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人》克雷斯多

32、Part 32

　　“我要你杀了现任的守龙人族长克洛伊。”
　　精灵王的声音如同天籁，内容却离谱的让人难以置信。
　　巨龙族不能杀害守龙人，如果西斯忒弥斯这样做了，他会被巨龙族流放。
　　“他不能这么做。”夏森第一次这么无礼，然而他仅仅是闪烁了一下目光，便直直地看向美丽的精灵王，目光坚定。
　　“哦？”阿克琉斯轻轻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白发少年来：“你是……？你是个半龙？……还是他的守龙人？这真有意思……”
　　仿佛到现在，精灵王才认真注意了夏森。
　　第一次遇到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半龙的人，夏森吃了一惊，不过转而想到精灵们得天独厚的天赋，似乎也不那么惊讶了，毕竟这位还是精灵王。
　　“咳，阿克琉斯陛下……西斯忒弥斯恐怕不能帮您做这件事，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夏森不希望这位美丽的精灵王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巨龙身上，于是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阿克琉斯仍是饶有兴致的样子，喃喃道：“勇敢的孩子，作为奖励，我给你们说个故事。”
　　“不想听故事，想要蛋。”西斯忒弥斯狡猾地讨价还价，送东西给夏森等于送东西给自己，他不想帮精灵王做事，但他真的想要那颗金龙蛋！
　　精灵王皱眉道：[贪心的蠢龙！]，然而语气中不全然是生气。
　　威尔第早就明白阿克琉斯是典型的嘴硬心软，明明是很开心的，于是完全不惧精灵王威严地“噗嗤”笑了出来。
　　西斯忒弥斯听不懂精灵语，但看黑发精灵的表情也知道，刚刚精灵王一定是用精灵语说了对自己不好的话！
　　于是龙族青年怒了！
　　西斯忒弥斯张口就是一道蓝焰，本来瞄准了精灵王及臀的银色长发，想要故技重施，却被阿克琉斯轻描淡写地用手扇了两下就熄了火。
　　蓝焰全被扇灭，倒灌的热气把西斯忒弥斯呛得咳嗽连连、泪水口水齐流。夏森既心疼又想笑，硬是憋出了个奇怪的表情替龙族青年拍抚的背部缓解咳嗽。
　　天外有天，西斯忒弥斯这招也算是碰上了克星。
　　阿克琉斯暗地里嘀咕，这小龙还挺厉害，年龄不大龙焰却已经足够灼热，表面上仍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蠢龙都这么没耐心。”阿克琉斯没有因为龙族青年的失礼而生气，反而有种隐隐的包容，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罢了，就请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去我房间一叙。”
　　一行人顺着细细长长的白色通道向前走去，精灵王的侧脸在菌菇爆发出的亮光下，美丽而神圣，不愧为最接近神祗的种族。
　　恰逢今日阿克琉斯王的心情非常不错，于是夏森与西斯忒弥斯还享受到了精灵王作为向导的特殊待遇。
　　伴随着精灵王优美的声音，夏森知道了这座恢弘的地下建筑的名字，“艾嘉叶的永生城”。取永生王木的躯干作为建筑基体，中心地带为祭台，精灵的消亡以及新生都会在这里举行典礼，诸神都在的时候还曾作为自然女神直接接见子民的地点。周围作为支撑的巨大圆柱上雕刻着的是五位古精灵先知，代表着曾经的五个不同精灵族群，遗憾的是经历了诸神战争与内部分裂后，五个族群如今只剩下艾嘉叶精灵与分散在各地流离失所、最终堕入黑暗神怀抱的暗夜精灵。
　　说到这里，阿克琉斯王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轻轻皱起了眉头。
　　说起来，艾嘉叶精灵居然已经将近百年没有新生儿了，作为唯一一位没有女神指引的精灵王，这个问题一直为阿克琉斯带来重重困扰。
　　幸好已经走到了，通道尽头，摩瑞亚及时出声唤了阿克琉斯王的名字，才结束了这尴尬的无言气氛。
　　[琉，我们到了。]
　　阿克琉斯愣了一下，看见黑发精灵担忧的眼神，假装不经意地回头对两位客人道：“就是这里了，请小心点对待屋内的器具，用永生木制作的器具，都是活的。”说完就带头走进了房间。
　　等到两位暗夜精灵与夏森都进入精灵王的房间后，轮到西斯忒弥斯时，原本浅浅的一道门槛突然凭空增高了一小段，让错估了高度的龙族青年狠狠绊了一跤。
　　还好西斯忒弥斯身手敏捷才没摔断他英挺的鼻梁，爬起来的龙族青年怒不可遏，俨然一副要和那门槛死磕的架势。
　　威尔第斜眯了一眼阿克琉斯，见他刚刚皱起的眉头消下去了一些，又显现出一些高兴来。暗叹物似主人样，每个精灵房间内的物品都因为产自永生树的关系会与房间的主人拥有相似的性格，只不过比起主人，这些物品更加的任性和单纯。
　　阿克琉斯，恰巧就十分喜欢捉弄巨龙族，虽然他从来不承认。
　　夏森奇怪地看着浅浅的门槛，他刚才先一步进入房间，背对着西斯忒弥斯，自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这么浅的门槛绊倒。
　　西斯忒弥斯在自己的守龙人面前出了这么个大丑，简直想把整个房间连带这个永生城一把龙焰全烧了。
　　“熄熄火，我之前已经说了要小心了。”阿克琉斯想到自己还有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可不能把这小龙逗弄的太过，不然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尊贵的精灵王亲自倒了一杯自制花茶给送到龙族青年手中。
　　顶着夏森警告的眼神，西斯忒弥斯只能不情不愿地接下花茶一饮而尽，暗道等金蛋到手，非要再回来大闹一下不可。
　　阿克琉斯满意地看到龙族青年冷静下来，却不知道这只记仇的无赖龙之后将会让他遭受一次巨大的财产损失。
　　精灵王的房间其实并不如它的名称那般恢弘宽敞，房间内占满三分之一空间的是满满的书籍，阿克琉斯种了一盆奇特的藤蔓植物，可以把同一类别的书捆绑叠放整齐，方便精灵王空闲时阅读。墙壁和地板因为是直接掏空的永生木材质，都是奶白色的。墙上挂满了零碎的编织装饰物和两幅肖像画，一幅是一位英俊温和的银发的精灵，精灵端坐在一个藤木扶椅上，双手放在膝上，手中摊着一本古书。他的额头上佩戴着银质的五叶花额饰，一双如艾嘉叶湖水一般美丽的眸子中满是平静与包容，还带出了一点点疑惑，就像是在不经意间被画下了这副肖像。
　　夏森下意识地看向阿克琉斯王做了个对比，两位精灵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但是阿克琉斯的长相更为柔和中性一些。这难道是上一代精灵王？又是谁为他画下了这样一幅肖像呢？
　　另外一幅画上是两个黑发的幼小精灵，一模一样的脸蛋不难让人想到这就是摩瑞亚与威尔第。两个幼年精灵的脸上满是戒备，其中一个脸上的神色堪称凶狠，小手上徒劳地抓着一节木棒作为恐吓，另一个虽然看着并不如何凶狠，但始终牢牢地把兄弟护在身后。
　　见夏森一直盯着这幅画，威尔第有些不自在地咳嗽道：“这幅画没什么意义，你没必要看的那么认真。”
　　这副黑历史当然是出自阿克琉斯之手，性格恶劣的精灵王经常以此嘲笑两个暗夜精灵幼时的姿态。不过从画像的保养程度以及与前任精灵王画像并排陈列的情况来看，在阿克琉斯王的心中，两个暗夜精灵必然是不同的。
　　在阿克琉斯王的示意下，夏森和西斯忒弥斯以及两个暗夜精灵都坐在了房间正中的兽皮毛毯上，毯上还堆了许多抱枕，让人一坐上去就不再想下来。
　　“无关的内容前面已经说了很多，既然你们已经到了我的房间，说明你们愿意帮我这个忙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阿克琉斯王也坐进毛毯间，还拿了两个靠枕垫在身后，显现一种慵懒的姿态。
　　夏森万万没想到精灵王会用这种方式逼他们去做不可能的任务，然而话已出口，夏森更不可能公然反驳精灵王，于是皱着眉头苦思该怎么解决。
　　西斯忒弥斯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他想的是之后该怎样报复精灵王。
　　阿克琉斯不在乎他们在想什么，因为自己这个故事一讲完，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帮这个忙的。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奥兰多隆的人类除了诸神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守龙人以外，就剩下被光明女神从中央大陆驱逐出来的流放犯了。大部分人类都信仰光明女神，觉得女神为了保护他们才会流放这些罪大恶极之人，那如果这一切都是女神和教廷的阴谋呢？”
　　发现两位客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己吸引了，阿克琉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夏森在听见“女神与教廷的阴谋”时已经完全停下了之前思考的事情，他知道精灵王之所以会这样说，这个故事一定还有接下来的发展。
　　“光明女神从虔诚的信仰者中选出强悍又不迂腐的人才，以各种罪名把他们流放到遥远的奥兰多隆，带着使命的流放犯们开始与当地的守龙人接触，虽然中间的传承隔了几十年甚至百年，但毕竟都来自同一个根源，守龙人很快接受了流放犯们‘想要加入’的请求。过于仁善的守龙人族长甚至把与巨龙结契的步骤都交给了流放犯首领克洛伊。”
　　“……等等，克洛伊……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说他是现任的守龙人族长。”夏森奇怪道。
　　阿克琉斯点头：“他确实是现任的族长，不过在故事发生的年代，他却是流放犯们的头领。”
　　“那……您所说的那位过于仁善的守龙人族长？”白发少年不解。
　　“那人你也认识，他名为隆达格，苟且活在精灵之森周围的强盗。”说起隆达格，阿克琉斯的用词十分不客气，像是对他有诸多不满。
　　然而夏森此时没法顾忌精灵王的想法了，他已经被这颠倒的真相惊呆了，即使是之前在屠龙强盗团中发现的种种迹象，对于一个刚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来说，事实太震撼了。
　　“真是愚蠢，怎么能轻易就把结契方法教给外人！”西斯忒弥斯皱眉批评道，从巨龙族的角度出发，隆达格这种做法与直接出卖巨龙无异。
　　阿克琉斯首次对龙族青年做出了赞赏的表情，继而说道：“隆达格的愚蠢之处不仅如此，他失去了结契的方法，随之也失去了巨龙，可怕的是面对惨遭药物侵害的巨龙，他选择的唯一保护它们的方式竟然是撤离守龙人聚居地，建立以屠龙为名的强盗团来杀死这些龙族傀儡，解放它们的灵魂。更可悲的是失去了巨龙的庇佑的奥兰多隆守龙人，竟然连半兽人和矮人都打不过！还谈什么解放巨龙的灵魂？”
　　作为曾经击败半兽人和矮人的精灵王，阿克琉斯十分看不起现在隆达格，他的优柔寡断间接迫害了巨龙一族，也让精灵王自己的生活日益无聊和焦躁起来。
　　阿克琉斯不知道克洛伊对奥兰多隆做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些举动已经开始波及艾嘉叶精灵了，从近百年不再有新生精灵降世开始，长此以往一定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精灵王不能对这种现状放松警惕，毕竟他们的自然女神已然陨落，而人类的光明女神依旧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