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南宫酒

24、第二十四章

　　“卡拿去，你自己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欧阳珞辰看了一眼偌大的内衣店招牌道。

　　见叶明羽半晌没动静，他忍不住催促：“还等什么，赶紧去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陪我。”

　　“不去。”

　　让他进女性内衣店，打死不从！

　　门被推开，内衣店里的几个营业员忽觉眼前一亮，一对手挽手的俊男美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画面极具美感，唯一的不协调是，那个臭着脸的帅哥明显是被女朋友给拖进来的，满心的不情愿，像是赶赴刑场。

　　“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吗？”其中一个营业员微笑着热情地迎了上去。

　　“买文胸。”

　　叶明羽走到琳琅满目的货架前开始挑选，欧阳珞辰如蒙大赦，立刻转移视线，环着双臂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辰少陪女人买内衣……，他真的很想悄悄溜走。

　　“要厚一点的，还是薄一点的？”营业员眼光毒辣，看了一眼还披着男式休闲西装的她笑着说，“天冷了，不如选厚一点的，比较适合你？”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变相影射她的胸部不够大吗？

　　她蹙眉：“我自己看就行了。”

　　“好的。”营业员依旧笑容满面。

　　“这款，这款，还有这款，我想试一试。”

　　“穿多大的？70A？”

　　叶明羽深吸了口气：“70B，谢谢。”

　　趁着营业员去拿货，一旁竖着耳朵的欧阳珞辰悄声问：“70A，70B，是指尺寸吗？”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兴趣了解？”

　　“难道我不该了解有关于你的一切吗？”他振振有词。

　　她为之语塞。

　　“70，单位应该是厘米吧？那AB又是什么？”他歪着脑袋认真思索，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

　　“罩杯。”她闷闷地替他解惑。

　　“罩杯？”他又看了一眼货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明白了。那么，是按字母，从小到大排序吗？A是最小？”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AA最小！”

　　“你是B？如果说Z是最大的话，那么，B好像是倒数第三吧？”他似乎颇为遗憾。

　　这一刻的他，眼里闪动着的戏谑光芒，让叶明羽彻底后悔要他陪着一起来。

　　联想到害她“双失”的那两个E罩杯女人，她不由得咬牙切齿：“有Z罩杯吗？那是病！是病！”

　　看着他欠扁的笑，越想越火的叶明羽最后果真买了一打文胸，挑的还都是最贵的。

　　“从比例上来讲，这么点布料就要这个价格，还真是不便宜。看来我真的要努力赚钱才行，要不然以后恐怕连自己老婆的内衣都买不起。”看到她刷的那个数字，欧阳珞辰不由感叹。

　　哼，让你毒舌！她大仇得报，心情变好，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这样我们比较吃亏哎！”他穿上她递还给他的外套，露出痛惜的神情，“同样的款式，价格一样嘛，难道价格不应该同时也体现在尺寸上吗？”

　　顿了会儿，反应过来的她顾不得才刚走出店门，还在大街上，就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上去。

　　欧阳珞辰忽然回身，给了她一个极其深情而又温暖的拥抱，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你其实还是很听得进别人的意见或者建议的，是不是？瞧，结果还是买了厚的。”

　　叶明羽蓦然瞪大了双眼：“欧-阳-珞-辰！看我不缝上你的嘴！”

　　他大笑着迅速撤离。

　　和她在一起，满心都是愉悦，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香甜，这应该就是幸福的味道吧。如果能永远如此，他愿意拿一切去交换。

　　因为不曾被家里正式肯定和接受，根据严格的家规，欧阳珞辰不能带叶明羽去世代专为几大世家量体裁衣的冯家替她做几身精致的衣衫。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下午，他带她去逛了清城最高档的商场，不管是她看中的还是他替她看中的，统统买下。

　　在这个一件不起眼的吊带衫都要上千大洋的屠宰场，她一面心疼银子哗哗地流出去，一面又笑得合不拢嘴，真正的痛并快乐着。

　　当晚，叶明羽搬进了“梦之城”的“摘星阁”。

　　“‘梦之城’是明空的明星楼盘之一，欧阳家长房的子女，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一套私宅。”

　　“你的意思是……，这儿有可能会碰到你的姐姐？”

　　“这么慌做什么？就算碰到又如何？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我没想过要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

　　自动忽略“丑媳妇”这一歪理邪说，她心下担忧。当初跟他在一起，虽然是诚实地遵从了内心的感觉，但确实纯属脑子一热，只为两人没有血缘关系而高兴。事后冷静下来想想，欧阳家迟早会知道她的存在，到时候，有些问题就容不得她继续逃避下去了。

　　唉，想到就头大，可又不能跟他明说，只得随口道：“没有啦，只是觉得，她们不喜欢你，我也就不想看到她们。”

　　他笑：“放心，平时我们都住在本家，这里很少会来，存心要见一面都难。”

　　“那就好。”她稍稍松了口气，不想面对的事情，能拖则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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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平时很少出门的，今天来，所为何事？”文显华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问。

　　文筱棠知道他多少能猜到几分她来的目的，也就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开发‘世纪城’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替阿谨撑腰，堂哥你如果知道的话，不妨告诉我，免得我寝食难安。”

　　文显华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理会！这么多年来他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要为他的事操心？欧阳家的成败荣辱，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文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随时可以回来，又何必苦守着一个躯壳不肯放手？都一把年纪了，还看不透这些事，简直是糊涂透顶！”

　　他们算得上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亲厚，堪比亲兄妹。而且，文显华跟结发妻子素来鹣鲽情深，当时结婚多年都未能诞有一子半女，也从未动过任何对妻子不忠的念头。许是上天垂怜，在他四十二岁那年，妻子终于为她诞下他们唯一的孩子——文骄麟。正因如此，他才特别不待见欧阳谨，他认为，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感情和婚姻都经营不好，那就是最大的失败。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好插手，再加上堂妹一直死心眼，后来他也不想再管了，由得她去。

　　文筱棠挨了训，不由得委屈道：“不管怎么说，明珂明珺总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也撒手不管吗？”

　　“她们管过你了吗？明珂自私自利凉薄无情，明珺更是瞎胡闹，外头名声臭得我听了都替她臊得慌！”

　　说着看了堂妹一眼，见她低垂着眼睑不反驳，反倒软了心肠，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话题。‘世纪城’的事，我并不清楚，欧阳谨在做什么动作，我已经很久没去留意。他这个人，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听不得别人，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由得他去，要真出了问题，就当给他个教训。”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她挡了回来，什么都问不到的文筱棠最后只得失望而归。

　　欧阳明珂在听了母亲的转述后，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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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纪城”的奠基仪式定在十天后进行，在此之前，欧阳珞辰打算带叶明羽去之前就提起过的度假村玩两天。

　　“‘乐土’？没听说过啊，具体在哪儿呢？”

　　“在‘梦想谷’，新开业的，去捧捧场。”

　　“老板你认识？”

　　“嗯。两日一夜，费用全免。”

　　“好耶！”

　　他知道，她就这点出息。

　　喜滋滋地挂断电话，叶明羽继续投入到“静园”的设计图中。没一会儿，电话又来了，这一次，是段少扬。

　　“有什么事吗？”她耐着性子问。

　　自从上了贼船，他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美其名曰催进度，但事实上讲的十之八九都是与之无关的话题。

　　“有空吗？”他懒洋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她耳朵里。

　　“正忙着画图呢！”为了给明后两天腾出时间，她打算晚上开通宵。

　　“真是辛苦了。进度如何？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喂！你有必要亲自来催问吗？这种小事，交给你底下的人不就行了？”她实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若真是如他所说的喜欢，也不见得他在追求她。

　　“你对我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怎么说，我也算是一直都在帮你吧？”

　　说来也是，就比如这次的事吧，头儿在合同签订后立刻将她奉为神明，不但让几个前辈替她打下手，连每天加班的宵夜都亲自安排。若能借此良机一举成名，她个人和“制胜”都将获益良多。

　　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叶明羽立刻心怀愧疚，底气不足，只得放柔了声音哄他高兴。段少扬果然很受用，很快就恢复了好心情。跟欧阳珞辰那别扭的傲娇劲儿相比，他实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过她隐隐觉得，事实上很可能恰恰相反。

　　挂电话前，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其实段静川真的存在，只不过，你只见过他一次而已。”

　　若真是如此，段静川又怎么会变成段少扬的呢？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虽然曾对前者动过□□的念头，但她知道，他已经被层层包裹在“段少扬”这个坚硬的躯壳里，无法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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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然低着头，垂着手，正在挨训。

　　这是他成为特助以来，第一次挨批。原因在于，替叶向荣还清赌债一事，最后还差一张金额为二十万的欠条，始终没能拿到手。

　　说挨训其实言过其实了，因为虽然魏然毕恭毕敬地杵了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可辰少说的话从头到尾只有那么一句：“这件事情很难办吗？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办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魏然委屈了。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以来，他没有过半分懈怠，为了不让辰少的良苦用心提前曝光，甚至还细心地询问每个债权人，叶向荣有没有提过还钱的时间，如果有，并且日期已临近，他会故意让叶向荣先去还，剩下的部分，他再立刻补齐，并交代他们，在接到他通知前，别跟叶家人透露一星半点。

　　怪只怪那个叫朱永贵的债权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找到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单位领导说他不久前辞了职，电话联系不上，家里没人。没有出入境记录，也只能说明还在国内，但那有什么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太辽阔。偏偏这人父母双亡，又一直单身，亲戚不常走动，虽然有朋友，但关系没好到无话不谈。总而言之，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所以，这笔钱是想还都没处去还。

　　解释完了，见辰少不发话，一时摸不清他想法的魏然小心翼翼地冒死进言：“既然如此，不如把这已经收回的十九张欠条和二十万的支票一起交给……叶先生，这样，也就相当于是替他还清了欠款吧。等那个朱永贵有朝一日来讨债，再把钱给他不就结了？”

　　没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让欧阳珞辰多少有些不快，但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这件事进展过慢，他不想再拖下去了，没必要为此让叶明羽多遭罪，哪怕是一天。

　　“好吧，那就这么办。”

　　这话让魏然偷偷松了口气。

　　欧阳珞辰决定度假村之行回来之后，亲自约见叶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