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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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尖锐的鸟叫声划破漆黑的夜幕，听上去凄厉又渗人。
姿姿左手掩着咽喉的部位，右手紧紧抓住一根木棍，双眼警惕地四下打量，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个什么活物来。
然而这也只是徒劳。她武学不精，在这样稠密的夜色中根本无法视物。
卫菖抱着一小摞柴火，走进这破房子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不由地回想起在回龙教总坛里，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心下蓦地一酸。在逃亡的这一个多月里，还是他第一次回忆起在教中的日子。
那是春日一个晴朗的午后，大总管领着他去了总坛。走过幽静的长廊，穿过绿树环绕的嶙峋假山，突然一个娃娃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一头撞在他的身上，他连忙以手背格挡。却见大总管乐呵呵地俯身行礼：“属下见过小姐。”
卫菖也跟着行礼。她却歪着脑袋打量着两个人，正当卫菖以为他会跪很久时，女娃娃抬手道：“起来吧！”糯糯的声音配上粉色的红裙，真像他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
此时她蹦蹦跳跳地回头跑去：“娘，我做得对不对？”卫菖起身时，瞥见她已经扑进夫人的怀里。夫人正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笑得很是得意。
卫菖再次行礼，而后垂首站立，想起一路上见到的那些烂漫的富贵花，原来春光也不过如此。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成了小姐的贴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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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在哪里？”稚嫩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别怕。”卫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
“你，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一开始还有些凶悍，只是童声听起来反而像在撒娇。但姿姿生怕他因此丢下自己走了，赶紧补救道，“我，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怕黑。”
“嗯，属下明白。”卫菖拿剑与石块摩擦，瞬间的火花点燃了干草，而后他用脚边的柴火堆了一个简易的篝火。
这一个多月里这样的场景每夜都要上演，姿姿却觉得今天的篝火格外动人。
“小姐，要不要吃点干粮？”
“不，我不饿，你先吃吧。”干粮所剩已不多，她虽然从未出过远门，却也隐隐知道干粮的重要性。白天卫菖带她骑马晚上找地方休息，她几乎不需要做什么，但他不一样，他需要干粮保持体力。
卫菖却以为是这烙饼太粗粝，不合她的口味。
温暖的火焰暂时抚慰了她惊颤的心，她靠着墙壁缩成了一团渐渐合眼睡去。
第二日清早，姿姿醒来时天色尚浅，然而卫菖同往日一样坐在篝火旁。篝火仍有余烬，卫菖在一旁拨弄。姿姿瞥了一眼不多不少的干粮，皱着眉头不语。
“小姐，要喝水吗？”卫菖取来鼓鼓的水囊，看来他还去打了水。
“你过来。”卫菖有些疑惑，但他迟钝地意识到姿姿生气了。
“是。”姿姿站直了也不过到他手肘处，于是她命他坐下，这才掰过他的脸来对着她。
果然，双眼下有淡淡的淤青。
他们逃得急，根本没有时间带多余的衣物，而姿姿向来体弱，极易受风寒，从前她的房间里地龙一直要烧到牡丹花季。而这一个多月来风餐露宿，她竟没有生病，原来是因为卫菖每晚都守着篝火替她暖身子。
卫菖不明所以，微微别开视线，并不与她对视。
“菖哥哥……”姿姿轻轻地叫了一声。
“小姐不可！”卫菖急忙转过视线，又扭头道，“小姐，属下……”
“菖哥哥，有什么不可的呢？如今回龙教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了你我亡命天涯，哪里还分什么主仆？”迟滞的痛楚早已撕扯了姿姿的心，再开口竟是十分的清醒。
逃命以来，两人首次谈起亡教之事，真是分外的心酸。
“但教主于我有再造之恩，有我一日，便铭记一日。小姐，我的命也是小姐你的。”男儿不落伤心泪，却是未到绝命时。
“不，以后你也不要再叫我小姐，叫我的小名姿姿吧。爹和娘都是这么叫我的。”到底是十余岁的小娃娃，说起亡父亡母，早已泪流满面，“菖哥哥，如今不比从前，我们要小心行事，保命要紧，留了性命才好给爹娘和一众兄弟报仇。”
姿姿抹去泪水，正色道：“你再叫我小姐于行动多有不便，人家可能也更容易认出我们来，扮做兄妹却容易许多，你说可是如此？”
“早日报了这仇，才能心安。以后就是死去，也无愧于爹娘和教众。”姿姿凄凄一笑，心道，这世上再也没有那般疼我的人了。
“小姐，我都听您的。但您万万不可胡思乱想，教主和夫人，所有人都盼你活得好，他们才去得安心。你也不是一个人，不管去哪里，不管做什么，属下永远陪着你。”
她本是天真无暇的年纪，却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门之灾被迫长大。卫菖害怕她因愧疚而陷入无尽自责的深渊。
姿姿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灿然一笑，“好了，那你先叫我一声？”
卫菖摸摸了她的额发，“……姿姿。”
姿姿盘腿坐得端正，并未躲开，“菖哥哥，现在你把这块饼吃了。我要吃这块。”
她拿起另一块只有她手掌大小的干粮，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卫菖从包裹里取出几个红色的野果递过去：“姿姿，你吃这个吧，酸酸甜甜的。”姿姿接过来，把果子分成两份，又递一份给卫菖：“哥哥给你。这个等我们吃完烙饼可以当点心。”
姿姿真的长大了，却比从前那个爱哭爱闹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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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龙教总坛远在陇南，与中原武林一直相安无事。不知何时起，回龙教成了中原人口中魔教的代名词。这次的灭教行动既快又狠，定是他们谋划了许久。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却不知该找谁报仇。眼下，就像姿姿说的，他们得先活命。
离开了陇南的他们举目无亲，不知去往何处。
但姿姿说，既然要躲，不如躲到最繁华人最多的地方去，也更容易打探消息。
于是卫菖带着她前往时下的天下第一都——长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