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年初长成》韩晓缘

2、第二章

　　“妈，你这看的什么电视剧。”吃完西瓜的唐龙杰跑到屋里就要往凉席上躺。

　　李萍以迅雷之势给了儿子一脚：“滚蛋，看看你身上脏的，刚刚吃西瓜，是不是手都没洗？你这孩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滚去洗个澡去。”

　　唐龙杰嘴里嘟囔着：“我刚才洗手了好不”。被踹了一脚，没哭也没闹，显然是习以为常。他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里，伸手去推李萍用来洗衣服的大铁盆。大铁盆因为被太阳暴晒的缘故，摸起来十分烫手，唐龙杰便改变策略，用脚踹。

　　“你动静小点，那盆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李萍在屋子里喊，并没有出来帮忙的意思。

　　唐龙杰嘴上说着知道了，脚上的动作并没有停。院子不大，大盆很快就被踹到了压水井旁边。压水井，是在农村比较常见的打水工具。它底部是一个水泥式的垒块，中间是圆柱形的身子。从身子里伸出一块长长的，像是比诺曹的鼻子，那是它的出水口。头部是镂空的，往下能看到一块饮水皮。和头部相连的还有长约二三十公分的“辫子”，那其实是压手柄，用来使力的地方。

　　将旁边水瓢里的水倒进压水井中作为“引水”，然后用力将压手柄下压，上提，如此循环往复。清凉的地下水，便从出水口，源源不断的涌出。压水井差不多和唐龙杰差不多高，一压一提对六岁的孩子来说要用不少力气。可是唐龙杰却没感觉，一蹦一跳打着水，没多久便打满半盆。

　　手脚利索的将衣服一脱，迈着小脚就跳进了盆里。唐龙杰在盆里玩的比小鸭子还欢快，扑腾扑腾把水溅的到处都是。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唐龙杰停下了在盆里的嬉闹，随即便有人问道：“你好，有人在家吗？”

　　在院子里洗澡的唐龙杰一点也不怕人，朝外面大喊：“有人，你找谁？”

　　门外之人是个女人，声音清脆：“我是你的新邻居，今天刚搬进来的。小朋友，你家里有大人在吗？”

　　唐龙杰刚想回答，屋里的李萍快他一步：“有人有人，麻烦稍等一下。”

　　没多久，李萍穿着短袖和短裙跑出来，用毛巾给洗完澡的唐龙杰三下五除二擦干，套上衣服，然后开门。

　　“不好意思，刚给小孩洗澡，耽误了点时间。”李萍边说边打开大门。

　　来者是位二十多岁的女性，名为顾玲，身材高挑，留着长发，面容姣好。穿着简单，七分裤配上短袖。长相气质较佳，李萍刚看时还以为遇到了哪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没事没事，我是隔壁今天刚搬进来的。我姓顾，叫顾玲。我老公姓廖，廖化的廖。”顾玲手里提着一份包装不错的礼品盒，递给李萍：“这是我老公单位里发的干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乔迁新居，给邻居送点东西，搞好关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萍嘴都快笑到脖子后面去了，却是连连摆手推脱：“这怎么好意思，不能收不能收。”

　　唐龙杰在一旁看的乐呵，看看他妈，又看看新搬来的女子，发现她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

　　礼盒在两人之间来回推脱几次，最终李萍算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就像是游戏中可以攻略的NPC一样，收了礼物，好感度自然上升。

　　“这是我儿子，叫唐龙杰，整天调皮捣蛋，”李萍把儿子拽过来：“快问好。”

　　洗完澡的唐龙杰总算有了人模人样，皮肤晒得黝黑，笑起来牙齿显得特别白：“阿姨好。”

　　顾玲笑着回应：“你好”。身后的“小尾巴”也被她从身后轻轻推了出来：“我儿子，叫廖春宇，有点害羞。小宇，叫阿姨好。”

　　炎炎夏日，廖春宇穿着短裤短袖，粉扑扑的脸上仍都是汗水。他皮肤稍白，看上去水嫩嫩的。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喊道：“阿姨好。”

　　“哎，这孩子可真乖，长得又可爱。”李萍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温柔的捏着廖春宇的脸蛋。唐龙杰在一旁看的有些吃味，这是他作为亲儿子也不曾享受的待遇。

　　“小宇身上的衣服你在哪里买的呀？挺好看的。”

　　“我自己开了家童装店，在老百货那边，这衣服就是直接从店里拿的。”

　　“呀，你这可是大老板。”李萍打趣。

　　顾玲笑得谦和：“哪是什么大老板，赚两个钱也全都交房租上去了。我哪天也给小杰拿两件吧，看他跟小宇差不多大，也是00年出生的吗？”

　　“可别可别，我这儿子可调皮着呢，不像小宇这么乖。屁股上跟绑炸弹了似的，整天坐不住，根本不能给他穿好衣服。”

　　虽然知道李萍说的是实话，但当着别人家的孩子说出来，让唐龙杰觉得有些没面子。

　　“小宇也是00年出生的？那可是真巧。我这儿子是快夏天出生的，阳历六月五号。”

　　“哈哈，那我们家小宇月份大，是三月二十一号。”顾玲弯腰对着唐龙杰开玩笑：“小杰，你要叫我们小宇哥哥呦。”

　　唐龙杰看了看依偎在顾玲身边，看上去十分好欺负的廖春雨，心里说道：打死我也不可能叫他哥哥。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李萍热情的招待客人，“快进屋，这么热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我买了西瓜，等下放水里冰一冰切开吃。”

　　众人进了屋，穿着短袖大裤衩的唐建强起身，经李萍介绍和顾玲互通姓名，算是认识了。

　　“大强，你去把那个西瓜冰一冰，等下切开。”女人之间聊的家长里短，并不希望有男人在场，“龙龙，你带着小宇去你房间玩会，好吧？”

　　唐龙杰家的男人听从最高女指挥官的命令，各司其职。一个去弄瓜，一个带着新认识的邻居小朋友到自己的房间。

　　廖春宇走路小心翼翼的，小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森林中迷路的小白兔，来到一片他人的领地。

　　长方形的房间有二十平方米大，放着简单的家具。一张两米长的木床，是唐龙杰的奶奶专门找人定制的。灰褐色的老式衣柜有些年头，是李萍当年结婚是买的，现在有了新的，旧的又舍不得扔，就放在了唐龙杰的房间。白色的书桌是新买的，作为唐龙杰即将步入小学殿堂的礼物，此时桌面上放着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玩具。

　　“玩什么好呢？”唐龙杰歪着脑袋稍加思考，“要不我们来玩斗兽棋吧？你会玩吧？”

　　“会。”廖春宇站在那里，低眉顺眼跟任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斗兽棋，规则简单，双方各有八个动物棋子，按战力大小顺序排列分别是大象，狮子，老虎，豹子，狼，狗，猫，老鼠。大吃小，同类可以互吃，老鼠可以吃大象。

　　唐龙杰将十六张斗兽棋的卡片放在小手里洗了洗，然后直接放到地上再洗洗，接着将牌后面往上，按照横竖各四张排列放好。

　　一屁股坐在地上，唐龙杰问道：“你选蓝色还是红色？”

　　廖春宇弯着小腿，蹲下身来：“蓝色。”

　　“好，那猜拳觉定谁先走。”

　　“三，二，一！”

　　“好吧，你先。”唐龙杰看看自己出的石头，再看看对方出的布，无奈交出先行权。

　　廖春宇手托着腮，歪着脑袋想了一想，很是认真。接着下定决心，用小手掀开左上角的牌。

　　是蓝色的豹子，对廖春宇来说还不错。

　　“看我翻大象！”唐龙杰二话不说翻开了蓝色豹子右边的一张牌，看清牌后傻了眼，并不是大象，而是红色方的猫。

　　廖春宇开心地笑了，两边有小小的酒窝，很是可爱。

　　“吃！”廖春宇用豹子吃掉了唐龙杰的猫咪。

　　唐龙杰不信邪，接着翻紧贴着豹子的牌，没想到命运之神并没有照顾他，这次是红色的狼。

　　廖春宇简直乐开了花，啥都没做就白白吃了对面两个棋子。

　　唐龙杰算是杠上了，再次翻豹子旁边的卡，这次终于得到了命运的垂青，是红色的狮子。

　　“哈哈，我的大狮子出来咯！”

　　廖春宇果断放弃豹子，跑到左下角翻了一张牌，是红色的老鼠。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厮杀，很快第一局就以唐龙杰的惨败而告终。

　　“我运气太差了，大象正好在你老鼠旁边。”唐龙杰絮絮叨叨的发表失败感言。

　　“你每次都翻我周围的卡，太”廖春宇想着合适的词语，“太凶猛了。”

　　李萍走进屋来，和蔼可亲的对着屋里的孩子们说道：“孩子们，等会再玩，先出来吃西瓜。”

　　唐龙杰听到后，两条小腿跟装了弹簧一下，飞快的从地上蹦起来，撒丫子就跑到了外面，拿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填。

　　李萍忍不住数落：“你瞧瞧你的吃相，是土匪进村了是不，刚才吃过五六块，这会跟没见过似的。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小宇拿一块。”

　　“不用不用，”顾玲看唐龙杰的吃相也偷着乐，“小宇要是吃他自己拿。

　　唐龙杰很听话的拿了一块西瓜递给站在一旁的廖春宇，可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接。

　　廖春宇先是看了看对面的唐龙杰，又瞅了瞅坐在凉席上的顾玲。

　　“没事的，拿着吧。”顾玲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在征求自己同意的意思。

　　廖春宇从唐龙杰手里接过西瓜，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谢谢阿姨。”

　　坐在顾玲身旁的李萍乐开了花：“不用谢，乖孩子。我的天，你怎么把孩子教育这么好的，我跟你讲，我儿子到外面说多少次都没有用……”

　　哼，唐龙杰瞅着小口小口吃西瓜，然后把西瓜籽吐进垃圾桶里的廖春宇来火。有什么好的？跟个女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