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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   曦绾领着两名仙童,还有一张白得透亮的橱子,煞是风光地回了司乐台。别说,这仙帝钦赐的水晶白玉橱还真真有那么些分量的。

      曲歌在门口一听见动静便立马跑出来,瞧见来者果然是他日思夜想的水晶白玉橱,便好生热情地引着那两名仙童进屋。

      他兴高采烈将他们引到卧房,指着房内的一处空旷地,同他们道:“对对对……给小爷放这就行了……”

      俩仙童小心翼翼地将橱子慢慢移动到他指定的位置,前后都注意着不让橱边磕着碰着。

      曦绾站门口看着,心里一阵腹诽,怎么也是仙帝送给临桐君过生辰的礼物,哪会这么容易就磕着碰着,只是往后曲歌有了这橱子,还不得睡翻天过去。

      司乐台向来没多少事儿,除了在仙界三百年一度的仙乐祭上耍耍风头,同乐府一道编排编排曲目,其余时间都是空闲得很。

      即便仙界大部分职位看着都是闲职,不过像司乐女仙一样三百年一忙的闲职倒也是闲到骨子里去了。

      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她跟玉娘……哦,现在还多了个曲歌,他们仨大闲人就支三张躺椅在院子里,看着门口负责打更的卯日仙官慢悠悠地从门前走过,大多数时候,也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丫头跟在他后面,一看就知道是仙帝的闺女广漠。

      这无聊的日子过久了,曦绾便越发想去穆壑瞧瞧,听说穆壑的子民每日都过得很是忙碌,却不知他们究竟能忙些什么,于是更加拼命地开始抄写经文。

      临桐君说过,待她抄得上面所有的经文之后,便同意带她去穆壑耍耍。要知道,跟着仙君一起出游,是要被地下的小鬼羡慕上九重天的。

      这日,曦绾又窝在案头上撰写经书,曲歌却突然拖了张他半人高的桌子,从屋里头往外走。

      曦绾握着笔叫住他,问他干嘛去,曲歌抖着小辫儿,神神叨叨地愣是不同她讲。不多时,她便看着他将桌子拖到了大门口,又折回屋里搬出一张檀木的小椅子坐到外头。

      曦绾心里头的疑云更重了,直到玉娘也泡了壶茶端出来,放到他的小木桌上,曦绾便禁不住问:“玉娘,你们这一番折腾是要干嘛?”

      玉娘摆好了茶壶,擦了擦盖上溢出的水渍,转身笑道:“昨个常明宫的凰予丫头过来玩,说是可以让曲歌在司乐台门口摆张桌子帮来往的仙家算算仙格,她以前跟离鸢姑姑去过一次穆壑,那里的人有很多都这么玩。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一道同他搞搞,说不定还真能帮咱抒发抒发人气哩。”说罢,她又笑着走进屋里去了。

      算命?曦绾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桌边的小人儿,虽然她没去过穆壑,却也知道这天上神仙的命格自成仙之日都是定死的,跟穆壑的凡人不同,这行当天时地利人和无一具备,注定不有仙友来光顾,曦绾为此并不看好。

      她咬了咬手中的笔杆,罢了,就让他摆吧,司乐台许久没来人门口的槛都要停五层灰了,他身为典籍界的大腕,站门口招揽招揽人气也好,最后就算没人理丢脸的也不是她,于是本着丢脸的不是她的理念又心安理得地回屋抄经去了。

      曲歌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处寻来的折扇,晃晃悠悠地扇了起来。

      他面朝曦绾嚷道:“曦绾,你觉得会有仙家来吗?”

      “这是天宫又不是穆壑,试问哪个仙人会看好你这等招摇撞骗的法术?我还是趁早抄完我的经书才是真的。”曦绾说着,又重新坐回案台上去。

      锦央殿门口,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门口徘徊。倾墨般的长发用一朵珍珠制成的珠花绾至头顶,面容清丽,朱唇似火。正是仙帝跟前的红人长公主长霞。

      她看着门口或站或趴的那几只麒麟兽,一张粉脸上晕染出一丝犹豫的神情。

      这几只麒麟兽是昨日南极仙翁送给仙君镇门守宅的,南极仙翁向来小气,好些个仙人同他讨要麒麟当坐骑,他都愣是不肯给,如今倒也还是这临桐仙君的面子大啊。长霞此前也未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麒麟兽,眼下只是看它面相凶恶,便不敢太过靠近。

      府中的仙童见有麒麟看门,这会早已兴冲冲地找别家仙童玩去了,恰逢临桐君今日刚好同大罗金仙去伏隅山的地头巡视,是以长霞在门口唤了好几声,仍没见有人出来开门。

      倒是这一声叫唤,倏尔引起地上那几只原本正趴着小酣的麒麟兽的不满,偌大的鼻头吭哧哼哧地喘着粗气,看那样子像是要冲过来,惊得仙子这一颗心直噗通。但身为仙界长公主又岂能轻易失了身份,被区区几只麒麟兽吓得落荒而逃。

      于是施了仙术想将那几只麒麟定住,无奈麒麟此等仙兽怎会落此俗套,非但没被定住,脾气似乎更上来了,抬起肉爪便在地上磨了磨,前胸贴地,后臀撅起,俨然一副要进攻的样子,这下可把长霞仙子那一张粉琢的小脸惊白了,转了个身便消失在锦央殿门口。

      曲歌这头也像是真被曦绾说中了。整整一个上午,卯日星官都接连打了三遍更,也只迎来魁寅星君一位仙家,闲聊几句之后发现还是路过的。

      魁寅星君粗眉大眼地坐在曲歌对面,由于面相粗犷,看起来不怒而威。

      星君本意并不是冲这来的,只是刚从拂尘仙人府上下棋回来,走至司乐台门口恰好有些累了。刚好这门口又支了张椅子,对面还坐了先前在缙云阁里头蹦出来的典籍仙,顿时好生眼熟,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曲歌看着眼前的黑面星君,气势上却也丝毫不肯弱,既然坐着没他高,那便站在椅子上同他说话。

      星君看着那双略带挑衅的眼神,觉得好笑,问道:“听说,你这是给神仙算命呐?”

      曲歌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不答话,顶上的冲天炮迫于黑脸的气势,极为老实地晃了晃,也算是回答了他。

      星君想着,逗着他玩一玩也是好的,于是开口问道:“那你算一算,长霞仙子这一世会中意本君吗?”

      其实星君心中早就有数,仙子长霞早说过只倾慕于恒德山上昌华帝君一人,如今昌华已逝,仙子便有永世不嫁之意,何况仙帝盛宠,才艺双馨,即便没有昌华又怎会看得上他。

      这么问,只是想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在仙界算命势总是行不通的,倘若他说仙子不会中意他,凭着黑面星君在天庭的威仪,量他这小子也不敢当面冲撞起他来。

      星君这般想着,便端起桌上的茶碗,很是闲适地喝了一口。

      曲歌看了看他,转着手中的折扇,半晌道:“星君觉得,长霞仙子会中意一个身患脚疾的仙人吗?”

      魁寅星君本来也没指望这小娃娃能给他道出个所以然来,是以一直悠闲地喝着玉娘泡的茶,听他不答反问,手下猛是一晃,茶水溅了不少到他自个的袍子上,褐色的茶渍在他胸口处氤氲开来,所幸他今个穿的是深色的长袍。

      星君急忙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曲歌那张仍未消停的嘴,四下里头到处瞄了瞄,警惕地靠到曲歌耳边:“小子,你是怎么知道本君有脚疾这件事?”

      魁寅星君未成仙以前,是穆壑一苦逼的武生,由于天生脚疾,一同跟他习武的同窗小白便很是嫌弃。要说习武之人身上难免会出汗,一日下来,有个些许汗臭也是正常的,可是魁寅星君不只是汗臭,还有堪比十里飘香的脚臭,这让他的同伴小白很是不耻,经常四处跟人说,魁寅星君的脚奇臭无比,甚至还怀疑牌楼前面卖臭豆腐的就是被星君的脚给拱出来的。

      魁寅星君虽然长得粗犷,却也饱受流言的欺凌,最后逼不得已才上了仙山跟着他的师父昌言真人学习修仙,无奈这成了仙以后,虽再没人拿这件事嘲笑他,不过这脚疾却也没得好。

      本以为自个收敛收敛,这仙界便没人会知晓他有这么一隐疾,如今被曲歌这小子毫无铺垫地揭了旧伤,星君这心里头还真有些受不住。

      曲歌拿开他的手,成竹道:“星君莫要以为成了仙,这上一世的糗事便无人知晓。先前缙云阁里头有本《成仙记》,里头明确记载了大部分仙家成仙以前干的那些破事,就拿广延仙人做个例子,上面对他这般记载……从前乃是个纨绔子,背着家里头在外面娶了四房姨太,最后搞大了其中两个的肚子,被他爹拖出去乱棍打死后,这一世才误打误撞成了仙……”

      “好好好……别说了,算你厉害!”星君怕他再说下去,指不定说出些有损仙容的事,便连忙喝止了他。

      “往后这事可别到处给我去传啊,本君在仙界也是有些威严的。”星君小声道。

      曲歌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盯着魁寅星君的两道粗眉说:“小爷可是个很有原则的神仙,这点还不劳烦仙君提醒。”

      魁寅听罢,心中一颗大石子总算落了地,正想此地不宜久留刚要转身走。

      曲歌不慌不忙地喊住了他:“哎……星君别急着走啊。”

      魁寅以为他要反悔,便转过身来,无奈道:“爷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小爷这可不是免费算命的……”曲歌把手中的折扇一把豁开。

      星君皱了眉,道:“难不成你还要收银子?仙宫里可不兴这个,况且本君也没得给你用啊。”

      “星君哪里话,小爷才没的那么俗。”

      魁寅星君纳闷了,这既不求金又不求银,倘若他求的是金丹仙露,他也该找老君要去啊,思量之下只好再问一句:“那你是要个啥子东西咯?”

      曲歌把扇子往桌上一打,笃定道:“小爷要你腰上的广玉带。”

      “要这个干吗?”星君狐疑地抓紧了自个的腰带,虽不是名贵的东西,却总觉得这老家伙动机不纯。

      “给小爷拿来就是。”曲歌可不管他,伸手便过去一番撕扯。

      曦绾抄完了一卷,刚从屋里走出来便看到曲歌扯魁寅星君腰带这么一幕。便问:“你要人家腰带干嘛?”

      魁寅星君不敌,一把被曲歌抽去了腰带,他抓着手里的玉带道:“凰予来司乐台,看着小爷的水晶白玉橱似乎挺喜欢的,可小爷也不能把那送给她啊,于是就想着她是不是喜欢玉石,所以就打算从每个过来的仙家身上搜罗一块玉质的东西,像魁寅星君的腰带啊,昴日星官的扳指啊,还有衡乙星君的束发带,小爷通通都收下,改日等量足了,小爷就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把这些个大大小小的玉石练成一张跟小爷一样的橱子送给凰予,曦绾,你觉得这样凰予会喜欢吗?”

      曦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说了一大串,昴日星官的扳指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东西,惦记他的扳指就跟啃他骨肉,饮他血一般不可容忍,曲歌这小子果真是岁数活的太久了,好生不耐烦啊。但又听说是给凰予那丫头收集的,心下也就释然了,最后只道是:“曲歌,你讨姑娘开心的法子简直丧心病狂又血腥暴力!”

      不得不说魁寅星君简直是块活招牌,他走了以后,这司乐台门口便开始逐渐门庭若市,很多仙人都来同他讨教一二,从炼丹技巧到吐纳修身,无一能够难倒曲爷爷的,正如那日仙帝所言,上知天文,下通野史,也可谓是天宫一宝。

      这边曲歌在司乐台门口以自个三万年典籍的古董身份给仙家解惑,那头玉娘同曦绾靠在门边瞧着。

      玉娘道:“司乐台好久没见这么多仙人一同来过了。”

      曦绾看着门口仙来仙往,仍不看好却也并不反驳,这会难得看看热闹,回头还有十几卷经书等着她抄呢。她一想到经书,眉头就皱了起来。

      玉娘瞧在眼里,知道她为什么烦心,眼里便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趁着曦绾的视线不在她这,便假意随口问道:“曦绾,你欢喜临桐仙君罢?”玉娘特意把欢喜两个字咬的很重。

      曦绾还在观望着,突然意识到她话题跳得飞快,下意识便驳了回去:“胡说!是哪个这么造谣毁本仙清誉。”

      玉娘见她此刻略有些激动,便犹犹豫豫道:“可是我昨日听锦央殿里的仙童说,他亲眼……亲眼看见你扒了仙君的衣服……”

      曦绾心里一咯噔,瞧着天上两只凤凰交首着飞过,心下恨恨,果真是多嘴的仙童。

      玉娘见她许久不回应,心里便也就有数了。

      曦绾着实不能忍受玉娘此刻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看她,想了想,道:“……你要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本仙也是经历过沧海的人,怎么可能对眼前的美色轻易动心。”

      “沧海?你说的是……”

      “自然是花神越秧,样貌上虽略逊仙君一筹,不过对女仙们的花样倒是挺多,就上一届的仙乐祭上,他还来给本仙送过上百种花粉制成的香粉哩。”曦绾回忆道,“就是为人花心了点,据说他已经有过两房姬妾了。”

      “花神?哦,对了,曦绾你这几日忙着抄经,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那日路上碰见广漠仙子,她说二公主娥庄过些日子就要嫁去花神府了,届时还要你一定到场啊。”玉娘如是说。

      花神又要娶亲了?这娶的还是仙界的娥庄仙子?曦绾感叹,这仙缘还真是妙不可言啊。

      看样子,又该准备准备去花神府贺喜了。前些日子是长霞仙子的生辰,这会又赶上娥庄仙子大喜,仙帝这一家子喜事还真是一桩接一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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