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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处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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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昭气极恼极,如此怒斥一声,竟是现出了十足的威势。
红月躺在地上仰望着她,一个恍惚,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而是身量长成的侯府嫡女。她心中生出一丝畏惧,挣扎着扭动身体,口中闷闷的喊叫声愈发大了几分。
江云昭淡淡地撇过眼,看向吴婶,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婶被她刚刚的呵斥声惊了一跳,此时更加恭敬了几分,“回姑娘话,奴婢刚刚看到她往侯爷和夫人的鱼片粥中偷偷放河豚肉。”
“河豚肉?”蔻丹忍不住惊呼一声。江云昭亦是震惊不已。
这种鱼含有剧毒,她前一世只是听旁人提起,却从未见过。
谁曾想,自己屋里的这个丫鬟,竟敢往父母的粥中放入含有剧毒的河豚肉!
她接过吴婶递过来的一些鱼肉,放在掌中仔细查看——连着皮的鱼肉细白而且密致,明明已经沾过粥水,却仍然没有断掉。
“好大的胆子!”她将手中鱼肉片朝着地上之人狠狠掷去,“这样背主之人,要来何用!”
红月依然惊慌地呜呜叫个不停,显然是有话要说。
江云昭冷哼一声,拂袖转过身去。
蔻丹仔细想了下,上前把塞住红月口的布巾拿了出来,丢到她的身上,“有什么话赶紧说!做了这样的事,竟还有脸在姑娘面前开口!”
“姑娘,奴婢是冤枉的啊姑娘。”红月眼中已经溢出了泪,“先前钱妈妈将东西交给奴婢的时候,只说让奴婢做这样的事情,却没说是河豚肉啊姑娘!”
她哭得极为伤心,眼泪接连不断地啪嗒啪嗒往下落。看着她这哀戚的模样,江云昭差一点就要信她了。心念电转间,却想到了一件事。
前世父母卧床不起后,红月没多久就配给了个管事的儿子。那少年是管事的嫡长子,从小跟着父亲记账查账,做事很是干练,往后定然也要独当一面。
红月不过是江云昭屋里的三等丫头,依着她的姿容和出身,本是够不到这门亲事的。消息放出来时,两家已经过了礼,众人听闻都很是惊讶。江云昭照顾父母的时候,也时常听身边的丫鬟们感叹,以后如果有红月的一半运气能嫁到这样一户人家,那便是撞了大运了。
若是江云昭没记错的话,那管事,后来可是成了三房那一派的人……
“不错,长进了不少。当年你初初入府的时候,还是羞赧惊慌的模样。如今谎话说起来,都已经顺口得很了!”
红月刚刚明明看到江云昭神色松动了下,谁料一转眼,七姑娘又收敛了所有心思,变得冷酷起来。
“姑娘,您信奴婢一回吧!那事原本就……”
“你手上戴着的那对银镯子,是哪儿来的?前些日子都还没有。这两天刚得的?”吴婶突然插嘴问道。
红月微微别开脸,“是我攒了钱托人给我买来的。”
“胡说!”蔻丹上前一步说道:“前儿的时候你还和我们抱怨,说你把银钱都用来买胭脂,结果想买首饰的时候银子却不够使了。如今不过两天功夫,就变了样?距离发放月例,可是还有大半个月!”
红月一时语塞。吴婶看了看江云昭神色,定了下心,接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你前些日子和三房的青梅走得很近。”
“厨房那些个嘴碎婆娘的话,能信?”红月往地上啐了口,哼道:“你们没事就爱乱编排人,如今寻到机会往上爬,就不顾旁人的死活了!”
“够了!”江云昭扬声喝道:“是我看到你与青梅偷偷见面的,难道你要说我眼花看错了不成?”
红月明显愣了下,眼神飘忽着,嗫喏道:“其实我见她是为了……为了……为了讨要几副新的花样子……”
刚刚江云昭不过是怀疑她,故而顺着吴婶的话讲了几句试她一试。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既这般不忠,那就再也留不得。今日弟弟们过百日,见不得血光,就不杖责了,直接发卖出去吧。”
红月听了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府里头卖出去的下人,基本上都是犯了大错的。就算卖,也大都是去往那腌臜之处,绝无可能到什么好的人家去。
“姑娘,姑娘您信我一次啊姑娘……”红月为自己忧心,忍不住哭了出来。见江云昭依然是那副铁了心的模样转身要走,瞬间变了脸,“江家是大户人家,断没有随便将人赶出去的道理。姑娘你没真凭实据,就做出这样的事来,说出去后,旁人少不得要笑江家没规矩!”
“规矩?”江云昭轻轻笑了一声,“你跟我讲规矩?今日我想做些善事积福,故而没有要了你这条命去。如今,你却要跟我讲规矩?”
她望着丫鬟那怨恨的模样,平静地说道:“堵了她的口,拖到府外,打五十板子。无论死活,都不用带回来了。”
五十板子,青壮男子都能要了大半条命去。红月这样的,怕是整条命都会没了。
红月怔了下,想要大叫。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已被重新堵上。
蔻丹嫌弃地拍了拍手,重新立到江云昭身后站好。
一旁的吴婶却没立刻应声。
她家当家的就是府里的一个管事,平日府中打点关系的时候,他跑过不少次腿,自是明白哪些官爷是和府里私交甚好、将此事拜托给谁更为妥帖。
可是她已经看到先前那几幕了,如今若是再听了江云昭的吩咐……
那么家里人往后只得跟七姑娘绑在一起了。
她侧过眼看了看自家心直的侄女儿,又想到自己想要在宁园长久做下去的打算,快速衡量了下,想着这事儿自她去到厨房帮忙盯着就已脱不开身,便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只是夫人那边……”
“母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奴婢省得。”
吩咐完毕,江云昭再没回头看,径直朝外行去。
此事至关重要,她不敢耽搁,直接去寻了秦氏。
午宴即将开始,秦氏正忙着招呼客人,见江云昭过来要与她单独说会儿话,便随意地应付道:“等下再说。”
江云昭心中着急,又见自己怎么请求,母亲都只是和其他夫人笑谈着,并未将她一个孩童的话放在心上,就问蔻丹要了一片河豚肉搁在手中。
——方才她和吴婶说话的时候,蔻丹已经将河豚肉捡起包好了。
趁着秦氏与一位夫人谈完话,江云昭将那河豚肉摊在掌心中,踮起脚凑到秦氏眼前给她看。
秦氏认不出这是什么,正待细问,就听江云昭声音微颤地低语道:“母亲,听蔻丹的姑姑说,这是河豚肉。”
秦氏虽未见过此物,可这东西的狠毒,她却是听人说起过的。
如今女儿这样说,秦氏瞬间神色凌厉起来,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吴婶在厨房帮忙时,在母亲的粥碗边捡到的。”
“如今她在何处?叫来问话!”
江云昭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秦氏明白过来,与身边伺候的吩咐了几句,这就和江云昭行到一旁。
“怎么回事?”
江云昭将红月的所作所为说了,又道:“我让吴婶去处理此事了。”
“这个背主的东西!”秦氏恨声道:“当初看她可怜,家里人都在灾荒里死了,只剩她一个,就把她给买了来。没想到这些年过去,却是如此忘恩负义!”
江云昭看母亲气得狠了,忙去给她顺气。
“母亲,这段时间红月和那钱妈妈往来甚密,三婶那边要不要留意一下?”
“她?”秦氏思量了下,“此事我会让人仔细查验。”
她想着那些河豚肉,眉端紧拧。
江云昭拿来的河豚肉,不算太多。但这是已经看见了的,没看见的隐在何处谁又知晓?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秦氏生怕有些已经进了别的碗中,又叫来了郑妈妈,“午宴的粥可是盛好准备上桌了?”
郑妈妈出去了下,片刻后便已回来,“是备好了。本来已经准备端上去了,我怕夫人有其他安排,就让她们先搁下了。”
“丢掉!鱼片粥统统丢掉!”秦氏厉声说道:“让厨房重新做午宴的粥!若是来不及,就将甜羹先端上来。宁可让人以为咱们上错了汤,也不能让客人吃进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