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当道》子同

5、第四章 时间总会让你遇到一个相见恨晚的人

　　我赶快躲到雕塑建筑的后面，一动不动的谨慎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这么晚了，会是谁？

　　一个修长又柔弱的影子投影在地上，是个女人，又是来看尧羽，难道是……郁鹞？

　　女生的头一直低着，一头俏丽的短发随风飘着，挡住了绝大部分的面庞，但还是依旧能知道就是她。郁鹞已经慢慢走到了雕像前，就那么站着，好像电影按了暂停键，唯有她小脑袋上下的晃动让我知道时间还在走着。不一会，啜泣声就随风飘过来，淅淅沥沥的，像梅雨季节的雨一样，叫人听着难受，但又有一番凄美的感觉。

　　接着，她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尧羽……我们……兄弟……保护……怎么……”
　　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几个词，可是却怎么也组不成句子。我想走过去，就那么在她身边站着，不做什么，就那样。总觉得，这样，我就不孤单了。因为，她的心情也许就是我的心情。看看，蓝眸，看看你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如果……死了……又要……白城……明天……”
　　她的哭声也在其中夹杂着，词也越来越模糊，我根本听不清了。现在，我又应该做些什么呢？走过去？说什么呢——“对不起我杀了尧羽，但是我不是故意的，请你们原谅”？算了还是走吧，可是，她会不一样吧，上一次，她就……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吗？这样我总觉得，我就会暖和了。
　　她就那样站在雕塑前，一直说着，可能是回忆什么呢吧，一会笑，一会沉思的，明明那些记忆我都没有，可是我还是跟着她一起“回忆”着，看着她回忆着，就那么看，看出了神，已经不记得自己还躲在这里，不记得为什么来，也不知道要走。就那么看着，看着她，站着。蓝眸，现在甚至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更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活着那么难，为什么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慢慢就会演变的这么复杂，为什么我不能代替尧羽和舟劫他们成为兄弟，也那样呆在一起。我只是……厌倦了被无视，厌倦了自己一个人而已。我并不是……有意的啊。我可不可以也哭出来……

　　思绪越来越乱了。脑袋不由得撞向倚着的墙壁上。
　　“咚……咚……咚……”
　　一下一下的，想要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好思考一下我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做。
　　蓝眸啊蓝眸，没了尧羽，你连坏蛋都当不下去了？真是……可悲。“哈哈哈哈……咚咚！哈哈哈哈哈……咚。咚。咚。”疯了。我是疯了吧。

　　“你……蓝眸？”女生的声音突然进入我的脑子，而且那么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怎么可能？我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醒过来。结果，睁开眼反而看到了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脸蛋还红扑扑的，上面闪着晶莹，像银河一样，包含了整个宇宙。眼睛亮的像是一颗颗恒星，发着光，既深邃又简单。果然，真是郁鹞。
　　“呼……嗯，你好。来看尧羽？”我深呼吸着，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出话来却是紧缩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现在怎么办？逃跑？
　　女孩的眼里竟是惊奇，“恒星”一闪一闪的，好像又变成了星星，接着低下头去，又马上抬起来，直迎我的怪物一样的眼睛。“为什么要杀死尧羽？为什么杀死尧羽后又要来祭拜他？为什么来看他要哭？既然得到你想要的城市了，你为什么不行动？”
　　一连串的问题，它们被拆成单个字，一个一个的直砸过来。一瞬间，我根本没有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而是捉摸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果然和被人不一样。于是，我的眼神终于也直迎过去。我笑了。开心的。

　　认识郁鹞，是因为绑架她。绑架她，是因为据说尧羽喜欢她。既然是反派，这种不人道的、卑鄙的事情当然要做，用一个女人去威胁正义的主角，这是经典剧集里长盛不衰的法宝，我也不能脱俗。

　　她在我们的基地里，被赤鬼绑在椅子上。那个椅子是经过我改良的，一旦我发动，就会有10个远射高能激光弹瞄准这个位置发动，目标其实是前来英雄救美的尧羽。我们俩像好几百年前的影视剧里的反派一样，奸笑着威胁她，说着固定的台词，什么“快尖叫吧，等着他来救你”、“可是你们俩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好悲伤啊，哈哈哈哈哈哈”之类的。当然，这么二的台词，我实在演不了，于是就让智商低又很享受这种的赤鬼捡了便宜，他倒玩的挺开心。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和一般人不一样了。她静静的呆在那里，不叫不喊，那么从容，仿佛不是在敌人的根据地，而是自己的王宫。她没有反抗？嗯，没有，但是嘴里也不闲着，一直谩骂着我们，一边得空还说着：“尧羽会来的，而且也会平安的把我就走，别费力气吓唬我了，浪费口水啊。”是的，没用的。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她，觉得可爱。要是我一开始也认识她就好了，当时真的是那么想着，不猥琐，还很神圣的臆想着“要是一开始就认识她，我的生活也会变得不一样了吧”这样的事。因为，我觉得她一定不会以貌取人，也许我还会和她成为很棒的朋友，也许我也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怪物一样的怪物。

　　我好奇着看着她，问到：“你叫郁鹞？”我想，这个名字我会一直记得。
　　她闻到声音，转头过来，看着我，答道：“嗯，我也知道你们是谁，蓝眸，赤鬼。说实话，赤鬼还挺可爱的，那个机械身体是你给它做的吗？”
　　哈？她居然还对我们有兴趣？有兴趣就说明她对我们的感觉不只是害怕。
　　赤鬼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特兴奋的回答道：“没错没错！蓝眸帮我做的！超级棒的，这样我就和他的人类朋友兄弟一样啦！每次我不小心弄坏了蓝眸还好都会帮我修的。”这个……蜥蜴，真的是什么都说呢。
　　郁鹞扑哧一下笑出来：“你还真可爱。”又转向我，“那为什么要和尧羽对着干呢？你们，没有那么坏。”
　　我惊奇她问我的问题，不经大脑的回到：“为什么？”
　　赤鬼在旁边吭哧吭哧一直想插话，可是郁鹞马上回了一句：“因为还会对别人好、在乎别人的人，再坏也是有情的。有情的人，就不会坏到哪里。”
　　我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脸是什么表情，应该和傻子一样吧。只是，这是我听到过的对自己最高的赞美了。而且，让我惊奇的，更是她居然会懂得我那一声“为什么？”，赤鬼终于逮到了我们的空隙，大声的说着：“对啊！对啊！蓝眸对我可好了！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可是尧羽这个人不好，就是他让我们从一开始被人讨厌的。他以貌取人，他欺负我们。那我们只能与他为敌啦。”
　　听完赤鬼的话，郁鹞的表情变，立刻正色道：“这种事情不是别人决定的，而是自己的决定的。如果一开始你们努力尝试过和别人沟通，努力过用正确的方式验证自己，你们不会想现在这样。知道吗，不能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人。”该死的，她说的话我竟然无力反驳。
　　啊，这个女生，真的，我想认识她，和她成为朋友，可是，以这个形象？一切都太晚了。

　　后来？后来尧羽来了，把她救走了。对了，她在离开时还不计前嫌的和赤鬼挥了挥手，满脸笑意。
　　终于，我们又见面了。又是在这样不完美的时刻，也还是这种不能预料的情景。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差不多平静了。想到她问我的问题，只是，我也没有答案。
　　她依旧盯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我不得不发着声，“郁鹞，我，我不知道。而且，我从没想过结果是这样……”我停顿了一下，想看她的反应。她却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剩下的半张由影子代劳，我完全看不到她的一点点表情。我被打败了，就这样吧，已经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对不起……你好好的，再见。”我继续说着，然后马上跑向前面高处的台阶，打开火箭喷射机，飞走了。又是一次失败的见面。

　　到家的时候，倒正赶上一场好戏，缓解了我一晚上紧张的心情——赤鬼正在和自己打架。对，就是那样，一只手打在我给它装的假脑袋的左边，另一只手打在假脑袋的右边。自己还特别兴奋的叫着：“对！对！就是这样！上啊！还击！想不想要今年的金腰带！”噢耶，太棒了，它彻底疯了。
　　“要是坏了，自己的脑袋自己修，我不给你重新做了。”我直接从它身边越过，轻轻的说了一句。果然，立刻就没有了声音。哦，安静多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你今天把我自己丢在家自己出去玩！我自娱自乐还要受限制！这家没法呆了！我要离家出走！”我的眼前顿时出现了好几个蜥蜴头，花死我了。
　　“好好好，不要闹了，正经事和你说。”我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它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嘭”的一声倒下来，机械手还磕到了我的胳膊肘，痛死了。我呲牙咧嘴的，继续道：“我要和郁鹞做朋友。”
　　“哐当！”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茶几碎了。同时，我还被一只蜥蜴嘲笑了。
　　“你在开玩笑吗？蓝眸！这个笑话太好笑啦！”
　　“没有。第一次碰见她。就这么想了。可是，你知道的……刚才有遇见了她，她还是那么……接着就这么决定了。”

　　一阵沉默。
　　“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如果我们的生命中有她，我们的生活肯定会不一样吧。”
　　真的假装沉默的风格真的不适合它，我等回话等的还有点忐忑，过了很久才得来一句“……更好吗？”电子发生器还颤了颤。
　　“嗯，更好吧。”我立刻回到，但是很认真。
　　“好。”下一秒，机械手臂立刻抱住了我。我错愕的看着它。它一边用舌头舔着眼睛一边和我说，“但是不能这么去追。”哦，看了十几年了还是觉得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