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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所有的事件因着卫卓云母妃的手段,自然是翻手云覆手雨,完全颠覆过来。时逢他父皇五十岁生辰,新修建的宫室被堂而皇之地作为贺礼奉献给了他的父皇,一场危机轻松化解。
      于是卫卓云不仅无过,还博得了父皇的欢心和嘉奖。
      而接下来那几日,他委实过得舒心,想来那应是这十年来最美满的日子。他陪在她身边,品文论画,和诗酬韵,描眉举案,晨花夕月,难描难绘,仿佛要将过往未来的喜悦甜蜜一并品尝了去。

      十月初,大臣李军邀请卫卓云等人前往归琳峡谷狩猎。卫卓云一反昔日淡然处之的态度,带了艺萱及洛洛同往,彼时两人正是坐则同席,出则并马,愿得生死一处的甜蜜之时。他一时一刻也不想同她分开。
      应邀前来的人中,有卫卓云同父异母的四弟卫景云。卫卓云与卫景云虽为手足,其实二人之间关系微妙。
      当年导致卫卓云中毒的醉米羹正是卫景云的母妃,彼时的馨嫔刘怡清喂他服食的。事后虽查证与馨嫔刘氏无关,但薛贵妃爱子心切,不免迁怒与馨嫔,并在自己身居尊位后竭尽所能打击、倾轧于刘氏母子,最终逼的刘氏告病归隐于儿子的封地,方才作罢。
      是以这二位皇子因着这些过去,彼此并不和睦,互无好感。
      入狩猎场的当日他们就撞个正着,两个男人看向彼此的目光,傲然冰冷,胶着的眼神里硝烟战火一触即发。
      眼前的情势让东道主李军十分忧虑和尴尬。他当初下帖子给卫卓云不过是本着拉拢讨好之意,并不指望这位高高在上、深沉冷漠的三皇子会莅临他的狩猎小会,是以,近日,四皇子卫景云来他府上叨扰并表示有意一同前往归琳峡谷狩猎时,他并未犹豫就答应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以为绝对不会出现的王者偏偏大驾光临,且到来的第一日就和昔日的对手撞个正着。
      眼下虽未出什么状况,李军早已一头冷汗,叫苦不迭。

      归琳峡谷,是京郊最大的狩猎场,这里出产的白狐最佳。
      此刻,一群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正纵犬追逐几匹黄羊,马上男子纷纷挽弓放箭,各显身手。马后紧随着一队架鹰牵犬、全副武装的侍卫。
      在众人的急追猛赶之下,黄羊纷纷中箭倒毙,箭下余生的在惊吓之余,逃得更快、更远。众人豪情大发,兴致盎然,一个个呐喊、吆喝着打马狂追。
      一众英姿勃发的人中突然有人一个趔趄跌下马背,跑在后面的李军唬得一勒马缰:“啊呀——四爷可要紧?”
      跌下马背的正是崇山王卫景云。他的随身小厮早抢上前将他扶起:“四爷,怎样?”
      卫景云摆摆手:“无妨、无妨,莫要因为我扫了众人的兴,小牛儿扶我回去休息片刻就好。”
      见他果然无碍,李军便交代自己的手下:“你等速速去请大夫来给四爷瞧伤。”
      手下领命,疾驰而去。李军又道了几句失礼打马去追前头的人。
      待得一众人消失得干干净净,原本一副愁眉苦脸的卫景云即刻推开贴身小厮小牛儿:“人都走了,我们也不必扮的这样辛苦了。”
      小牛儿牵着他主子的坐骑,还不忘尽一个忠仆的本分数落道:“四爷真是的,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也犯不着弄这样一出苦肉计啊,要是回去,夫人责怪下来,小牛儿是万死不辞的,可......”
      卫景云拍拍他的肩膀:“啰嗦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先回住所替我挡一挡他们请来的大夫,我在这里闲逛片刻就会回去,前儿在花子岩前面看见一颗铁皮石斛,那可是好药,我去挖了就回来。”
      小牛儿无奈,只好牵了马先回去。

      林间的树藤杂乱无章的纵横相错紧紧缠绕生长,遮掩了大片天空。树影斑驳的小径上,卫景云一边欣赏山间秋色、一面信步闲游。
      山涧潺潺,空气清新。在花子岩一侧,卫景云看见了那棵珍贵的铁皮石斛。他随手折断旁逸斜出的树枝握在手里开始细心挖掘。
      寂静山林中突然传来几声女子的嬉笑,仿佛山间精灵游戏人间,引人驻足。
      卫景云循着笑声看去,不远处的树林里三四个女子正在荡秋千取乐。秋千挂在高高的榆树干上,女子们心细,采了许多野花野草将一架秋千装点得十分雅致。
      此时秋千上正立着一个身姿窈窕的蓝衣女子,随着秋千的荡漾,她裙裾飘扬、披帛翻飞,一头漆黑的长发在风里翩飞,显出一张清冷精致的脸来,配着曼妙的身形,真仿佛御风而来的飞仙一般。
      这几个女子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想必是某位来狩猎者的家眷,明知这样于暗处窥探有失礼仪、也不够光明,可他的目光就是无法从秋千架上那女子身上移开。
      四个女子细看穿着就能分出是两主两仆,两个侍女相貌平常,两个女主却都殊色夺目,一个妩媚温柔,倚坐在树下的山石上语笑嫣然,一个清丽绝伦,在秋千上迎风莞尔甚是惬意。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面对同样的绝色佳人,秋千上那位却吸引了卫景云更多的注目。他觉得她犹如天上开的花,清雅冷丽,不媚世俗,得见此花,恶自去除,乐自心生。
      他唇边挟着一丝浅笑就这样静静看着这堪可入画的一幕。却不知这是他一场情劫的起始,就这惊鸿一瞥,却划破他那么多的平静的岁月与流光。

      第二日,卫景云借口身体不适,依旧未参与众人的狩猎,他独自出门不知不觉又走到昨日遇见佳人之处。
      秋千犹在,佳人无踪,他略觉得有些怅然。郁郁寡欢地折回花子岩蹲身将那棵铁皮石斛小心地挖出,预备带回去交给易沢入药。

      彼时10月正是梨子盛产之时。
      山坡一带的树林里不乏野生野长的梨树。卫景云从树林绕回去时,远远看见一个女子纤细的身影。
      她站在一棵梨树下似乎想采摘树上的梨子,她虽生的娉婷玉立,可是竭力伸长手臂也只是指尖刚刚碰到树枝,根本够不到树上的梨子,偏她又倔强的不肯放弃。
      卫景云一向最懂得怜香惜玉,见此情状十分不忍,便急走几步替她拉低了树枝。女子欢呼一声立刻动手摘下两个梨子。
      “行了,这就够了......”女子心满意足地转过头,看见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她唇边的笑意即刻萎谢,她肃容颔首:“我以为是我的女伴......方才多谢了。”
      看着她唇边的梨涡消逝,卫景云好不惋惜:“不过举手之劳,姑娘无需介怀。”顿了顿,他不解地道:“这梨子看着虽个大色美,实则口味不佳,酸涩难食。姑娘只怕要失望了。”
      女子看看手里的梨子,若有所思地说“我听说,这梨子与蜂蜜同蒸可治咳嗽。”
      卫景云微笑道:“那样做法,疗效甚微,尤其对于久咳不止之人。我知道一个方子,姑娘不妨一试,你将梨子去皮切块与杏仁、川贝、桔红等几味药材加上蜂蜜一同用慢火熬成膏状,等其冷却凝固后再食之不仅香甜酥软且疗效也颇好。”
      艺萱见他手上提着一棵摸样奇特的植株,若有所悟地道:“原来先生是懂医理的,多谢指教。”
      卫景云露齿一笑:“不敢不敢,不过是略知皮毛。”见她注意自己手上的铁皮石斛,便道:“这是棵药草,对于老人胸闷气喘颇有疗效,我将它带回去给母亲入药。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林艺萱裣衽向他,福身道:“小女受教了,多谢。”
      明明遇见了想见之人,卫景云却情怯起来,一面翩翩有礼的告辞,一面又想暗恨自己的怯懦。他很想再倒回去,可又怕被女子疑他心怀不轨,思虑再三、筹措再三,他将腰上挂的一枚荷包摘下来搁在路上。这荷包碧色绣花十分精致,且这条小道是回寓所必经之处,他知道若她由此走过必会看见。倘若她拾回去,他便又多了个约见她的理由。
      晚饭后,他在庭院里被人叫住,果然是哪位心仪的女子。
      女子对他款款一礼:“先生止步,恕我唐突,今晨我在林间拾到一只荷包,却不知可是你的?”
      卫景云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摸样:“果然被姑娘拾去了吗?还好还好。那药囊虽不珍贵,只是里头装的是一味药性极烈的麻药,若不慎被人闻到就会导致肢体麻痹、行动受制,须得一两个时辰才可得解。”
      艺萱心里一惊:“那样的东西,先生留之何用?”
      卫景云宽和地笑道:“这药性虽歹,然则正用为大善,邪用为大恶,端看人心如何。它有个极好的功效就是可以缓解病患身体的剧痛。我母亲常年受腿疾折磨,每每发作便将这药给她闻上一闻,她在半昏睡间症状可得到缓解。”
      虽是初识,但在一天之内已听他两次提及母亲,艺萱心里敬他是个孝子,忙道:“原来那是件重要东西,不如我即刻叫侍女送过来。”
      卫景云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姑娘好意,在下本该领受,可是眼下正有些琐务缠身。姑娘若是方便,可否请你明日午后送去梨树林,届时在下恭候大驾。”
      此时,卫卓云正在前面等她,艺萱也不便耽搁太久,只好道:“如此我明日同侍女给先生送去。”
      卫景云十分欣喜地稽首道谢,目送她款款离去。

      暮色一点点在天地间晕染,远山近树都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芒。天空恍若一张画纸,而晚霞如同神奇的画笔在上面任意的挥洒出变化各异的图案。夕阳沉没之前的天空色彩丰富而多变。时而红,时而淡蓝中夹杂着紫色;时而又在红色中有着蓝金两色,绚丽耀眼,美不胜收。
      卫卓云与林艺萱并肩站在小丘上。
      不知是否是共同经历了那交付生死的一夜,卫卓云觉得此刻和她共看夕阳的心境那样不同。
      山丘下是一片平整开阔的草地,此时,纪元杰正在那里教他的女人学骑马。他先是拥她在怀,共同执辔。绕着草地跑了几圈之后,纪元杰放开怀里的女人跳下马背。
      马儿跑得极慢,独自留在马背上的小女子表情认真,双手紧张地握紧马辔。
      跑着跑着,突然草丛里一只野兔穿过,马儿一惊,骤然加速,马背上的女人吓得惊呼:“元杰——元杰——”
      纪元杰疾风一般掠过去,抱着马背上的女人翻身纵下。
      虽然隔得远艺萱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也可以想见,他对她必是温柔爱怜,百般安抚。
      在夕阳辉煌的背景中,两条人影越挨越近,最后他们搂抱着,紧紧吻在一处......
      林艺萱原本还为闵柔悬着心,见着此刻情景,羞得她娇颜发烫,忙不迭地转过身子。

      卫卓云拥着她的肩,调笑道:“他们看不见你,无需这样慌张。”顿了顿,他叹口气道:“那日,我若是在花前月下吻的你该有多好...那是我第一次吻你,却是那样血腥的记忆。”
      那日他饮下她口中毒血,正是彼此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是她的初吻,他却给她留下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印象,半分美妙、半点温存也没有。作为一个男人,他总觉得很委屈她,也辜负了她那花瓣一般娇艳的嘴唇。
      这样暧昧的言语,让艺萱悄悄红了脸,她尬尴地绞着垂落襟前的发丝咬了咬嘴唇。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看在卫卓云眼里是怎样的撩拨和诱惑。
      卫卓云的手臂骤然收紧,眼里一派似水柔情:“艺萱...让我尝尝你嘴唇的味道!”
      这种肉麻的情话他也能够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只怕纪元杰听到也要甘拜下风了。
      艺萱一向是大方得体的,可他这句话实在生猛,她几乎就要大惊失色、当场失仪,她慌张地看他一眼,又慌张地埋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再...再不去...看...看你说的那棵树...天要黑了......”
      这样的娇羞无措让卫卓云十分受用,他嘴角噙笑认真的欣赏许久,才执起她的手领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二人且行且停,不时驻足欣赏周边的山色美景。
      不远处一片开得十分繁盛的翠菊花映入眼帘,看着那些绵延成片的淡黄、粉红、淡红、淡蓝色花朵,艺萱低笑一声,道:“想不到这里还有这样的美景,明日若带了闵姑娘过来,真不知道她会多么的欢喜呢。”
      卫卓云侧头看着她:“你和纪老九的小娘子倒是投缘。”
      艺萱看他一眼,随即垂下头去:“闵姑娘人很好。对了,就是她教我用山梨制作羹汤为你治疗咳嗽的呢。”
      卫卓云笑道:“她若不好,纪老九岂会那般着紧。纪老九为了讨她欢心,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宫里的奇花异草都叫他弄了不少出去。她和你说了么?”
      艺萱点点头,她想起闵柔对花草那副爱惜不已的模样,感慨道:“再没见过像她这么喜欢花花草草的人了。”
      卫卓云双手合住她的手,轻声道:“我若要取悦你,该怎样做呢?”
      艺萱抬眸看著他:“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卫卓云低叹一声拥她入怀:“其实,你可以要的更多。”
      艺萱低声道:“知足则常乐,现在…我很快乐!”

      知足者常乐,这句话是这两日她与闵柔谈心时常常提及的。
      这次出来,带了女眷的来客不多,而和艺萱最投缘的还是已经有过数面之缘的闵柔,是以当男人们外出逐鹿争雄时,她和她两个常常在一块做伴。
      艺萱很珍惜闵柔这个女伴,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次结交到这么情投意合的好姐妹。那日在秋千架下,她和闵柔说了很多体己话。
      两个女子的谈话从手边的美食讲到周遭的美景,她们不仅交流了彼此读书的心得还相互分享了演奏古筝的技法。话题的最后终于绕到两个男人的身上来。
      闵柔说了她与纪元杰之间或喜或悲的种种,她也情不自禁的说起了卫卓云,这是她第一次用一种微带甜蜜的心情讲到他,原来他和她之间也有了那么多只属于彼此的经历。
      谈话的最后,闵柔满怀憧憬的提及她与纪元杰即将到来的婚礼,从她的讲述里艺萱感觉得到,那个男人很爱这个女人。
      突然闵柔问了她一个问题:“姐姐和卫王爷以后有什么打算么?你们的婚礼在几时举行?”
      艺萱微微一怔;她与卫卓云虽然已经心意相通,可她委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闵柔突然这样一问,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艺萱本非愚人,她深深地明白一点,作为皇子,卫卓云的婚姻其实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婚礼、未来、名分,这些别的男人可以轻易给予自己挚爱女人的,对于身居高位的卫卓云来说却很难轻易实现。
      艺萱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只要有他的爱作为补偿,她觉得自己也可以知足了。无论将来会怎样,在他交付生死的那一夜,她已经决心不计代价的追随于他。毕竟,她已经得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他的真心!
      以其杞人忧天的深陷在未知的烦恼里,艺萱知道自己不如静下心来过好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

      穿过翠菊花海,又往前走了不远,艺萱终于看见了一棵根如龙蟠,巨干参天,枝叶茂密的银杏树。
      彼时深秋,满树叶片俱在秋意晕染下化作金黄色,就似一把金色的大伞,颇为壮观。晚风微拂,无数的叶片在空中盘旋着飘飘落下,树下的地面早已铺成一地锦绣。
      “归琳峡谷这一带,数这棵银杏树年纪最长。每年这季节,便是它最华美的时候。”
      仰望着这棵参天巨树,艺萱无限感慨:“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树。从前读梅尧臣的‘凌云枝已密,似践叶非疏。’就曾想这树该有怎样的风姿,如今可算亲睹。”忽然她看见纵横交错的枝叶间垂挂着一枚枚黄橙橙的果子,不由好奇地问:“这树上的果子能吃吗?”
      “自然能吃,白果味甘苦涩,有小毒,比之莲子我更喜欢白果的味道。庄文家里那位做的白果煨鸡汤就很不错。你闭上眼睛我带你上去摘些。”
      眼见艺萱犹豫,他揶揄地笑道:“你怕闭上眼睛我会做坏事吗?我不过是担心你去到高处会怕。”
      林艺萱尴尬地转开脸。卫卓云伸手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艺萱反应过来时,已落足于银杏树旁逸斜出的树干上。
      置身在这让人眩目的金黄银杏叶丛中,艺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直以为花开花落已是世间美景,我竟不知一棵树也可以美成这样。”
      卫卓云宠溺地道:“你若喜欢,我每年都带你来看。”他伸手欲摘果子,却被艺萱拉住,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问:“怎么?”
      艺萱无限爱惜地道:“别伤它。”
      卫卓云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坐下。
      静坐无言,艺萱忽然拿起卫卓云的手,扳开他的掌心,以自己的食指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轻轻地写起来。他的手没有她想象的尊贵,也许是终年练武的缘故,他的掌心和指腹都结了一层薄茧。
      她写下第一个字:卫,第二个字:卓,第三个字:云
      卫卓云心领神会地一笑。
      林艺萱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因为这个男人的缘故,注定要刻骨铭心。
      掌心少女食指的余温还没有散去,很温暖的感觉。卫卓云凑到她面前低声问:“你这样是在喊我吗?”
      她有些窘迫,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居然被他参破。
      卫卓云眼神炯炯地盯着她再度把手递过来宠溺地说:“再喊我一次。”
      艺萱开始还装作若无其事,慢慢的就有点不自在了,脸颊微微发红,头也慢慢低下去。不好意思再在他掌心写字。
      卫卓云作弄似地越挨越近:“怎么?我的名字你不记得了?”
      气氛微妙的沉默了片刻,含蓄跟矜持充斥在彼此不到半尺的距离间。
      卫卓云慢慢抓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如她一般扳开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开始写,口里缓缓叫着她的名字:“林...艺...萱...”
      她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彼此挨得极近,她羞涩得不知所措。
      他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一切爱意尽在不言中。
      夕阳下,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被光影剪成一副美妙的画面。
      卫景云隐身于暗处,瞧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他心里陡然一冷,与佳人有约的喜悦顿时化为虚无。

      晚霞渐渐失去了光彩,整个天空黯淡下来,所有的景物都融入一片如墨的苍茫之中。
      卫景云踏着暮色郁郁寡欢地回到住所。
      侍从小牛儿迎上来,有些为难地说:“四爷,你昨儿叫我打听的姑娘....是三爷带来的姬妾.....”
      卫景云打断他的讲述:“小牛儿,打点好细软,今夜,我们就离开吧。”
      小牛儿怔了一怔,躬身领命:“是。”
      去向李军辞行时,李军心里虽然觉得再好不过,嘴上自是要挽留一番,卫景云便推说跌伤了腰,需回去修养。李军便赔笑送了他主仆出去。
      次日,林艺萱在约定的地方自然等不到卫景云,却听洛洛来报:“姑娘,你快去看看闵姑娘,她像是着了风寒,现下情形很不好,纪公子预备要送她先回去呢。”
      她急急赶过去时,闵柔已被纪元杰安置在马车里。她踩着凳子探身进车厢里同她匆匆道了个别:“保重,等回去后我和洛洛再去府上瞧你。”
      闵柔本就娇弱,病中看来尤其惹人怜爱。她掩着嘴咳嗽几声,细声应了:“我等姐姐。”
      那时,她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别离,那时,艺萱也并未想到接下来她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况。谁也未曾想到这其实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在任何时候,权利富贵皆是人心所向,却也是一切悲剧和不幸的导引。
      卫卓云作为最有实力竞争皇位的皇储,自然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此次他的归琳峡谷一行给了伺机已久的厉王机会。
      厉王卫承方其实辈分在卫卓云之上,论起来卫卓云还得尊他一声八叔。只是这叔叔的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实在太过年轻。人的年纪一轻难免会生出雄心壮志,有所追求。而问鼎天下无疑是每个站在高位的男人最渴望尝试和拼搏的事情。
      厉王卫承方深谙处事之道,逮到机会自然要抢先出手,尽占先机。
      潜伏在狩猎场的厉王的人按照拟定的计划开始行事。他们的第一步就是要先引开纪元杰。纪元杰一走相当于剪断卫卓云一只得力的臂膀。
      而借机暗中给闵柔下毒,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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