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安利吗？》砚凉

15、Chapter 15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沉着脸站在张玄面前，“你到底去不去！”
　　张玄被我逼到了墙角，完全没有被我的“最后一次”所感动，低着头说道：“不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去还是去？”
　　“……不去。”
　　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已经在我们之间进行了一个小时了，然而似乎是懊恼于昨天我拿抱枕威胁他的缘故，这位平时说话多快好省的好孩子张玄已经持续一个小时用两个字回答我了。
　　妈个叽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保持高贵的沉默，我就可以当做他默认去了啊！
　　“别的女主都是劝男朋友改邪归正，你就不能偶尔和我走一回对的剧本吗！”我崩溃地喊着，“你说你为什么不去！这可是救你的命，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不去。”张玄含混地说，“去的话……很危险。”
　　“不去更危险啊！你难道忘了之前我们在地宫里的样子了？你连我都不认识，连枪哥都要吃！”
　　“不会的。”张玄抬头纯真地看着我，“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个鬼！你是不是又在家偷偷看总裁剧了？这种台词不适合你啊醒醒！我告诉你，我这就去买往内蒙的机票，然后……”
　　我卡壳了，跟张玄比了个中场休息的手势，一阵风冲到卧室从伪装成杜蕾斯的盒子里拆出存折扫了一眼，发现不够两个人的机票钱。
　　……因为路费不够导致行动被迫取消的盗墓团伙，我们大概能算头一个了！
　　我恼怒地把存折扔到一边，开始思考和关小阮借钱去内蒙古盗墓的可能性。正在我努力编造借钱借口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特别像诈骗电话的陌生号码。
　　“喂？”
　　“喂，我是金利。”一个嫩嫩的还蛮好听的声音。
　　“锦鲤？对不起我不相信转发有好运你找别人吧，”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电话那边静默片刻，然后那个嫩嫩的声音就愤怒地飚起了高音：“任守你这个大白痴！不是锦鲤，是我！金利！你脑子里全都是水吗！”
　　“哦……是你啊，对不起，因为你没有冲我大叫也没充满鄙视所以我一时没听出来，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了磨牙的声音，良久，金利仿佛是终于放弃了和我斗嘴这项没有未来的事业，重新开口道：“喂，我知道了。”
　　“啊？”
　　“我说我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那本亡者书！混蛋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说的话！”
　　“……”因为我很少能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感同身受啊。
　　“啊那恭喜你啊。”我诚恳地说道，“所以九叔欠你的债算是还清了？真是太好了！”
　　地主家有余粮的话，考虑借我们两张机票钱吗！
　　这种充满渴望的咆哮声被我用最后的自尊压在心底没说出来。
　　小矮子在我的吹捧下心花怒放地嘚瑟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沉默了下来，我奇怪地对着电话喂了几声，才终于听到他犹豫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完全搞清楚。”
　　“哎？”
　　“哎呀你真是蠢得没救了，怎么讲都听不懂。”犹豫的声音突然暴躁起来，“这样吧，我亲自去给你解释，你现在在家吧？”
　　“诶等等！不用了！这件事我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不用特地……”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门铃的声音就从我家门口和电话里同时响了起来。
　　我默默挂了电话，拉开门低头看了一眼，金利那张充满骄傲的嫩脸只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夹着个盒子窜进了我家门。
　　门前被鞋底擦得异常光亮的水泥地生动展现了他拿着电话在我家门口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
　　几乎是刚进门他就窜到了张玄的面前，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没上去就和张小玄决战紫禁巅，而是很小心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这货是不是又睁着眼睡着了。
　　“别看了，他就是不想搭理你而已。”我关上门走过去，“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金利充满鄙视地瞟了我一眼，有不死心地看了看张玄，在确定他心目中能当家做主的人真的没有半点理会他的意思之后，才气馁地塌下了肩膀，傲气十足地看向我：“算了，看在你是他女朋友的份上，给你讲一下也无妨。”
　　金利拉过我家最低的一张凳子坐下来，把那个从进门开始他就没离手的盒子放在了膝盖上，他先是给两只手都戴上了超薄胶皮手套，然后才极为慎重地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安静放着的，正是之前张玄从天门遗址中抢救出来的《亡者书》。
　　“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已经搞清楚这本书的秘密了。”金利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道，“线索就在关陆离留下的那句话里，这是一本只有死人才能看懂的故事……诶你！”
　　金利突然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伸手指着从盒子里把亡者书拿起来的我。
　　“你惊讶什么啊？”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就是九叔的手迹吗，你要看的话，我那还有一本他亲手记的扣工资账本呢，切，至于！”
　　金利似乎是想说什么，然而张了几次嘴之后，还是放弃地全部咽了下去，只是搬着他那张小板凳坐得离我远了好几步。
　　和我们从地下挖出来的时候相比，在白盛远手里的亡者书明显经过了翻新处理，原本焦黄得跟山东煎饼有一拼的脆纸明显干净了好多。我小心地一页页翻过去，仍然是我之前看到过的小人画，只是和我当初见到它相比，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同。
　　夸父逐日、后羿射日、精卫填海……每一张神话故事图上面，多了很多乍一看让人以为是灰尘的东西，我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发现那些大颗的灰尘都是字，应该是九叔亲笔为《中国古典神话故事传奇》发射的单人弹幕。
　　“一共一百三十七个字。”金利观察着我的表情说道，“根据关陆离常用的几种加密手段解密后，上面的内容是：‘腾格里，送魂路，养珠人，无尽海’。”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我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装得太假了。”金利面无表情说道，“你男朋友都知道什么意思。”
　　“……”我迅速扭过头，果然看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背景布的张玄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金利。
　　……张玄你这个白痴不知道保留好谈判底牌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金利稍显冷漠地抬起了下巴，“反正白老大要找的只有天门的人而已。关陆离已死，鬼医红摇和书生舒道现在也基本是废人，枪兵项戎钧渣都不剩……不管你知不知道，关陆离和天门一派所有的秘密和意志，都在你一人身上——你说对不对，秦皇‘冥将’张玄？”
　　他一直盯着张玄，从始到终都没有看我一眼。我突然明白过来，就算曾经对着我各种傲娇炸毛，金利和白盛远他们重视的人，始终只有张玄而已。
　　天门一脉唯一的幸存者，继承人。
　　张玄沉默地盯着地面，许久才低低开口：“……你们知道什么？”
　　金利露出了一点冷笑。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纸，两只手指夹着微微晃动着。我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他第一次来我家讨债那次，扔到张玄脸上的那些炭笔风景画之一。
　　断崖，深渊，以及边角处隐蔽的方瞳眼珠记号。
　　“你们有多信任关陆离？”金利带着微微的得意说道，“告诉你，他是从白老大那里出来的，他的一身本事、他创立的天门，甚至他这个人，全部都是白老大的！呵，我们知道你张玄是秦王座下冥将，一把妖刀长冥纵横天下。你为秦王戍守陵墓千年，最后背叛秦皇靠龙髓脱出地宫。甚至……我们还知道你最近遇到了麻烦，就算我不来找你这一趟，你还是会回到那里去的。”
　　……我觉得我们认识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九叔。
　　他说那个阴险、刻薄、自私自利、斤斤计较、为了心爱女人不惜剥削手下忠诚员工工资的九叔，居然是个卖身给□□组织的？卧槽，打死我也不能信啊！
　　“你们要什么？”张玄终于看向了金利，黑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光。
　　“和你同一个目的地。”金利干脆地说，“你要你的命，而我们，要关陆离欠下的债。你是天门最后一个人，也没人比你更清楚地宫的情况。只是你一个人又能走到哪里？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合作？”
　　张玄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
　　“喂你等等。”我终于按捺不住地说道，“关于你们这个合作，我有点意见。”
　　金利不耐烦地看着我，示意我有话快说。
　　刚才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一起堵到喉咙口，正在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无标点提问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只手极轻的拉了我一下。我的十万个为什么被那只手拉得拐了个弯，只剩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们包两个人的来回机票吗？”
　　然后我亲眼看到金利那张从不和我说话开始就很完美的小BOSS脸生生歪成了小窝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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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穷：五年前两个黑户刚爬出来，蹭着关小阮的关系办了身份证开了户。买了房子，二线城市房价大概是一万五一平方（作者所在城市），买房子一百多万，对于两个白手起家的家伙来说已经是巨款了，所以还欠着债。←有人在问就顺口解释一下，前面情节并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