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士的挽歌》银色幽灵

4、 神秘少年的眼神

　　“不是说过了吗，海人鱼的鳞片的话，二十片就足够了。你还硬要去那个什么湖。”
　　“蛇湖，亲爱的。”安雅不紧不慢地修剪着指甲，似乎刚才被暴躁的银狐在手臂上划开的伤口不过一场恶作剧，“和海人鱼对着干，鄙人还没这个实力，而骑士大人你，最近身体也不好吧。”
　　西尔维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黑色的伤口。
　　“本猎人虽然长得在正常女性中鹤立鸡群，但是在海人鱼的世界里，这身高就是还在吃奶的屁孩，我过去只有死。血止住了吗？”
　　“止住了。”
　　“那么现在，我们就互相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了，我们就是比姐妹还要更加亲近的——”
　　“别那么说，我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互相保护对方的生命，永不背叛，保守着互相的秘密。”
　　安雅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穿得漂亮点是必须的，反正是租来的衣服。”
　　“你是要去相亲？”西尔维娅继续白眼。
　　“绝对不是啦，只不过，是想以更加优惠的价格入手一些好东西哦！顺便卖出一些不错的东西。”
　　“黑市什么的，有所耳闻，但我们从不踏入。”
　　“不许再说什么‘我们’，你现在是我的同伴，和那些家伙已经没有关系了。”安雅的声音冷了不少，她把梳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好……恩……”
　　“那么走吧，就在猪皮酒吧的地下室。”

　　猪皮酒吧里面竟是普通市民，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来这里点亲民价格的啤酒，互相谈天说地，顺单勾搭别人。
　　不过这个酒吧的地下室，则是各种上不了台面的禁忌之物的交易之所。
　　有猎人们与商人交易的黑市，有毒品的小贩在兜售药粉，也有衣着暴露的女人……你懂得。
　　地下室的面积和正常营业的面积完全不一样，本来酒吧的老板也是社会上混过来的，开个酒吧度度晚年，这也不足为奇。

　　西尔维娅依旧带着面纱，她穿得就像一个少女那般，而身边的安雅完全变了一个人：本来就高人不止一等的修长身材在一双精致的小高跟的帮助下更加具有有活力，身上那套白色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仿佛一个贵族家的娇生惯养的少女……除了手上那个巨大的龙皮袋子和这身装扮不适合之外，那里面装着她抓来的银狐和一些鸟类漂亮的尾羽。
　　用她的话说，特地打扮一番就是为了用色相代替钱币……当然她根本不惧怕别人对她动手动脚，她的手臂虽然看起来细长，实际上是很有力量的。

　　走进猪皮酒吧，安雅径直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旁边。那里站着一个酒吧的小服务生，安雅走到他的面前，把手放到了左耳上。
　　服务生点点头，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破旧木门。
　　西尔维娅忍不住多看了这个服务生几眼——他长得确实很像路易斯，特别是那一头金发，除了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之外，那双蓝色的迷人双眼也足够吸引人。和身板精瘦的路易斯相比，这个少年的体型更为强壮。
　　果然不是贵族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呢，西尔维娅在心里想道。
　　那个少年也看了西尔维娅一眼，当西尔维娅发觉他的目光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脸仿佛烧了起来。
　　她不由得谴责了一番自己的好色……

　　地下室似乎比一楼更为热闹，猎人和商人在热火朝天的交易，各种不允许在官方市场出售的动物和植物在这里都能够见到。偶尔有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人在勾搭男人，如果成功，他们就会从地下室消失——跑到附近的廉价旅馆去干些不好的事情。

　　出售货品并不顺利。
　　安雅已经是第六次拒绝他人的杀价要求了，她除了卖出几根羽毛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银狐被她喂了安眠药，睡得正香，她不得不再次寻找买主。
　　“出卖色相也不咋的呢，安雅。”
　　“你来啊，骑士。”
　　西尔维娅脸色大变，撞了一下安雅的胳膊，安雅才反应了过来发生了什么……幸好刚才的声音不是特别大。
　　“嗯，维尔利特……你跟着我就可以了……嗯……”
　　她正在考虑是否要降低价钱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少年的声音在安雅身后响起。
　　“200金币买一对，怎么样？”
　　安雅回过头来，是刚才那个少年。
　　他换了一套衣服，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精致的面孔，安雅有点措手不及。
　　西尔维娅总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酒吧服务生能够有这么多钱，来买一双银狐？200金币是什么概念啊，够普通人吃三个月了。
　　是的，她必须抛开个人情感来审视这个问题……长得像路易斯又怎么了他又不是路易斯……
　　不过财迷心窍的安雅，已经做好了这笔交易了。
　　少年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安雅检查了一番，确确实实是200枚金币。
　　少年抱过银狐，他抚摸了一下那柔顺的银色毛皮，在离开地下室之前看了一眼西尔维娅。
　　“漂亮的蓝色眼睛，可惜要用面纱来掩饰自己的面孔，有这般诱人的眼睛，想必你肯定是一位美女。”
　　普通人听了会沾沾自喜，而在常年当骑士的西尔维娅听来，这段话很可能是危险的前奏。
　　“我的脸被烧伤了，你若看到，定会吓个半死。”
　　少年的手伸了过来，西尔维娅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摘下自己的面纱，然而，少年的手伸向的是西尔维娅的掉在头巾外的几簇头发。
　　“如同月光一般，皎洁明亮的银色月光……就像那狡猾的银狐……”
　　他笑了笑，那般无邪的笑容。
　　“再会。”

　　“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喂，胡说什么呢维尔利特，我还没有买糖果，我一天不吃糖会死掉的！”
　　“白痴……”
　　“你说什么？混蛋！”
　　“糖果和命要哪个？”
　　“糖果，米有糖果就没有命！”
　　不顾安雅强烈的要求，西尔维娅依旧将她拖回了旅馆。
　　“不是有那种记忆力和辨识力都超级厉害的人吗？”西尔维娅主动帮安雅收拾她的行李，没有丝毫的怨言。
　　“这跟我们今晚要滚到山洞里面去有什么关系？”安雅反问道。
　　“只要看到一个人，哪怕不是全部的脸，只是五官的某一个，比如说能够分辨每一个见过的人的眼睛……很多画师都是这样的……刚刚酒吧的那个服务生，”她拿着弓箭的手微微发抖，“你不觉得诡异吗？”
　　“嗯？我只是觉得他很帅……”
　　“夸赞我的眼睛……头发什么的……事实上，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的有魅力……况且是第一次见到的人，为何要那般……”
　　“你真是多疑。”安雅嘴上这么说，还是加快了收拾行李的速度。
　　两人并没有多少行李，安雅除了少许换洗的衣服之外，都是各种捕猎的工具和武器。
　　而西尔维娅除了身上那套朴素的衣服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身外之物。

　　在夜色中行走于山路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穿着厚厚的龙皮制作的长靴和皮衣，但是安雅依旧有些担心神出鬼没的夜行毒蛇，而穿着一套年轻少女常穿的简单长裙的西尔维娅不由得有些瑟瑟发抖，夜晚的风冷得入骨，难受至极。
　　“我想塞西莉亚了……”
　　“谁？”安雅问道。
　　“塞西莉亚……”
　　“怎么，你的家人？”
　　“不，是以前的厨娘。”
　　“吃货。”
　　安雅扔下这么两个字，加快了步伐。不顾西尔维娅在后面大声抱怨这身衣服妨碍了自己走路的安雅，看起来像一个孤独的战士。

　　山洞里的紫皮已经睡着了，沉睡的龙是难以唤醒的庞然大物，西尔维娅忍不住自己跟紫皮多年来的超越物种的感情，抚摸了一下那粗糙而整齐的鳞片，感受那比人类低的体温。
　　安雅看在眼里，也不由得调戏了一下银鹰斯尔瓦。
　　这两个人都是怪物吧，绝对的！你见过把动物当亲人对待的人类吗？

　　当夜，两人一同骑龙出逃。茫茫夜色之中，只靠涂着萤火虫分泌物的指南针指引大致的方向。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么从这个方向开始就是一大片广阔的森林，因为传说有巨大的毒蛇出没，所以没人敢住在这里。怎么，你害怕了？”
　　安雅停止看自己手中的指南针，转而看着一言不发的西尔维娅。
　　“哼，安雅。你真是会开玩笑，”西尔维娅将自己的衣服裹紧了一些，“如果真是那样，我当年才不会去什么龙之山谷，现在也不会和你在这里吹风。”
　　“那你会干些什么呢，西尔？”安雅将自己的皮衣脱下来罩在西尔维娅的背上。
　　“呵呵，真是体贴呢。”西尔维娅不由得笑了笑，“会和一个跟你一样体贴的男人在一起带孩子。”
　　“那么那个男人是谁呢？”安雅问道。
　　“反正，”西尔维娅望向星光点点的夜空，“不会是我所爱的，也不会是我所讨厌的。某个子爵家娇生惯养的少爷吧。”
　　安雅看了看这个脾气古怪的骑士，在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眼光。

作者有话说

　　三胞胎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