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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春闺梦里人 ...

  •   一场战争究竟有多大的伤害,大到可以扑灭一个国家的梦想。
      围困天堑,已经正好过去50天了。
      粮草消耗已经过了三分之二,报告书已经送去帝都,期望得到尽快的支援补给。
      城下的敌军已然蠢蠢欲动,连日的挑衅叫阵也日益的频繁了。
      “真没想到,这次流风家居然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反扑。”中军帐里,几位老军师无不惊讶于这次的艰苦。
      “大概,是有人想要以此为借口,除掉阻拦自己前进的人呢。”孙无楚是东风决的大伯父,静德皇后的姐姐的丈夫,27年前也是他入宫,把还在襁褓中的王子抱回了这宽广苍茫的边疆领地。这中年的男人一直是坚韧而顽强的家族中的中流砥柱,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和坚定。
      此刻他们深知自己的处境,已经退到了足够卑微的姿态,却不一定是足够安全。
      东风决不语,只是有些迷惘的看着这些一直支持照顾他的亲人们。
      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偏偏是他有着这般微妙的处境?
      “阿决,你自此背负着我们全部的希望。”还是幼年的时候,就被屡屡的告戒。
      他是一个假装的高贵王子,所以只有假装的爱和荣华。
      当年皇后无法忍受高祖那冷淡的态度,这庞大的宫廷太寒冷太寂寞,年轻而娇美的皇后找不到可以脱困的方式。在一次不知道是否是刻意的安排中,遇见了当时某不知名的小小参军。
      也许是爱情注定的相遇,也许只是觊觎她位置的人们一次有意的捉弄。
      全部被宫闱沉重的帘幕遮盖住。
      流困在这温柔的情欲里。年轻的皇后和年轻的将军,在这逃避不开的陷阱里,惟独以拥抱来抵抗着对死亡的惶恐。对寂寞的惶恐。
      顺理成章的一场偷情。却因为皇后那意外的怀孕而变得惊险扑朔。
      秘密如果不为人所知,才叫做秘密。
      最终无法逃避的真相,随着婴儿降生的啼哭揭穿了一场梦境。
      高祖替这孩子取名字,战战兢兢的初为人母的静德皇后,不顾虚弱的身体,跪倒在沉默的夫君身前,整整一夜。
      那一夜的更漏滴碎多少虚拟的和平。
      决。从此他就叫做东风决。因为着尴尬的身份,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与欢迎。
      皇后最终以一夜自尽般决然的勇气,换回了他生存的权力。
      但是他被送往边地,自此只能服从的生存。
      母亲拼死的保护他,也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耀。毕竟虽然艰辛尖刻的交易,还是换来了他王子的身份。
      不知道他们花掉了多大的代价要来这可笑的冠冕头衔。
      他的生父,没有见面就死在了沙场上。那是默契的杀害,为了永远的沉默。
      不知道那又是谁排出的一颗棋子。在命定的战局里棋子无法有任何怨言就已经消失。
      曾经爱过吗?
      也只有带着秘密长眠的魂灵自己才知道了。
      只要他还有着这被承认的身份,即使是低头存活,也是他们家族唯一的希望。
      他们为了这个带着耻辱出生的王子,忍辱负重了太久。
      身份,才是东风决的意义。这默契好疼。
      可是他惟一没有向这些亲人们透漏的秘密,却是致命的。
      是不是他太像母亲了,居然胆敢,那样不顾一切的去爱?
      一盏茶递到自己眼前,是藤婴,虽然依旧带着那样谦和的姿态,却是浅浅的伤感的。
      “殿下累了么?”藤婴温和的问着,并没有在意其他人在说着什么。
      东风决摇头,继续的看着那些犹自在探讨局势的人们。
      他们也和他一样,活得太不甘心了。
      而这是他的错。
      被谦恭而礼貌的对待着的,众矢之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了。
      “接到的奏报说负责准备补给的是二殿下,三天前已经打点好一切,运送队朝着这边出发了。”孙无楚说道,“不过何书言那老混帐,是一定不会这么容易的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是夏儿吗?
      听到这个名字东风决心里一动,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
      那般聪明的夏儿,是不是真的要对他下手了?
      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些平静的期待。
      他们一样都身不由己,要怎么期待可以坦诚去爱?

      帝都的秋天,今年也似乎来的格外的早。
      高祖已经下令清理了那惨淡的荷塘,转而种植起满园的菊花,供着天机宫的这位主人玩赏。
      妙清荷也没有闲着,秋天的宫殿修缮便由他负责,这位精通建造原理和构物搭配的天机宫主,在这庞大反复的工程后,收获了他新的美名----绝世妙手。
      而此时,装饰一新的精美宫殿里,欢歌笑语,全然似乎忘记了他们的王子还在遥远的边疆被困守孤城。
      南宫凉夏走到抬阁之外,何书言举杯对他示意了一下,轻声说:“最近北边的局势不大太平,灾民很多,恐怕会有些作乱的机会吧。”
      南宫凉夏不做声,只是安静的看着远处。
      “殿下的运送队,这时候应该走到哪里呢?”何书言依旧不温不火的笑着问,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右相大人好象很关心大殿下的战事呢。”季英寒的声音却正在这个时候响起。
      何书言被他一压,便立刻换一张热情笑脸:“哪里哪里,书言到底是个孤陋寡闻的人。哪比的上你季大人,把儿子安排在赋政,自然耳目通达。”
      “那是他自己的事。”季英寒不搭理他的挑衅,“再说他是皇上亲点的状元,不为国家做些事,岂不愧对了这名号?英寒教子无方,不懂得教导他要会坐享其成。若是我也有个世袭的公侯身份,或者是什么娘娘在后宫里,倒也好现身说法。是不是啊?何大人?”
      这番话一出,何书言脸上就挂不住了,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南宫凉夏此刻,居然轻轻的笑了一笑。
      “殿下担心自己的哥哥么?”季英寒叹息一声,问道。
      南宫凉夏有些大惑不解的神情看他:“大人何出此言呢?”
      “没什么,不过是有感而发。季某想是故纸堆里待久了。总觉得竟然不适应着样的场合了。”季英寒长叹一声,“三分情意,都像是掺了假啊。”
      南宫凉夏想着他的话,不觉又笑了。
      假亦真来真亦假。自己也分辨不清了啊。渐渐的,寂寞也会被忘记的。
      他随手把杯里的酒泼了出去。
      七天之后,北方城镇督齐的灾民暴乱,将运送粮草辎重的车队劫掠一空。
      朝廷收到奏报时候,天堑被困,整整60日了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可怜无定河边骨,俱是春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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