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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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君是个老妖怪，有着所有老妖怪最大的共同点，用人类总结的至理说叫祸害遗千年，说的通俗些就是活了很久很久很久以至于究竟有多久，这是个迷。但这个老妖怪活了这么多年，至今却还没能得道成仙，其中主要缘故是修炼的法门不对——他稍有灵慧的时候就被一头成魔的饕鬄收做了徒弟，所以人生的字典里面是没有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悲天悯人一类的词汇的。
再往前推，没有灵慧的时候，所有动物在他眼里更是只能分成能吃的和不能吃的，这直接导致了很多年后，旁的妖怪积善行德的时候蛇君在吃小孩，旁的妖怪在吸收日月精华的时候蛇君在吃小孩，所以最后旁的妖怪得道成仙的时候蛇君还在吃小孩。
听起来，挺堕落的。
可蛇君看来，这和人从树上摘下来果子，从山林里狩猎动物用以过腹没有什么不同。他只不过稍微挑食了些，喜欢吃嫩的罢了。
不过人世间有句话说的极好，天道好轮回。
蛇君活了大半辈子没想过会有一天遇到另一个老家伙，搞得他吃不了人。
这个老家伙是五毒的圣蝎。
其实蛇君心底里觉得，圣蝎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据他多年经验，好东西都制服不了他——圣蝎能制住他靠的是比他还无耻狡诈，这点上蛇君不恨他，反倒有点欣赏他。他后来偶尔也想想，天性乖张邪气的圣蝎却偏生要生做一个圣灵，不得不遵循所谓的天道伦常，也挺憋屈寂寞的。
在圣蝎之前没几个人能压住蛇君也没几个人能让蛇君欣赏甚至生出一种彼此了解感同身受的感觉，所以蛇君一不小心欣赏的过了头，大概是那么个寻常的午后，风和日丽，蛇君顿悟自己可能是爱上了。
蛇君虽然活得久，但绝大多数时间呆在深山老林里吃小孩，以至于他这个人的情商不太高，翻译的准确些就是遇到感情这码子事的时候，智商比较拙计。
他在参悟透自己对圣蝎的感情以后，做了一件让圣蝎差点吓得喷了一口凌云血的事——他找了个月朗星稀的夜里，溜进五毒总坛的圣蝎殿里，把一个匣子送给了圣蝎，里面装着一颗活物的心，蛇君自己的。
圣蝎大晚上收到一颗心脏，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不太好了，他语重心长的对蛇君说。
“你病了。”
蛇君挺赞同他的——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喜欢圣蝎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他由衷的赞同他的绝大多数话。
“大概就是人类说的蛇精病吧。”
圣蝎：“……”
圣蝎捂着脸把匣子还给他，说：“你赶紧回去，早点洗洗睡吧。”
蛇君说：“不行，我喜欢你，这颗心就是你的了，它留在我身体里会让我有点难过。”
圣蝎心里骂了一句，你个二逼。蛇君沦陷在感情里的时候智商比较低，但平时的智商还是很靠谱的，他以前的总结一点都没有错，圣蝎能压住他，主要是因为圣蝎本质上也是个无耻奸诈的贱人。所以圣蝎面上勾着唇角笑了笑，问道：“你喜欢我？”
“是啊。”
“那你以后在五毒境内就不能吃人，男女老少都不行。”
这话搁在蛇君身上就跟断粮似的，他吃人吃的习惯了，就跟人吃大白米饭一样一样的——不吃人他不至于饿死，但总不会觉得饱。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圣蝎心里也是没底的，他想要是这蛇精病忽然就好了，从他手里夺了盒子转头出门，他拦着好还是放了好。
没想到蛇君看了他一会，琥珀色的蛇瞳里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但过了一会，蛇君说：“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蛇君绝对是一时冲动。
第二天蛇君多吸了两口冷空气，也差不多想透了，圣蝎这纯粹是给他下套。不过，蛇君是个很有原则的妖怪，既然答应了，对象还是自己未来打算处对象的家伙，蛇君暂时不打算反悔。
但饿着也不是个办法，长期没有主食的日子，不仅容易面黄肌瘦，而且影响蛇君的妖力。
幸好蛇君不和感情沾边的时候，脑子还比较灵活，他想了个打着擦边球的贱招——自己出去捕食叫吃小孩，别人送上门的那叫享用祭品。虽然这世道不是人人都是大傻帽，但不得不说，这老妖怪吃了这么多年的小孩还没有被哪个道士和尚捉了去炼化元丹，抛开个人实力因素与他住的偏僻不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蛇君的运气好，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在他打算去找个倒霉鬼献祭的时候，就有一溜的倒霉鬼组队来了苗疆——中原如今势头正盛的明教教主陆危楼为了将明教的势力扩展到西南武林来，委派了当时还是洪水旗掌旗使的丁君前来。
丁君此人长得不错，也秉承了长得不错的绝大多数人的一贯风格，脾气不太好。陆危楼也是失算，他原是想着丁君虽然为人阴冷残忍，但其实力早已不下明教法王之列，虽然交代了要见机行事，但多少有些想给西南武林一个下马威的意思。
丁君下马威给的厉害，可五圣教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最主要是丁君这次做的太过火，把平时不太爱发火的艾黎给惹怒了。艾黎平常脾气好，脾气不好起来就相当不平常，老头子血一热把冰蝉蛊从床底下拿出来了，打算叫丁君血债血偿。
但问题也来了，谁去？
这冰蝉蛊虽是艾黎的得意之作，但他如今年老体弱自己驾驭不了这等凶险的毒蛊。
这事蛇君在树屋底下和双生蛇王两兄弟聊天的时候知道了，微微一笑，找了个月黑风高的日子拜访艾黎长老毛遂自荐去了。
蛇君开门见山的说肯去，艾黎自然求之不得，可蛇君的要求也很朴实的告诉了他，他要吃小孩，要吃小孩，要吃小孩。这事艾黎有点头疼，说要考虑考虑，结果第二天又有弟子抬着本教教众的尸体回来，艾黎脑补了一番丁君的得瑟样，忍无可忍，觉得有必要告诉这群歪国人，我们苗疆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当时蛇君为了圣蝎也在五圣教内停留了些年头了，耳濡目染下，种蛊的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不堪一说，我们此处暂且按下不表。且说蛇君如约的种了蛊，丁君险些丧命，明教蚕食西南武林的事就此偃旗息鼓，艾黎也守约的给蛇君献上了一个水灵可口的小祭品。
蛇君在蛇窝里满心欢喜的看到被打包送来的小祭品，盯了一会，心情变得很复杂，这个复杂搁在几千年后大概可以用这样一句话表达出来——家猪，毫无疑问是拿来吃的。那茶杯猪，你是吃还是不吃？
当然蛇君还没能打破时空的界限想的那么深刻确切，彼时他拎起框里的明教小崽子，波斯猫一般的异色瞳孔水灵灵泪汪汪的望着他，银白毛发从小兜帽里散开，零零落落，颇有些狼狈可怜，幼猫似的。
蛇君皱起眉来，心道，人类果然是很狡猾的生物啊。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与妖皆有之，蛇君看着这只小明教就像隔壁断腿堡的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七彩色滚滚。
吃饭对于他来说固然重要，但是这么个珍奇玩意就吃一顿，好像也有点浪费。蛇君想了想，决定忍痛把这只小明教养起来，不为旁的，就为了留着没事的时候逗逗看看玩玩。人嘛，漫山遍野都是，他要真想吃还能找不到口粮，圣蝎那老家伙也不见得忍心把他饿死。
所以这老妖精从一开始就是垂涎人家小猫咪的美色，妥妥的。
没事就忍不住用尾巴卷起来抛着玩儿，抱到怀里伸长了舌头舔，把小明教吓得一双异色的瞳孔里泪珠儿就没断过线，可了劲的哭给蛇君看。刚开始的时候，蛇君还觉得有意思，可这老妖怪实际上也是小孩心性，玩了两日被卡特哭的烦了，就有点不大高兴了。叫他不许哭，卡特也听不懂，就会拿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委屈的盯着他看，用目光控诉着这老妖怪猥亵童男。就这么折腾了小半个月，蛇君觉得自己的蜕皮期都要被这小祖宗哭的提前了，可他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老好人，心一横，给卡特下了个禁言咒。
小猫咪成了个哑巴喵。
这回卡特是真被吓厉害了，好几天一动不敢动，蛇君都琢磨着要是吓死了就把他吞了。
这事圣蝎听说了，觉得虽然明教那帮人做的真不算个事，但折腾这么只没长大的小猫咪也太没人性了，听说还活着就过来劝蛇君，跟他说要养就好好养，还送了本养猫……啊，不养小孩指南给蛇君。蛇君翻了两页觉得没意思就丢一边去了，继续睡觉修行没事的时候想想怎么才能吃到新鲜的小孩子，等他差不多把小猫咪给忘了的时候，小猫咪也偷偷的往蛇穴外面跑，想要逃回大漠去。
可惜小猫咪没走两步路就遇上了五毒弟子，还不是普通的五毒弟子，是亲人死在明教手上的五毒弟子。
那人一见到卡特身上的明教服饰，立刻心里清楚了他就是艾黎送给蛇君的那个祭品，想起死去的亲人，没控制好自己的火气，想着反正这孩子迟早要被蛇君给吃了的，索性让他先拿来泄个愤。
这怒从心底起，就恶向胆边生。
可惜揍了没两下，就撞上两老妖怪散步，圣蝎在旁边，蛇君要挣点脸面，一看有人动自己家小孩，也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差点就开了荤。也幸好圣蝎在旁边瞅着，好歹没出人命来。圣蝎看着明教那可怜兮兮的小脸，完全可以想象这小家伙在蛇君手里吃了不少苦头，但看现在教里上下的怒火，估计要不在蛇君的蛇窝里头，可能连苦头都不用吃了，直接嗝屁了。
小猫咪吃了这回的教训，再笨也清楚该顺从那个了，尤其是跟着蛇君回去了以后蛇君还懒得计较他逃跑的事，纯粹当他自己出去找食了，尾巴一甩拖回一头野山猪来养小孩。
小猫咪虽然跟着老妖精过了半个月，期间只能吃点果子野草什么的，可是见到肉，还是想吃熟的，于是充分发挥了歪国人烤羊肉串的能力，把野山猪肉拿弯刀割了一块看着能吃的下来烧烤。烤好了，吃饱了，看到蛇君忧郁的啃生肉还讨好的偷偷塞过去，蛇君看了一眼，没吃，小猫咪有点泄气。
老妖怪就这么半放养式的把小猫咪养了几年，但越养小猫咪身上的异域风情就越淡，被苗疆人同化的越厉害，天生完美主义者的老妖怪就有点郁闷。
老妖怪知道圣蝎比自己见识广，就拿这事去问圣蝎，圣蝎说了一句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蛇君说听不懂。
圣蝎那笛子敲蛇君脑袋，直接说办法：你带着人回西域住几年就有孜然喵的味道了。
蛇君问：什么是孜然喵？
圣蝎很鄙夷的看着他，蛇君就收口不问了，又道：那到底住几年好？
圣蝎说，一二十年吧，七八十年也成。那边这种类型的人多，不过你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你是妖怪，剥了吃了。
蛇君说，得了。只有我吃人的份，人想要吃老子，下辈子都赶不上来。
妖怪就是这点好，一二十年在这两老妖精看来也就是那么点光阴，一眨眼就过去了。蛇君就当是出门踏青，等在外面玩高兴了，就回来，圣蝎这老家伙也还在这里。况且离了圣蝎，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吃小孩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蛇君想的很轻松，收拾的包裹也不多，带着稍微拉长了一点的小猫咪就踏上了去往中原的官道，可惜没想到的是，这一走实在有点久。
原因没有那么曲折离奇，只是因为蛇君是个路痴。
期间，卡特小猫咪已经到了像抽枝的柳条一样开始飞长的年纪，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发育的还挺不错，西域人特有的优势很快即凸显出来了。
等到有一天蛇君发现自家猫咪如今壮的和头老虎一样的时候，他虽然不想继续养了，但也下不了口，因为在他看来，卡特这年纪肉质有点老了。
但性情上还是跟小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可能真是被这老妖怪的腥风血雨的做法给吓大的，温和温顺，蛇君抬手摸他的头，还是跟摸自己养的家猫似的。一双异色的眼睛长得尤为好看，眉目深邃精致，睫毛比姑娘家还要长，看起来赏心悦目。宠物虽然一不小心从猫长成了老虎，好歹没长歪了，蛇君还是有点老怀安慰之感。可惜没安慰多久，又出事了，蛇君他老人家发情期到了。
养猫千日，用在此时。
云雨情事过后，蛇君也自我检讨了一番，到底怎么会把自己养的大猫拉到床上来滚床单？
说感情，肯定是有的，好歹他把这人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但这感情肯定比不上他对圣蝎那老小子的感情。所以，归根结底，他会在自己忍不住的时候用尾巴把卡特卷上他老人家的床榻，第一是因为自家猫咪就睡在外室，离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二是因为……因为他老人家没办法做攻，生理上他做不到。
这真是个令人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设定——蛇族，虽然天赋异禀生了两条阳根，但偏偏都是发育不得全的，做蛇的时候发情期又慢又长，修成了人身以后这缺陷越发明显，已经快发展成不举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至今这老妖精没有对圣蝎霸王硬上弓的原因，他做不到，但叫他去勾引圣蝎，他丢不起那个脸面。其实不论是谁，他都丢不起这个脸面，老妖精活了这么多年还沉沦在这个俗世了，可见是参不透了——他不愿叫任何人看轻去，所以这种痛也不愿意袒露在任何人面前。
可卡特是个哑巴，还是被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哑巴——他的性情，蛇君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敢说出去，更不敢瞧不起自己。
所以，和卡特上床，总体来说蛇君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卡特满不满意他，他就不管了。
蛇君的算盘打得不错，卡特被他老人家拉上榻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注意他老人家的身子有何异常，就是有点懵。
不过他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蛇君随意勾搭那么两下，就耐不住了，随后便随着蛇君他老人家的性子，按他老人家的喜好来。只是第一次进入蛇君身体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分外不真实，他与这个妖怪生活多年，在他的生命里，说这老妖怪是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可他心里也清楚，蛇君对他大概就没有那么亲近的感觉了。说不得若即若离，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总归没把他搁在心头上——偏偏这种事情，在人伦的世界观里，就该发生在两个最亲近的人身上才是。
所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蛇君究竟怎么想的。
他想问问蛇君，想开口说话，想喊这老妖精的名字。
可张开口，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感到难过。他向老妖精要声音，蛇君双眼盛满笑意，道。
“我最喜欢你的安静。”
于是一切止于原地。
但排开一切纷繁杂念，他知道自己是欢喜的——他被迫留在这个老妖怪身边许多年，早已依恋做了习惯，不知不觉间成了喜欢，又渐渐沉淀成了不敢说话出口的感情。
情事过后他极尽温柔的伺候这个妖怪，偷偷的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就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
可惜两人的满足都没能持续很久。
不知该说圣蝎那老家伙活得久有先见之明还是该骂他乌鸦嘴，蛇君这趟西域之行没有遇上能降服他的道士和尚，却碰到了他的同门师兄。
魔道之内，同门相残是最寻常也最不过时的戏码。蛇君的师兄是只黑豹，豹君的修为原该比蛇君要高上一节，但这世上有件事叫‘师父偏心’，所以蛇君当年出师的时候就把豹君教训了一顿，让豹君元气大伤，数百年来没机会再找蛇君的麻烦。豹君在大漠养了几百年的伤总算是等来了这个机会，他嗅到两人身上交融到一起的味道，知道蛇君与卡特的关系必然不一般。况且是跟随在蛇君身边的人，豹君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很快看出了门道——这人不是天生的哑巴，以蛇君的修为，解这样的禁言咒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但蛇君没有这么做。
豹君碧绿的眸子一转，心中笑着得出了结论，可见两人是有嫌隙的。
剩下便是挑拨离间这样的琐事，暂且略过，只说卡特这哑巴猫终究没能挡住诱惑，或该道他也是这滚滚红尘里的一粒尘埃，终究逃不脱七情六欲，一想到他的寿命不过数十年尔，这在老妖怪的眼睛里，也不过就是个踏青的光阴长短。百年后，他归于尘土，老妖精照样祸害人间，再过数十年，数百年，恐怕连他姓甚名谁，这老妖精也记不清了，他终究会被光阴冲淡成这老妖怪记忆里一个淡淡的模糊不清的影子。或许再过些年，待到那漫长到他无法想象的年月后，蛇君便会连自己曾经存在过也忘却了，就像自己也记不清儿时玩耍过的沙砾数量一般。
他把他一生的光阴都放在这老妖怪身上，却只能预见落得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下场。
卡特将自己漆黑红里的兜帽戴上，刻意压低的帽檐遮掩异色的双眼，他自嘲的笑了笑。
心道，原来我也知道什么叫不甘心。
正如许多年后人们总结的那样，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叛徒这种东西，就像大坝下的蚁穴，着实叫人讨厌——认栽的蛇君也不禁恼火的暗骂两句。
他被豹君和着自己养的小白眼狼骗进法阵里等死，过程算不上痛苦，时间却还有些漫长，于是按部就班的和绝大多数倒霉鬼一样检讨自己的人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还是师父说的对，情之一字着实害人不浅。他说的对象不是卡特，而是圣蝎。他想他要是没答应圣蝎那老家伙不吃人的诺言，也不至于虚弱自此。
正这么想的时候，他养的小白眼狼回来了。
蛇君被困在法阵中央，或许是因为把心掏出来送给圣蝎的缘故，这几天他气过了，再见到这个人只觉得无趣，便打量着他越发英挺俊俏的眉目，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旋即想起这个人是说不出话的，就索性也闭目，挣一个眼不见为净。
却不想听到一把低沉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很多年不曾说话了，还是因为中原话讲的不好，卡特说的极慢。
“我回来……看看……看你。”
即使这般，话也讲的一顿一顿的，还仿佛有些哽咽。
这样的情景叫卡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了，他十分悲哀的想，他不能言语的时候，有那么多话想对这个老妖怪讲；如今终于能开口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说命运总在嘲笑世人，到也不为过。
“我…是…来……陪你死……的。”
蛇君听到这话笑了笑，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角，依旧闭着眼，道：“你靠近一点。”
这样正式的站在这人面前同他平起平坐的说话，是卡特一直渴求的事物，可真到了这天，他发现他还是没办法拒绝这老妖精任何的要求，他暗自酝酿了片刻，屏息靠上前去。
蛇君睁开眼，一切便是终结。
豹君死的时候笑着问蛇君：“我的师弟，你吃他的时候，难过么？”
蛇君舔了舔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扭断豹君脑袋的一刻，反问道：“你会因为吃了一块脊里肉难过？师兄，我可不会。”
数十年后，蛇君带着一只纯种的波斯猫回了南疆。
圣蝎到无心岭来接他，看到他怀里的白毛团子，夸了一句，“毛色不错，挺正的。”
蛇君没接他的话，只道：“你把心还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