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白碌

7、便利店

　　六月末的晚间，星光漫烂，暖风徐徐，路上锻炼身体的行人三两成群，个个汗湿前襟。

　　唐亮亮真心佩服他们，尤其刚刚从她身边慢跑而过的长腿美女，身材都那么好了还坚持运动，难怪身材好呢。

　　走完整条街，唐亮亮心都要碎了，她中途进过几家店询问，但没一家要暑期工的。

　　街尾有家便利店，名叫做“秦戈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门上贴着招聘的告示，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唐亮亮仰头看着便利店的招牌，掏出纸巾擦汗，从额头擦到脖颈，用掉三张纸巾。

　　她擦汗目的明确，手法简单粗暴，就是用纸巾把汗统统擦掉。

　　此时唐亮亮还不知道，这是她今生最后一次这么擦汗了。

　　推玻璃门的时候，唐亮亮心想再问最后一家，问完她就收工回家享受空调和冰棍。

　　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坐在收银台后面的秦戈跟没听见似的，依旧埋头玩手游。

　　“你好，请问招暑期工吗？”

　　这回秦戈不得不抬头，他快速扫一眼唐亮亮，问：“你多大了？”。话还没说完，头已经再次低下去。

　　“二十。”唐亮亮嗓音清脆。

　　秦戈低着脑袋更脆的甩出一个字：“招。”

　　唐亮亮听罢脚后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只觉得浑身舒爽，哪哪都是力量。

　　“一个月２８００，两个月每月３３００，工资打卡现金听你的。早上九点到晚上……”他说到这里抽空抬头又看了一眼唐亮亮，才继续说，“晚上八点，管中晚两顿饭，不包住，你觉得合适明天就来。”

　　唐亮亮难掩激动，音量都升高不少：“合适合适，我明天准时到，谢谢！”

　　像今晚这样一走走好几条街，但凡看见贴招聘告示的就进店问要不要暑期工，得到的答复也很统一：不要。唐亮亮已经连续走啊、问啊的整整一周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工作了。

　　“那我先走了，再见。”唐亮亮想赶紧冲出去狂奔八百米以此发泄心中将要爆棚的喜悦。

　　“等等。”

　　一局游戏结束，秦戈放下手机随手拿面镜子站起来，把镜子举到唐亮亮的脸前。

　　唐亮亮有些疑惑的看看秦戈，猫着脖子把脸凑到镜子前。她近视三百多度，平时不戴眼镜。

　　待她看清后，胳膊上汗毛顿时统统竖起。

　　天呐！

　　唐亮亮眼睛瞪大一圈，镜中的她，脸上、脖子上黏了好多星星点点丝丝缕缕的碎纸屑，尤其是脖子，密密麻麻一片。

　　呃……

　　患有严重密集恐惧症的唐亮亮瞬间被恶心到了，她的五官皱到一起，强忍住把镜子摔个稀巴烂碎的冲动，红着眼颤着手一点点地清理纸屑。

　　唐亮亮表情实在狰狞，有碍观瞻，动作也慢，要照她这么抠纸屑的速度，那秦戈还不得给她当一辈子的镜子架啊？

　　秦戈可不乐意，他把镜子放回原处，拿起桌上的湿巾几步绕出收银台，走到唐亮亮身边时，已经抽出一张湿巾拎在右手。

　　唐亮亮已经傻掉了，对于秦戈的靠近根本没察觉。

　　秦戈左手伸出一根食指拖住女孩的下巴，稍稍用力便将她的脸托起，然后他弯腰俯身，右手捏着湿巾轻轻将她脖子上的纸屑拭去。

　　换张湿巾，把她脸上的纸屑也抹掉，再换一张，清理被漏掉的余孽们，再来一张自己擦手。

　　唐亮亮起初还处于不能反应的当机状态，后来渐渐回神，却也并未脱离秦戈的“掌控”。一则，她没有勇气再次面对镜中不堪入目的自己；二则，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眉眼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哟。

　　唐亮亮脸红红的，对秦戈鞠躬：“谢谢秦大哥。”

　　秦戈挑眉，随即明白是便利店的招牌，那上面有他的名字。

　　“不谢，你叫什么？”

　　“唐亮亮，明亮的亮。”

　　二十岁的唐亮亮，与二十五岁的秦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