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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杀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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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席走到《山河》剧组的门口,大院的门开了一条细缝,里面黑糊糊的。季席站在门口小小忐忑了一下,把外套的帽子戴上,罩住了小半张脸才推门进去。
院子里摆了很多张桌子,上面是各种道具和资料,没人。季席往院落深处走,走了几十步才听见点人声。
“季席,这儿!”萧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喊了一句。
季席转头就朝萧扬跑了两步,萧扬服装已经换下了,但脸上的妆还没卸。
“走吧,我带你进去。”萧扬翻了翻季席手里拎的盒饭,揽上季席的肩膀,“等会你把帽子拉低一点,给他们分好盒饭。”
帽子被萧扬往下拽了拽,季席就感觉帽子都快把他的脸全部罩住了,萧扬才满意了,推着他往前走。
“等……等下,学长的呢?”季席急了,他来这里可不是专业送盒饭啊。
“你学长是公主命,需要送餐上门的。”
……
剧组里除了萧扬和凌导没人认识季席,尤其他还戴上了拥有挡脸技能的帽子。
路过凌导的时候,凌导接过盒饭,目光在季席的帽子上停顿了半天。
季席还以为凌默会说什么石破天惊的话,结果没有。直到后半夜,季席才捧着最后一盒盒饭跑到俞钦房间门口。
萧扬还在大院里和凌默坐着吃饭,一个说个不停,一个沉默不语,倒是意外的和谐。季席站在门口,敲了两下,力道很轻,门却开了一个缝。
里面没有光,昏暗一片。季席皱了皱眉,轻轻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又把门从里面关好。
初春,屋里有点冷。季席小声的唤了一句学长,回答他的只有无声。季席把盒饭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
俞钦平躺着,嘴角很放松,睡着的时候安静的不像话,约莫是觉得冷身上盖了两层被子。
季席伸手触了一下俞钦的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的行李箱里还有一条毛毯,等明天晚上就送到学长这里。季席想着,但心中有不明所以的酸楚涌上来。
电暖器剧组里分明备了,看样子俞钦连一次都没用过。脾气硬得像石头一样,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季席把电源插好,把电暖器拉到俞钦的床边,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在电暖器旁边坐下。
打算等着电暖器热起来,走得时候再拔掉电源,这样安全一些。
他翻了一会儿微博,觉得无趣,又开始玩手机里下载的小游戏,最后翻起了相册……
俞钦是被压醒的,整个腿全部麻掉了,还有脸上明显的灼热感。俞钦挣扎着起来,先发现了离自己床极其近的电暖器,然后看到了瘫倒在自己腿上昏睡不起的季席。
季席下半身好好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上半身都躺在他腿上,脸朝向他这边,眉毛纠结的皱在一起。
“醒醒,”俞钦推了推季席,手指在季席的脖子上触了触,引来季席的一阵轻轻的排斥,“上来睡。”
季席迷迷糊糊的被推醒,季席把脸别过来,直接塞到被子里,哼哼了好几声,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方。
猛地就抬起脸,对上俞钦似笑非笑的脸。
“上来吧。”俞钦往里面让了让,然后拍了拍刚才自己躺过的地方。
“几点了……”
“凌晨两点。”俞钦把枕头下的手机拿给季席看。
“三点半要集合,我得回去。”季席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的往起站,下一刻就被一股力气拉到床上,胳膊也被钳制住了。
“学长……”季席这回不清醒也不行了,简直他的心都快被学长吓出来了好吗,而且这姿势真的特别特别不舒服好吗?
季席整个人现在就侧贴在被子上,俞钦从被子里伸出两只手抓着他的手,其实就是搂着他……
“睡觉。”俞钦不容置疑,生硬决定。
“好……”季席欲哭无泪,扭了扭身子,“学长,我先把外套和鞋子脱掉。”
身上的钳制送掉了,季席抹了一把脸,冰凉冰凉的,干净利落的把鞋子和外套全脱掉,俞钦一把就将人拖到了被子里。
唐僧被拖进了盘丝洞,SOS,救命!
被子里全都俞钦的体温,季席分分钟感觉被注入了毒液,开始昏昏欲睡,外加上美人蜘蛛十分‘不自知’的往季席的身边贴,爪子都扒在了季席的身上。
真的好热啊。
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季席硬是一句都没喊热,就又昏过去了。
等他醒的时候,被子一大半都盖在他身上,俞钦的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里面。
季席老脸一红,把被子给俞钦盖好,从脖子到脚严严实实。
凌晨三点,季席套上外套和鞋子从俞钦房间里慢慢的退了出去,猛地发现,自己居然忘记自己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了。
事情一点都没有得到解决。
学长也没能吃到晚饭。
他还和学长抢了一夜的被子……
季席想了想有点小郁闷。
江思飞快的骑着自行车,他从来没骑过这么快,像是发挥了这辈子最大的能力,沿着小城的小巷,然后到小城边缘的河边。
攥着车把子的手指尖泛青,一个个骨节凸了出来。
河堤上两道身影十分的戳人眼,两个人站在河边,许涵挽起裤脚,下了河,不知道在里面摸索些什么。
还不到下水的时候,河水很冷,许涵的嘴唇有些发青发白。
韩晚晚在河边有些焦急的喊许涵的名字,许涵却不吭声,她一跺脚,开始脱自己的鞋子,扔到河岸边,自己往里面走。
江思的眉紧紧得皱了起来,失控得喊道:“韩晚晚!”
河里的两个人一瞬间都回了头过来,韩晚晚眼中一瞬间燃起的光,让江思的头开始不可抑止的痛。
“江思?你怎么在这儿。”许涵朝江思挥了挥手,“来帮帮我,韩晚晚有东西掉在这儿了。”
许涵说完继续埋头找起来,而且脚步往里走了两步。
韩晚晚站在河水里没动,因为冷,牙齿咬着下嘴唇,抬着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江思。
“你的东西你自己找,河水这么冷,许涵生病难道你负责?”江思攥了攥车把,声音比这河水的温度还让人觉得冷上几分。
韩晚晚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她眸子里的光渐渐黯淡,颤抖着声音问道。
许涵听到江思的话,有点不高兴,“那你就走开。”
江思看了一眼韩晚晚,跨上自行车就摇摇晃晃的骑车走了。
身后是韩晚晚不断的喊声,越来越远,他把她远远的,不留余地的丢在身后。天才刚刚亮,瓦蓝瓦蓝的天配上一点红色的光晕。他的朝向是这片未知且绚烂的天空,而她只能是在另一端永远都爬不上来,她也没有想过要爬过来。
他不想跌落,只能把她丢在身后。
越丢越远,而且亲自下手。
他就抱着这样的心思,一直把自己圈在自己的想法里面,把她却圈在那里面,说不上他们两个谁才更可怜一些。
江思从那天开始,就变成了永恒的一个人。
没有朋友,也没有她。
一年之后,江思却和许涵一同去了莫斯科留学。韩晚晚在三个月之前就没有了消息,在学校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江思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不知为何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韩晚晚你看,最后许涵还不是同样丢下你,跑到莫斯科留学。
他不知道怀着多大恶意,揣测着两个人,又臆想着自己和她。
半个月之后《南雁》杀青。
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大餐,摆脱了剧组盒饭的各位,一个一个都吃得满面红光。
季席被灌了三四杯酒以后,借口上卫生间跑了出去。满身的烟味和酒味,季席有点嫌弃自己。
这种饭局一般吃不饱,季席也没指望自己吃多少。季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陶林拨电话。
“到南京路来接我,快点。”
“一个多月不让我联系你,这回找到我了?”陶林嚷嚷道。
“来还是不来?”季席挑了挑眉,“我电影杀青了,你借我,请吃饭的事情都好说。”
“这么客气干嘛?”陶林立马没了骨气,“等着,我下楼找到我的坐骑就去。”
那头电话就挂了。
二十分钟之后,陶林骑着他的自行车到了南京路季席所在的饭店。
陶林挑了个特别有舞台效果的地方站着——路灯下面。一人一车稳稳的站在灯光下,让人觉得下一秒这人就会犯神经病跳迈克。
“喂,席子,我在下面。你快一点。”
那头的季席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陶林觉着没趣,在原地饶了几圈。路灯旁边停着一辆路虎,黑亮黑亮的。
陶林一看乐了,说实在的他对路虎有莫名的好感。这车可是用钱一层一层堆起来的,能没有好感吗?
陶林闲着没事,从路虎的车头逛到车尾,再从车尾逛到车头。
车里的人把手交叉放在脑后,摇了摇座椅,压低了身子。看神经病一样看自己车外逛来逛去的陶林。
在第六圈的时候,陶林喟叹一声,感慨有钱真好,就和里面坐着的人对上了眼睛。
那人戴着墨镜,盖住了一大部分的脸。他发现和陶林对上目光之后,嘴角翘了一下,迅速把脸上的墨镜撤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