替身,然后,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做一个致命的攻击。但是,他的主人却没有想到,棋子也会自己去爱上那猎物。”天慈润好象在说着个故事般坦然,“其实这也很简单。你若真下了手,便当是南宫凉夏看错人吧。”
      藤婴愕然的看着他,他好象什么也知道,那埋藏了十年的名字,居然就被这样,漫不经心的提醒。
      “虽然我们天慈是闲人,但是也不会笨到相信可以世代永存。”天慈润说道,“自第一代开始,扶植着可以依附的力量,为求自保这地位。我们并非毫不知晓世事吧?”
      当年在天下院教养这群孩子的,正是他的父亲,天慈宁。
      “他下不了手,所以你也下不了手的。”爱惜的抚摩一下东风决那英俊的脸,天慈润站起来,“他虽然没有最纯正的血统,但是却会让人不忍心不爱。”
      不忍心不爱一个,把生命都对你和盘托出,只是要告诉你他爱你的人。
      不忍心不爱一个,会温柔的帮你把头发拨开,不打扰安眠的人。
      不忍心不爱一个,十年来温和亲切的对待着你,气质磊落的王子。
      我们都不是,真正下得了狠心不要这样的温柔的人。
      “你跟我走吗?”把东风决安置到自己的寝殿后,天慈润问道。
      藤婴摇头:“我哪里也不想去。任务失败了,二殿下一定会要我有个交代的。”
      其实什么也没有浪费,什么也没有遗憾,毕竟我代替他,陪伴了你整整十年。每一天可以看着你的人是我,可以陪你吃饭,骑射,学习的人是我,可以分享你的欢乐与忧伤的人是我。这一切,让原本就模糊的动机更加模糊。
      我是真的,对于替身这样的身份,心怀过感激。
      感激这张,与你爱的人相似的脸。
      虽然是有些遗憾的。
      因为你看见的我,并非是我。
      很寂寞,但是,绝对不说。
      藤婴默默的告别的天慈润,转身朝着城楼的方向走去。
      既然我们在这里相遇,那么至少让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再告别。
      当作是一场,完美无缺的梦。
      风把衣服吹起,像是最温柔的旗帜。
      今天是谁在你的梦里徘徊过呢?
      藤婴笑了一笑,纵身跌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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