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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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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羽是被冰冷的雨滴砸醒的。她勉强睁开眼睛,脑袋空空地出了好一会儿神之后,才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她背起欧阳明琅后,走不了多远就被几个黑衣人赶上了,看到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步步逼近,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她不由胆战心惊,一边退一边心想,这下真完蛋了,无论多不甘心都好,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了。正想着,脚下猛地一滑,竟咕噜噜滚了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失去意识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得抓紧明琅,千万不能让他落了单!
原来她跟欧阳明琅从山上滚了下去,那么现在他在哪里?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想到此,她连滚带爬地起来,借着微弱的天光,一边扯开嗓子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跌跌撞撞地四处乱找,像只无头苍蝇。
“明琅!明琅——!”正喊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险些栽倒,堪堪稳住身形定睛一看,正是昏迷不醒的欧阳明琅。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看着像是早已没了生机。
“明琅?明琅!”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因为雨滴的干扰,基本上感觉不到,只好又立刻俯下身趴在他胸口仔细听,直至听到微弱不稳的心跳声之后,心头大石落地,眼泪夺眶而出。还活着!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此时狂风大作,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冰冷的雨滴正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耳边尽是哗哗的雨声,眼前夜色沉沉,烟雨迷蒙,抬腕看看时间,不过傍晚时分,显然因为天气问题,能见度变得很低。
叶明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从地势来看,这里似乎是个山谷,莫非刚才那一滚一摔,竟然已经离开了青松崖的范围,滚到了别处?难道就是因为这样,那几个黑衣人寻找未果放弃了,随他们自生自灭了?还是说此时此刻,这帮人还在找他们?真是令人费解。好吧,暂且不想这些,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她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可背着欧阳明琅去找,显然效率太低了,于是只得先将他拖到一棵还算能遮风挡雨的大树下,认清方向之后,再去找。
万幸的是,没走多远她就找到了一个山洞,说是山洞,其实很浅,大概也就两米左右,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管了,只要可以供人避雨休憩就好。她连忙返回欧阳明琅所在的树下,将他背进了洞里。
背包还在,可惜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手机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怎么也开不了机,他身上也没找到手机,估计是摔下来的时候掉了吧,如此一来,就没法跟外界取得联系了。幸好上山时没吃完的面包、饼干和水都还在,好歹能撑一段时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等天亮,等雨停,只要活着,总有办法走出去的,希望他能坚持得住。
还好雨刚开始下时,她就醒了,身上倒也没有完全湿透,不过尽管如此,冷风一吹,还是冻得直发抖。欧阳明琅裸露在外的皮肤冷得像冰,呼吸极其微弱,她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又紧紧地从后面抱住他,一边流泪一边在他耳边絮叨:“你可千万别死,要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太失败了,才跟你出门一趟,就害你送了命,说好了要照顾你的,结果……。好吧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做姐姐的,妹妹也行,只要你别死。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哪怕你只能活到三十岁,我们也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可以一起生活的是不是?你不是说要烤面包给我吃的吗?我最讨厌讲话不算数的人了……”
叶明羽越说越伤怀,到最后简直是泣不成声,她只顾着自己宣泄,完全没注意到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欧阳明琅低不可闻的声音:“没想到你也是个话痨……”
她惊喜交加,赶紧松开他,含着泪问:“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说一起生,一起死的吗?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叶明羽猛地再次抱住了他:“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欧阳明琅一脸痛苦:“别-抱-这么-紧,我……”
她吓得赶紧松手,结果一松手,还没坐稳的他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哎哟”发出一声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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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云庭,清城著名的会所之一。
当欧阳明珺挽着松松的发髻,身着高开叉的红色露肩纱裙,脚踩十二厘米的亮金色高跟鞋款款步入包厢时,段少扬正架着长腿,闲闲地坐在那里欣赏一个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少女拉小提琴。听闻他的母亲于清雅当年是出了名的美人,果然基因才是最强大的,所以才会让他也拥有那样一副吸引女人的长相,稍偏中性,却更添魅惑。
看到欧阳明珺,段少扬挥手示意少女退下,带着慵懒迷人的笑亲自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她优雅地坐下,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笑。
“不知二姐今天约见少扬有何贵干呢?”他打个响指,示意侍者替两人倒上红酒。
“我比你年纪还小呢,可别把人给叫老了。而且除此之外,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倒教人好不伤心呢!”欧阳明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嗔怪地横了他一眼,那眼神才是酿得最恰到好处的一杯醇酒。从出现在段少扬视线中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将诱惑二字无限扩展延伸,化为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想要将他笼罩在其中。
段少扬闻言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是我不对,自罚一杯。”
他望着她如丝的眉眼,含笑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欧阳明珺放下酒杯起身,带着洞悉一切的笑走到段少扬身边,理所当然地坐到了他大腿上,伸出双臂搂住了他软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挺怀念以前我们走得近的那段时光的,经常一起玩的这群人里面,你是最懂我的。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差点……”
“你喝多了。”他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我没有。这几年来寻寻觅觅,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你。你换了几个女人,我就换了几个男人,都只是跟你怄气罢了。我知道这很幼稚,可是谁让我的心遗落在了你这里呢。”她慢慢地凑过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胸前一片大好春光与他几乎是零距离接触,只要稍微垂一下眼眸,即可尽览无遗。
“你想怎么样?”他倒也没推开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戏谑地看着她。
“我想怎么样,你知道的。”她在他喉结处落下轻浅的一个吻。
段少扬忽然一把抱起了她,大踏步往电梯走去。楼上就有客房,欧阳明珺靠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段少扬,你若是柳下惠,那么全世界除了女人,其他肯定都是太监。她笑得如此笃定,以至于没发现,他眼里一闪即逝的笑意。九岁那年亲眼目睹了母亲和叔叔那苟且一幕后,段少扬就不再相信爱情和女人,更何况是欧阳明珺这样的女人。
刚进房间,段少扬就将欧阳明珺抵在了墙上,伸手探入她裙子的开叉口,作势要直接入戏,却被她欲拒还迎地挡住了,眼波流转:“让我先去洗个澡。”
他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欧阳明珺拎着包进了卫生间,检查了一下事先准备好的微型录音和录像设备,确保没有问题之后,轻哼着歌,褪尽衣衫,进了淋浴房。
而段少扬在听到里面传来流水的哗哗声之后,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分别倒上酒,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小银盒,打开后,将里面一颗白色的药丸丢进了其中一个杯子里,轻轻晃动,直至完全看不出异样。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二十分钟后,欧阳明珺出来了,全身上下,除了一条浴巾外再无他物。见段少扬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边喝酒边眺望远景,赶紧悄悄将包放在了沙发上,摄像头正好对着床,又将衣物轻轻覆盖其上,作为掩饰。殊不知,他已经通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段少扬装作才发现她出来,转身微笑着迎上去,从小圆桌上拿了另一杯酒递给她:“来,先干一杯。”
“干杯。”
他看着她喝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搂过来,紧紧贴住。酒杯落在柔软厚实的纯白色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药效不出十分钟就会发作,到时候,她将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差别,他只需要做足这点时间之内的前戏即可。还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够在他段少扬的魔手游走下没感觉的,也只有他,可以将动情和药效发作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到最小,让她难以察觉。
十分钟后,欧阳明珺已经完全陷入药物产生的幻觉之中。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根本不知道,从外面被抬进来一个人,之后与她共赴巫山云雨的,正是这个人,而段少扬早在抬头看了一眼装在吊灯上隐蔽位置的摄像头后,就已经离开了。
“扬少,接下来怎么安排?”
他刚走出房间门口,等在外面的三人中的一人躬身问。
“让他们俩好好看着,我们走,去赌两把玩玩。”段少扬将西装领带扔给属下,松开浅粉色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又将袖口挽起。
“扬少心情很好?”下属笑问。
他没有回答。
其实他心情不大好,给叶明羽打了两次电话都提示不在服务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心里有事,果然就影响了发挥,当晚的赌局,他输了一千五百万给桑正的义弟。
叶明羽,你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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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大雨中的欧阳珞辰此刻最想知道的。
“明羽——!叶明羽——!”滂沱大雨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山坡上焦急地寻找着这个令他舍不得放不下的可恶女人。
虽然她在说了一大堆让人气炸了肺的话之后,轻轻松松就拍拍屁股走人,并且无视于他的存在,潇洒而滋润地过着她成为欧阳明瑜之后的新生活,比之于两年多前的那次要狠绝得多,他还是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她。她成功地击碎了他冷漠坚硬的内心,在最柔软的地方深深扎根,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根本就不可能再分离。所以,要如何才能接受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事实?他唯有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一定没事,一定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才能让自己不被绝望没顶,保持最后的冷静和理智,继续翻山越岭,去寻找她的身影。哪怕希望渺茫,也绝不会放弃。
阿尊摇摇头,抹了一把雨水,对任君驰说:“辰少没事吧?要不要劝他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他已经快四个小时没停下来过了,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很耗体力的。”
每个人都作了短时间的休整调整,除了他。任君驰叹了口气:“随他去吧,不然他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