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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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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嗯?”黑泽继续画的十分认真。
斟酌了片刻,我狠下决心纠正,“这笔是画眉用的。”
“然后呢?”很显然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专心的描头发。
之后我的脑子也跟着不正常起来,不再纠结于纠正他眉笔是用来画眉的这个观点,很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刚做出来的身体会有白头发呢?”
发丝微颤,他手抖了,声音里却是平静如昔,“可能我没选好吧,挑了具残次品出来。”
我心下抖了抖,“那这具身体的其他功能没问题吧?”
“没,不会再有问题了。”铜镜里的黑泽,手中动作不减,唯有眼底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愁绪。
看着镜子里的那朵妖花印记,心里的一处迷蒙仿佛愈发清晰起来。
随着妖花的盛开,我会越来越老,白发不过是老去的见证,之后脸上还会爬满皱纹。
这个世上没有不用付出的获取。
我用我的老去,换取了多活两年时间。
此刻,我扬唇笑了,“小黑,我们终于可以韶华白首了。”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幻作人形的黑泽面前叫他的小名,有种终于等到你的感觉。
“嗯。”这一答后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无声是个很吓人的东西,在无声的世界,很容易乱想,于是我先开口,“我们去趟仙界吧。”
“好。”
既然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总该做完,而黑泽就是那个无论我如何疯如何无理都会永远陪着我的那个人。
六界具为一体,又相互分隔,分隔他们的就是一个叫做阴阳门的东西。
有能力者能化阴为阳,辗转六界,很显然黑泽就是其一。
仙门的守卫瞧见我都惊呆了。
不待他们回神,黑泽拉着我就走进了仙界。
“我们还是躲着点吧。”毕竟之前干了缺德事,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心虚的。
来天庭主要是想看看风素涯要干些什么对仙帝不利的事情,好让自己开心开心,对此只需暗中进行即可。
至于找仙帝仙后为娘亲讨回公道这件事情,也是在随后进行,目前为止无需暴露身份。
黑泽答得义正言辞,“新娘子带女婿见老丈人躲什么躲。”
他转身看着我的眼,“你是仙界的公主,没必要怕什么。”
想了想我回他,“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很烦的问题。你想啊,要是仙帝仙后知道你在这里肯定是要对你动手的,但是他们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所以来的必然是一些仙兵仙将,这些人你肯定不怕,不过打起来还是十分的麻烦,再加上我这个半吊子的,那就更麻烦了,还是躲着点好了。”
“我们躲不了的。”
“嗯?”
“我要去见仙帝,和他说我娶了你。”
眨眨眼睛,我愣了愣,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勇气可嘉,其实不告诉他也没事。”
“你嫌我丢脸吗?”他低头一脸委屈。
我低头,露出一副愧疚样,眼尾却瞧准机会,趁他不备狠狠打了他的头,笑得欢畅,“叫你再装,小骗子。”
心里暗爽,他打了我这么多次总算被我讨回来了一次。
他眯眼,唇角弯弯,“你刚才亲我了。”
我脸红瞪他反驳,“没有。”
“打是亲骂是爱,你亲我了。”没想到他还有如此油嘴滑舌的一面。
被自己的男人肉麻几句也没什么,我不再反驳。
不知在仙界兜兜转转了多久,期间当然会遇上不少仙人。
那些个神仙一瞧见黑泽,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
也是,在天界,风素涯算是最好看的了,我家黑泽比他还帅,一个个的眼睛还不瞪得像个灯笼。
再加上我这个本该去归结送死的人好端端的回来了,更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档口风素涯扶着软若无骨的芙蕖从瑶池边的姻缘府走出来,我往那边淡淡的瞥了一眼,有些心塞。
他们俩是从姻缘府出来的,姻缘府里头住着的是个天上地下第一糊涂之人——月老。
手背覆盖一片浅浅的温度,黑泽凑我耳边安慰,“他跟一个毒妇在一起已经够惨了,你就别再怨恨了。”
许是被仙界中人叫毒妇叫久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黑泽是在说我,大抵这就是潜移默化的后果,后来缓了良久才明白黑泽口中的毒妇是谁。
拍了拍黑泽,我感叹,“他们实在是比不上我们这般走运呐,我在想,若是芙蕖知道风素涯又来找我了她会作何感想,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黑泽眯眼,在我耳边轻语,“我觉得还是把我们成亲的事情告诉她更好。”
我摸摸鼻子,想了想点点头,目光掠过风素涯腰间的那跟红线,唇角微勾,我低声说道:“当初芙蕖打得你险些丧了半条命,今儿个我们就把这笔帐讨回来如何?”
姻缘红线,一旦绑上了两人的手腕就会消失不见,然后这两个人便能永结连理白首不离,和情种是一个效果,不过没了这条线,也够芙蕖急上那么一急了。
姻缘红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东西,像月老这么抠门的,肯定不会再给他们另一根。
黑泽抿嘴,笑得喜滋滋的,“有娘子出头的感觉真好。”
我想,若不是如今的夫家是无敌六界的修罗王,断是不会生出这些心思。
聪慧如我迅速想了个好计划,先是往她面前一站,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我看了良久,随后发出一声尖叫!
一双纤纤玉手指着我的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
“我回来了,妹妹。”笑得灿烂,眼尾瞥向风素涯,瞧见他发颤的身体,心里莫名的畅快。
“不,你不是!”芙蕖不相信。
我摸着自家脸上的妖花印记,看着芙蕖脸上的,“有没有觉得这朵花很熟悉?”
“是妖花啊!”凑到她耳边我轻声说道。
复又离开些距离,走到黑泽身边,指了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是我相公。”
芙蕖脸颊抽了抽复又恢复平静,冷嘲热讽起来,“哟,这不是紫若么,都嫁给了鬼尊,还到天界勾引野男人还真是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德行。”
她所说的话千年以来未有一丁点改变,不是拿我娘说事就是拿我娘说事,以至于在小时候的某段时间内,我还真觉得我娘就是她口中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可见她从小就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我向来不是个钻死胡同的,于是我做了个设想,若是我娘真是那样的女人,那么看上她的仙帝就更不是个东西,至于生芙蕖的仙后看上了一个不是东西的仙帝更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这般想下去,不免对芙蕖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怜惜来,也就对她愈发谦让。
到后来长大些,才明白,我的忍让只会让她更加得寸进尺,而我的尊严只会在这种思想下腐烂的更为彻底。
我问了黑泽一句,“若是我把芙蕖打死了,你还能护我周全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地下,“我都把鬼尊弄死了,再多个仙界不算什么,再说了……”温热的呼吸喷洒耳畔,“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看来他也和我一样继承了事多不怕事的好品质,我像表扬小黑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
抬头挺胸,走向芙蕖,以极其轻蔑的目光把她从上而下的扫视了一番。
天知道,从很久以前我就想这样做了,被你抢了男人,还毁了容,还要低了脑袋给你做小,多憋屈,如今我也是个有男人靠的,还能继续怕你。
芙蕖杏眼圆张,怕是她这辈子都不曾想过,我这么个小人物,竟会有一天以那样高傲的眼神轻视她。
“听说芙蕖公主对青阳神君情深意重啊,为了救他不惜与妖花签下血契,以魂魄为代价救了青阳神君一命,真是令人感动。”说罢,我还象征性的抽抽鼻子,憋了几滴泪出来。
芙蕖脸皮厚比城墙,面不改色,“为了素涯,无论做什么,本公主都愿意。”
眼角扫过风素涯坏心眼一起,没走几步,“呀。”一个前跌,对着风素涯倾身入怀。
风素涯身子一僵,没多久便伸手接住了我,小声道:“小心。”
心里头有一块有些小波动,最后决定要优雅的抬眸和他说个谢。
还未等我说上一个字,只听芙蕖气急败坏的尖声大喊,“你…….你不要脸。”手腕一疼,一双涂满丹蔻的尖细指甲几乎要戳进我肉里,然后整个身子猛地摔出去。
正当我以为我会狼狈的扑在地上,一个黑色身影抱住了我的腰,眼前转了半圈,稳稳地站住了脚。
“小黑,谢谢。”没想到最后我谢的会是小黑,摸着隐藏在袖子底下的红线暗暗窃喜。
身边人半天都不出声,抬头,我瞧见一双极不高兴的眸子水光淋淋的,他不做声就这般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一股负罪感油然而生。
有句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虽然我偷东西这种不道德行为还是被黑泽发现了,可也不便在此处宣扬,于是我拉着他衣袖左右摇晃,“不要气么,我跟你道歉。”
他掀起垂着的眼眸,忽而明媚的笑起来,“只要紫若开心就好。”可那片笑容底下隐藏的不悦我不是没感觉,在他心里必是对我的个人道德素质降了个档次。
目的达到了,拉起黑泽的手就要走,芙蕖拦住了路。
“这个野男人是谁,你带他来天界都什么目的!”
她必是下定决心要给我按个罪名,未等我回答,黑泽早抢在了我前头,“本王是紫若的夫君,名曰黑泽。”
此话一出,众仙皆惊。
就连几个平日里极其淡定的老神仙都伸长了脖子往黑泽脸上看,活像是在看个奇葩。
芙蕖“呵”一声,她指着黑泽看着我,“大胆贱民,竟在本公主面前自称本王,还敢和修罗王同名!”
黑泽眸光几经流转,始终没带个正眼瞧芙蕖,口吐的话却是惊天动地,“本王正是修罗王。”说罢祭出了他那把长枪。
枪柄通体赤红,上头无任何繁复花纹,只有一条诡异的凹槽隐泛血光 ,枪尖寒气逼人,下头的银白色的流苏衬得整把枪煞气四溢。
“是赤红缨!”月老尖叫一声,黑泽瞥了他一眼,老年人腿脚本就哆嗦,这一吓,连路都走不稳,连滚带爬跑回自家姻缘府躲了起来,毕竟这把年岁了,难免生出些贪生怕死之心。
黑泽眸光一扫,围观的那些神仙纷纷作鸟兽散,千年前的那场浩劫莫不被传的血腥味十足。
任谁都不愿放下当神仙的悠闲日子而去当修罗王枪下的炮灰。
天帝天后骄纵了这些年也必要是出些成果的,,芙蕖柳眉倒竖不带半分胆怯,“谁人不知道千年之前修罗王早就被我父皇打的只剩一口气,就算你是真的,仙界也断不会怕你。”
一寸明亮亮的白光缓缓爬上芙蕖的脸颊,“这朵妖花印不该在你脸上。”
抬枪,对准了比划,芙蕖后退数步,躲在风素涯身后,天塌不惊的脸上有了恐惧的裂痕,眼眶张张合合数下,低声嘶吼,“你......敢!”
风素涯如一棵□□柏松,站在芙蕖面前巍然不动,“这是天界,真要闹出了什么事情,千年前事恐会重演。”
话是讲给黑泽听的,可他看的人却是我。
很想看芙蕖毁容的样子,甚至她摔个跤都能给我带来无尽畅快的喜悦。
可是我的手不由自主握紧了黑泽握枪的手背,柔声道:“动手伤她,不值得。”
“你不想我这么做?”
摇头,我笑说道:“想啊,做梦都想,可想和做不是同一回事,再说了毁容太便宜她了。”
仙帝是个极要面子的,加上仙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动了芙蕖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