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的花样套路》咬虫子的桃花

1、人生如此多囧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机械的女声仿佛在一遍又一遍的提示秦润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谁特么会在四月一号这一天在宝贵的早自习时间，千里迢迢，雪中送炭的，给他捎来一沓厕纸？
　　要知道，高三学生狗的时间，已经不能用一寸光阴一寸金来形容。
　　秦润维持着蹲坑姿势，一手支着下巴，在寂静无人的男厕隔间里，只闻水龙头滴滴答答漏水的背景音中，不慌不忙的反省他是如何被困男厕——
　　今儿早上，他这只穷光蛋，囊中羞涩，连街边胖阿姨家的六块一碗的面条也消费不起，所以只得凑合着花了四块大洋，买了瘦大叔家的肉夹馍，啃完后，入教室看书那会儿灌了一口冷冰冰的矿泉水……
　　许是矿泉水和肉夹馍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致使肠胃一大早揭竿而起造反，他不得不来蹲坑，蹲完了，一摸全身口袋……
　　没纸。
　　秦润所在的楼层全部是高三学生狗。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高考，复习已入白热化的时期。早自习时间，班主任和早自习相关科目老师双剑合璧，前后左右交替巡视，活像两只拿着小皮|鞭的赶狗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众学生狗谁敢开小差？敢尿遁偷懒？哼，看他们怎么收拾人！
　　所以……秦润顺利推测出，倘若默默等候，至少在整整一小时的早自习时间，没有哥们儿来救他于水深火热。
　　若换了别人，蹲坑完毕没厕纸，没人解救，大概会吐血了，可秦润这会儿很淡定。
　　他第二个办法是摸出钱包，探查出里面确实没有漏网之鱼，他果断放弃用毛爷爷当厕纸这种奢做法。
　　秦润自己都穷，实在没多余的钞票去祭茅坑。
　　最后，第三个办法……他这些年积攒的人脉是时候发挥巨大作用了——用爪机召唤送厕纸的【雷锋】。
　　可是，这年头活雷锋也不好做，尤其是在四月一号，一年一度的愚人节的活雷锋更不好做。
　　秦润为自己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挑了愚人节闹肚子，默哀三秒钟，然后气定神闲的照着手机里的联系人，挨个儿召唤。
　　其实，秦润心里很清楚，高中狗的手机，只要一上课会有一半被扣留在家，独守空闺；余下一半的二分之一在宿舍睡大觉，另外的二分之一，虽是随身携带，但估计没几个人敢在早自习时，顶风作案。
　　不过，就算那般，秦润深知手机对学生狗们巨大的诱惑力，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不玩手机就会死星人，肯定会早自习偷偷刷刷微博，瞅瞅人人，逛逛微信，然后发一些诸如我在早自习，老师好变态的状态说说……
　　他这猜想放在平常或许那几个奇葩会被召唤。可很不幸，愚人节整蛊大神出没，为了不作那二傻子，大家是打起十二万分警惕，全天二十四小时开启火眼金睛……
　　这不,秦润发出去的消息，有几个人回了，全部都是酱紫——
　　——“卧槽，你谁啊？秦大学霸会上厕所忘了带纸？拜托，开玩笑有点儿技术行不？”
　　——“你要真是秦润，马上拍一张蹲坑照给我，我一定光速给你送纸！！！”
　　——“秦润啊，我现在忙着背出师表，你表着急，先蹲着啊，哦，对了，我好心提示一下，蹲好了，蹲稳了，别蹲晕了，尤其是手机拿稳了，千万别掉坑里了……”
　　……
　　诸如此类，让人哭笑不得的短信，秦润看后，也没火大摔爪机。酱紫的状况，怪只怪他在学校里的名声太好——
　　秦润逢考必占魁首，大概所有人都认为能摘第一的人，一定是不同凡响，被困厕中的囧事，怎么会落在大神头上？
　　好在，秦润并没有走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他沉吟三秒钟，果断的拨了一个号——
　　他那个年轻英俊，为人高冷的数学老师——荣闵的号码。

　　***

　　秦润所在的高中招收教师要求严格，每年学校师资力量输入新鲜血液，就跟沙里淘金差差不多，百分简历里抽其一，过笔试，再当着一堆资深教师的面试讲课，最后试用……
　　层层把关，一丝不苟的落实学校招收教师讲究真才实学，英雄不论出处的宗旨。
　　所以，这所高中里的众位园丁们，不论男女老少，美丑高矮，皆有两把刷子，足够为他们的专业性自豪。
　　□□闵不同。这位据说已经读完某名校博士学位的年轻男人没有过五关斩六将，踩着一堆竞争者的失败竞争上岗，而是七天前直接空降到学校高三理科火箭班。
　　只因为高三理科火箭班的数学老师七天前被狗咬了，听说咬在腚上，颇为严重。
　　学校考虑到高三理科火箭班那群尖子生，急需一位抗击打能力和学识成正比的老师，来被理科尖子班那群学魔、学霸、学神们蹂|躏。
　　年纪大的怕被求知若渴的尖子生们问出了心脏病，年纪太轻的又担心hold不住那群尖子生，被嘘下台，于是，经过学校的慎重思考，挑了一只神秘的大杀器——荣闵。
　　三天前，荣闵第一次上课。
　　据相关八卦人士专业描述，荣闵上课那天穿了一身学校要求教师必穿的黑色西装，在众位尖子生或好奇、或期待、或审视、或怀疑、或看好戏的各样目光中，踩着锃亮的皮鞋，高冷优雅，闲庭散步般走上讲台——
　　不作自我介绍，不活跃气氛，不展示过去成就好让人看看他过去如何如何的牛逼，简单粗暴的来了句——
　　“关于数学，只要不是数学大师遗留的世界性难题，其他的，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问我，好了，话不多说，现在有问题的同学，可以举手提问。”
　　再然后……
　　据说那节课被挑起血性的四十九个高三理科尖子，俱团灭。
　　荣闵自那节课后，荣升为众位学生心目中的男神。
　　后又听说这位在数学上驰骋无敌的老师貌似一直没女朋友，众位学子又送给他一枚荣小鲜肉的美称。
　　荣闵的第一节课，秦润因为有其他重要的事，请假了没去上课。事后他回学校，虽然见过荣闵几次，但没怎么说话。
　　这回被困男厕，秦润选中荣闵，主要原因有如下——
　　第一，荣闵是男的，可以入男厕。
　　第二，荣闵是教数学的，其思维逻辑性强，不会被愚人节这要命的日子迷了眼。
　　第三，荣闵高冷，一看就是个正经的，酱紫的人，不说是雷锋的接班人，但至少成熟不缺正义感。
　　当然，最直接的原因是荣闵所在的办公室离秦润最近。
　　理由充分，似乎一切都在热情的奔向美好的方向。
　　可，现实往往是曲折的。
　　秦润原本打算直接打电话，既快捷又节约时间。但是，他没料到，许是10086嫌他蹲坑的腿还没麻，当他再次拨电话时，那机械化的女声终于不给他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而是换了一句新台词——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欠费……”
　　酱紫的……不幸，大概小强都能被气死了。秦润或许比小强还强悍，他不焦不躁，看了看时间，他在厕所里已经蹉跎了快二十分钟。
　　打不通电话，秦润退而求其次。
　　离男厕最近的办公室里的无线wifi覆盖面积比较大，不幸中的万幸，秦润随机挑到的坑位在覆盖范围内。
　　他连好网，调出荣闵的微信，啪啪的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不到一分钟，微信有人回复，秦润点开一瞅——
　　顿觉他今天出门应该拜拜整蛊大神。

　　********

　　微信发了一副图片，并在其后紧缀了一句话——
　　【如果你是秦润，请用此题的正确答案，证明你的真假。】
　　那是一道复杂的微积分题。
　　秦润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遍，确定无误微信号是数学老师荣闵的，他扶额无语。
　　今儿他是不是不在地球，一不小心到了火星？一张厕纸的事儿，既不能像一坨馒头般引发血案，也不用跨越千山万水，刀山火海，风里来雨里去……
　　这些人……
　　秦润哭笑不得。
　　史上上个厕所，求个厕纸，还需要做数学题，证明蹲坑者身份真假性的，估摸他秦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秦润仍然很淡定。他回复：“荣老师，这是大学高数的内容，你确定要让我一个高中生做？”
　　消息过去，那边又是不到一分钟就回复——
　　【我两天前在秦润的课桌上看见一本高数，随手翻过，秦润已经自学完此题相关内容，如果你是秦润，想必这题轻而易举。】
　　秦润挑眉，他那本高数书只在教室里放过约莫一个小时，便被他拿回了宿舍，怎么就被荣闵瞧见了？
　　还有,秦润瞅了瞅那题，嘴角一扯，默默回复道：“荣老师，我既然能看出是大学高数的题，在高考前两月，想必学校里再没其他学生有足够的空闲时间学习……这些高考不会用的知识。我想我应该不用再多做无用功证明自己……”
　　秦润这般说，是因为他早在高三上学期末因为全国物理竞赛得奖和过了某所重点大学的自主招生，双重加特，跟保送差不多，已经不需参加今年的高考。
　　他这段时间在看一些大学的课程是不错，但知识拿来争取厕纸，想想为毛那么搞喜？
　　秦润没把微信当回事儿，但有人明显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荣闵回复：“今天是愚人节，你我皆知，不需我多解释。如果你做不出，那厕纸你另请高人。”
　　秦润：“……”
　　呃，他是不是该给这枚小鲜肉的狠心无情点一个赞？

　　***

　　秦润在学校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不需参加高考，自然许多课他也就没必要上。
　　各科老师特许他不用上课，于是，上课和考试，如今对秦润而言，就是兴趣。
　　他随心所欲，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自由自在的，像一只脱缰的野马。
　　别人对他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秦润自己也没觉日子有什么问题，直到现在……
　　他终于发现过度自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后果就是人困在厕所里，没人找你。
　　这事儿倘若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早自习被困厕所，带着上早自习的老师一旦发现人员失踪，必然会去寻找……
　　然后，顺理成章的找到蹲晕在厕所里可怜的失踪人员。
　　但，人生何其不幸，这只倒霉催的失踪人员是他秦润。
　　秦润叹口气，摸出随身携带的笔，撸起袖子，在左手臂上笔走龙蛇的写答案。
　　写完了，拍照，发送，然后等待荣闵的验证。
　　两分钟后，厕所隔间门被敲响。
　　秦润等得黄花菜儿都快变成翔，听了这声音如闻天籁，他将厕所门隙开一条缝儿，伸出手，很有礼貌道：“荣老师，谢谢。”
　　一门之隔的人，一声不吭的把一东西搁在了秦润掌心。
　　秦润一摸到那东西，先是一怔，咦，为毛这纸硬硬的，擦屁股的厕纸不该都软的么？
　　手收回，秦润看清那东西，又是一怔——
　　他要的是厕纸，可不是……一份粉色的信啊？
　　而且粉色……这色泽貌似有问题啊。
　　秦润觉得古怪，他展开信，赫然发现——
　　尼玛，这居然是一封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