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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番外 愚人 ...

  •   【时间这东西从来都是如此没心没肺,嬉笑着用平淡和冗长考验每一个人每一份感情。】

      “你怀孕了。”

      猝不及防,某人一口酒“噗”地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

      懒散地倚窗而坐的五番队队长转过头来,望了伏在塌塌米上拼命咳嗽好像随时可能断气的茶发好友一眼,又望了望一脸严肃的大雷五席,沉默半晌最终以一个言短意赅意味深长的鼻音表达了全部感想。

      “哼。”

      四月一日君离的“哼”中似乎嘲笑的意味永远比叹气的意味强烈。

      这边,一手仍然握着亚的手腕,笙用另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脸上的肌肉挤做一团似乎极为想笑却又拼命忍耐:“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圣母殿,要~保~重~”语调邪恶地拉长,“这可是四番队现任副队的妹妹十三番队席官保健员大雷笙作出的诊·断·结·果·哦~”

      席官保健员——寺琉亚嘴角抽了两下,直起身子瞥了窗边没什么反应的四月一日君离一眼,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清澈的浅茶色眼眸里一如既往地不见情绪,视线游移在某处虚空的地方。

      她有些发怔。

      “……啊,是么。”

      四月的暖风带着清淡的花香从窗口吹进来,明媚的阳光为途径之处的一切慷慨地镀上层灼灼生辉的金钻。仿佛谁碰翻了百年陈酿,流泻一地的记忆湿了谁的心那名为幸福的幽幽醇香又染上谁的发丝面庞。

      “所以我就说朽木队长是不是该开始准备婚宴了。”

      “帮我打掉吧。”

      “…………啊?”

      笙以为自己听错了,对面女子的表情却依然平静温和如同以往,自己为自己又斟上一杯酒,端起来送到唇边笑得有几分邪恶。

      “天气不错吧,四月一日队长?”

      空气僵直三秒。

      “寺琉亚你皮又痒了是么!!”
      “喂喂前几天这房间才修好大殿下手下留情啊啊啊~”
      “啊啊啊对不起手滑了真的是手滑了没看到大殿下……啧啧圣母殿您笑得真狰狞。”

      …………

      这三个人的相处模式,自认识以来就没有变过。岁月奔腾着呼啸着在她们身上带走了那些天真那些迷茫那些懵懂那些稚嫩那些脆弱那些彷徨,却还是有些东西带不走。于是,便以最纯朴最笨拙的姿态留了下来。

      隐晦的温柔,不会说出口的担心。

      ——还有“别担心我很好”。

      狭窄的空间里习惯于不依靠斩魄刀的寺琉亚很快把另外两只压倒在塌塌米上动弹不得,抬头看了眼千疮百孔的和室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笑得很圣母。

      “话说两位殿下,我这个月的薪水已经全部在上次和上上次修补被你们打坏的墙壁里花~光~了~阿笙同学你不觉得我有必要和你的家·长谈一谈么?”

      仿佛是为了迎合她特意拔高声音的话一般,那扇摇摇欲坠的门如同高潮时的大锣梆地一声落地,于是门外人震惊的神色和门里有死灰色有无表情有笑得更加温和的三张脸有趣地,相映成辉。

      “姐姐……?”

      两片漂亮的薄唇颤抖着开阖了几下,前真央校医现四番队副队长大雷萧瞪着眼前的三人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笙推开上面的两只整理了一下衣服换上一副狗腿的笑容正打算开口辩解点什么,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根手指极其熟练地搭上脉搏,半分钟后呼了口气。

      “我知道今天是四月一日现世的什么见鬼的KUSO无罪节,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这生从不说谎所以阿笙给我听好了。”萧注视着笙,蓝色瞳孔中神色复杂难辨却是严肃异常。

      “你·怀·孕·了。”

      【命运的姿态一如既往地虚无缥缈,迷雾重重的彼岸是什么风景谁也不知晓。】

      虚圈最近没什么动作,因此尸魂界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站在屋顶上远远一望整个净灵庭的人们脚步似乎都轻盈了几分,甚至有三三两两的贵族少女穿着精致艳丽的和服手撑一把遮阳红伞于街上漫步,偶尔孩童般地追逐着随风飞起的花瓣,银铃般欢声笑语一派无邪天真。

      芸芸众生之上,万年不变的湛蓝天空无边无际,如同染料染出的一般有种清澈空灵的美丽。

      “看不出来修兵的动作还挺快。”

      手搭凉棚望见那一对问题姐妹终于走远,寺琉亚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坐下来咕咚一声往后一倒,温和的语气怎麽听怎么是幸灾乐祸,“可惜萧好像不太喜欢修兵呐~啧啧,可怜的娃。”

      “——那个回答,是认真的吧。”

      轻风撩起额前的发丝,清越的鸟鸣丝绒般划过耳际。寺琉亚在灼热的阳光下一动不动大字型躺着,眼睛眯起唇角勾成一个淡淡的笑意。

      “你想多了,大殿下。”

      四月一日君离抬起头望着天空,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真的很讨厌朽木白哉,不过,随你便吧。”

      “恩。”

      一周之后的女协期刊用黑体字登出爆炸性新闻,九番队队长桧佐木修兵带着厚礼上门向十三番队五席公开求婚——被四番队副队长干净利落地拒之门外。

      抱着那本杂志,某两人笑得几乎在地板上滚成一团。大雷笙倚在门口铁青着脸,“我说这好歹是志波副队长家,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

      什么叫误交匪类什么叫落井下石,她对这两句话现在有了深刻的理解。

      “二殿下,你那篇《彼岸笙箫此岸兵》的稿费是不是该分我一半?”

      “啊啊你说那个啊,”被点名的女人恍然大悟状一击掌,“那天领完稿费出门时遇见草鹿副队长,于是全都买了金平糖了。”

      额头青筋跳了跳,大雷笙咬牙微笑着转向另一边,“那么大殿下那张苦情鸳鸯雨中吻别的照片的奖金大·概还在吧?”

      四月一日君离装傻装得更彻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房间这一角,“一不小心”听到这段对话的浮竹十四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旁边为他斟酒的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一脸好奇,他轻咳了几声正了正脸容,眉眼间若有若无荡漾一片柔和。

      “月莺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你父母是怎么被迫闪电结婚的么……”

      已为人父的志波海燕手上抱着三子腰上系着围裙从厨房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喂队长!不要对月莺说这些有的没的啊!”

      “……老爸你脸红什么?”

      当天晚上又下雨了,依旧是细细密密的如丝春雨,清凉的水气夹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飘进饭厅缭缭缠绕在各人身侧,如同顽劣的孩童一般挥都挥不开。

      吸了两口烟发现烟丝潮掉了,空鹤啪啪两声在桌子上敲了敲烟杆顺便敲散那清浅雨声带来的寂寥:“都开饭吧,别等了。”

      于是略有些冷清的餐桌气氛立马不加过渡地变得乱七八糟。

      “说起来,九番队好像有任……”
      “来来来浮竹队长吃菜。”
      “喂大雷别多想其实桧佐木那家……”
      “海燕大人我敬你一杯。”
      “那个笙姐姐不要难过……”
      “月莺呐,炎鸩在哭了哦”

      ……

      诸如此类的对话反复N遍,某人终于忍不住掀桌而起:“你们俩有完没完不就是他一直没出现么告诉你们我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就在这时另一个熟谙嗓音既适时又不适时地插了进来:“抱歉,我来晚了。”

      满地杯盘狼藉。

      版本一:在外辛苦工作一天回家时又被淋个透湿的丈夫A和满腔闺怨无处发泄只有砸烂视线范围内所有物件的妻子B隔着茫茫空气冰冷对视。

      版本二:冲破重重阻碍和守卫只身游过汪汪大洋终于来到梦中情人面前的王子A和为了离开幽禁的城堡去到爱人身边不惜以死抗争因此准备了一地瓷碗碎片随时割脉的公主B一时失去所有语言只有深情凝望。

      寺琉亚摸着下巴笑得温和,下期的稿子又有材料了。

      事实是好不容易作出的晚饭被一巴掌掀翻于是勃然大怒的志波空鹤正追着大雷五席满屋子甩鬼道——始作俑者的两只早就好整以暇地举高了碗移动到房间里最有人气也最不会受牵连的队长身旁,一边毫不耽误地开怀大嚼一边风凉无限地指指点点:

      “阿亚你看,像不像老鹰抓小鸡。”

      “啊啊这么一说九番队队长果然很有老母鸡的架势呢。”

      唇角一如既往地勾起,寺琉亚于一片喧闹中视线追随着那两个不断躲闪掩护结果数次重叠在一起的身影,眼底的笑意安静而悠远。

      真好。

      整个事件以男女主角各挨上一记空鹤出品爆拳然后被打发去洗澡换衣服告终。大雷笙临走之前丢过来一记恶狠狠的眼刀,四月一日君离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转身一抬手招来月莺。

      “那个,浴室在哪里?”

      ——人有时候得学会知足常乐。

      披着湿淋淋的长发站在浴室门口笙有些忐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一道薄薄木板之后,在心里辗转过千遍的台词却一句都派不上用场全堵在胸口。

      都是那两个祸害……刷地一声,浴室门毫无预兆地被拉开,大片橘黄色的温暖灯光瞬间洒落,笙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一条毛巾轻轻巧巧不偏不倚地落到她的头上。

      “说过了吧,头发要么剪短要么擦干。”

      洗好澡换好衣服的桧佐木修兵微微皱着眉,浴室的蒸汽从他身后氤氲漫出,周围仿佛晕上了一层光圈。干练的短发由于吸水的缘故此刻温润的乌黑,光洁的皮肤下隐隐透着一层薄薄的血色,从发稍滴下的一滴水珠沿着清俊面庞一路朝下最后在瘦削性感的锁骨间倏地消失不见。

      笙眼睛睁得很大。

      一双大手隔着毛巾略显粗鲁地揉着她的脑袋,九番队队长正笨手笨脚地帮未婚妻擦头发,笙知道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因为自己的脑袋在他手里像个被摆弄的南瓜。

      可是莫名地,她觉得浴室透来的灯光十分晃眼。

      “——哭什么,笨蛋。”

      低沉磁性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温柔,男子灼热的呼吸轻轻覆了下来。这边扒着门缝偷看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伸手盖住月莺的眼睛。

      雨过天晴。

      重新做好的晚饭之后照例有烟花做余兴节目,于是黑夜瞬间被此起彼落的绚烂点亮——雨水洗练过的夜空如同纯墨的画布,而团团流金溢彩的烟火就像大师笔下的奇葩,院子里孩童清亮的欢叫声几对情侣相偎依的身影,朋友家人围绕在身旁轻言调笑,刹那和永恒在这一刻交汇成完美的一点。

      寺琉亚望着吵吵嚷嚷的志波海燕一家子淡淡地笑,人毕竟和烟火不同,人不是为了片刻的美丽存在,而是为了守护为了幸福。

      不管那是谁的幸福。

      “阿亚,你和那根木头……”

      “恩?”

      ——还只是牵手吧。四月一日君离看着不远处的未婚夫妇,忽然觉得自己的姓氏果真讽刺得很彻底。

      愚人节,愚人。

      笙是好意,她只是担心只是想再推那两个人一把。君离知道,同样也知道身侧这女人的笑容是明悟和真实的,于是最终轻哼一声。

      “算了。”

      谁有资格评述别人幸不幸福傻不傻。

      闹完了散场时已是后半夜,寺琉亚踩着湿漉漉的街道慢悠悠摸着黑往回走,夜风偶尔吹过带来些许寒意,两侧的草木在尚未散去的水气中一派荒芜萧索。

      回到六番队的时候队长室还亮着,漆黑夜幕中那灯光如此淡定安然,如同某种温暖的固执和坚持。

      她立在门口一时有些怔忡。

      海燕家归来,雨后,烟火。亚摊开手缓缓举在眼前,然后虚空地伸向从窗口透出的那一片柔和的光线,手背上仿佛有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罩住,和她一起握着那美丽的光。

      门刷地拉开,六番队队长站在门后瞥了一眼面前女子怪异的姿势,如同那天一样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漆黑星眸中神色莫辨。

      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两人,中间却整整隔了将近一百年无声无息的黑白岁月。只是这个冷清如梅的高傲男子,眸中终于映出了她的影子,很薄,也很清晰。

      他在这里,她也在这里。

      足够了。

      于是她微笑起来,“请稍等一下,我去泡茶。”

      我已经足够幸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番外 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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