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那时年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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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妖市的时候，因为自己嘴皮子灵活，帮主人家做些推销买卖的活路，虽然赚到的钱都不是自己的，但偶尔也能得到主人家一点打赏。不愁吃不愁穿，也就闲来花些小钱去戏台子坐一坐听听戏。吾就是在那里遇到他的。
听戏的人很多，挤在戏台子前面的大多数是些下级的生口，不需要付钱，自然也没有位子。那个火红色长发浓眉大眼的少年总能挤到最前面，他叫好真的好卖力，尤其是英雄武戏的时候，那激动的样子着实令人咋舌，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来将他拖出去，甚至对他流露出丝毫不满，吾觉得他很有趣。后来打听到，这个生口很厉害的，天生神力，虽然是个下级生口，却有很多人都害怕他，连他的主人家都忌惮他。
今天戏听的有点晚了，其实都怪那个人啦！因为盯他盯了好长时间，都没留意到已经快到子时了！更可恨的是从头到尾他都没发现自己在看他！！
这么时间大概主人已经下匙了，也罢，去桥洞底下凑合一晚吧。
啧啧，早知道就多带一件袄子了，不成想今天晚上这么冷。将自己缩成一团，依稀看见桥洞外面在飘雪花了，希望明天不会生病，出不了活会被骂的。
睡到半夜，怎么感觉身边有人？
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双凑得好近的眼睛，红彤彤的，就像主人上个月买回来的红宝石？
“喂，你怎么睡在桥洞底下啊？”他皱着眉头，盘腿坐在我的对面：“要不是看到桥下面的火星我还不知道这里也能睡人呢。”
“太晚了，主人已经下匙了，”我眨眨眼，很清楚主人是不会给我留门的，不过我更好奇：“你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回不去么？”
“笑话，”他撇了撇嘴：“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后来他告诉我，以前他听戏完了，主人已经锁门了，他便一拳砸碎了一丈高的木门，骇的主人不得不给他留门。
“我叫鬼方赤命，你叫什么？”
“我叫赑风隼。”
不知道是怎么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拉出桥洞往他主人家走了，他拍着胸脯说今晚要收留我。有点小感动，貌似我们才刚刚认识吧？他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到了他主人家，我真是惊讶到了。那只是个工地，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工地住的地方不过几根竹竿搭上一层厚厚的篷布，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处境有多么差，他还不如下级生口，只能算是个奴隶。
不过赤命好像并不在乎，他还挺骄傲的说：“这个棚子是我一个人的，其他棚子都是十几个生口挤在一起呢。”感谢强力的赤命，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棚子吃喝拉撒，我简直不敢想象那里面的味道！！
篷布蒙着的棚子并不牢靠，寒风呼呼的从缝隙里直往里刮，只有一张被子两个人要盖实在是有些麻烦。赤命说他皮糙肉厚，不怕冷的。我看也是，这么冷的天他也就穿了一件不怎么厚的红毛袄子，大半个胸肌还露在外面，我才不是羡慕他身材好呢哼-^-
不过就算盖了大半张被子也还是好冷。虽然好想动不过我怕吵醒赤命.....
“哎？”我看着腰上的两只胳膊，转过头：“你还没睡着么？”
“你这么动来动去我怎么睡得着啊，”他眨了眨眼睛，我突然觉得好内疚：“抱歉....”
“没事，”他又搂紧了一点，我突然觉得没这么冷了。
“...风隼啊。”
“...我叫赑风隼。”
“赑...那个字好难念啊= =。”
“哪有，就是三个贝字，”我起身想写给他看，不想他拉了我的胳膊塞回被子里：“那就叫三贝好了~”
我：“...--怎么这样啊。”
赤命：“不说了不说了，快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我没想到赤命起得比我还要早，他早早就在工地上干活了。他干活很有一套，干的又快又好，这个工地的规则是早干完早歇息，我看他又是甩手又是伸腿的，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这样的活计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屈才了？
“咦，你怎么还在这？”他看到我时的眼神很奇怪：“这个时间了你不回去干活么？”
“不急，”突然不想回去了，反正晚一点出活也不会怎么样，我看着他：“我想在这儿看看。”
“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啊，”他古怪的看着我，坐在我旁边仰头望着太阳，整张脸只写着两个字：无聊。
“既然无聊为什么你不换一份工作呢？”我很疑惑，赤命不像是安于这种工作的人，看他有力无处使的样子就知道了。
“做其他的也一样，”他就这么躺在了地上，眼神有些没落：“一个下级生口，就算是有当英雄做大事的雄心壮志，空有一身神力，我又能怎么样呢？”
“也是，”我也躺到地上，任泥土弄脏我的衣服：“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做这些工作，你的神力该用在需要它的地方。”
“说这些也是白说，”他有些颓废：“所以我也只能看看戏过过干瘾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的处境也不比他好多少。坐久了也没什么事，我也得回去了，临走前赤命拉着我说：“晚上一起去看戏吧。”
“好啊，”我答应他。
回去的晚了，恰有一单大生意，主顾和主人价钱始终谈不拢，被我三言两语解决了，主人高兴，也不追究我彻夜不归了，答应放我一天假，可是这一天又能做些什么？我倒是越来越期待夜晚的到来了。
晚上，戏台子又开锣了。我不打算花钱买个位子，反正有赤命带着我挤，我们是离戏台子最近的。
“我就说这样子挺好吧，”他笑得很开心：“比茶楼上看的清楚多了。”
“是是是，”你确定不是你懒得花钱买位子？
他看戏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甚至恨不得就冲上台子去吼一两声。戏演到很晚，都快子时了，他依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戏台。
“我真的好想再看一遍斩龙，”他整个人都萎靡下来了，看起来很没精神，我不喜欢这样的他。
“我会，我唱给你听？”
“真的！？”他的眼睛瞬间亮闪闪，整个人又有了活力。看得我有些小心虚。其实唱戏这东西是我私底下自行琢磨的，而斩龙是因为赤命喜欢我才花心思去研究了研究，我不知道能不能唱好，甚至连词都有些拿不准，都被我自己用其它词语填上去了，一曲唱罢，却见赤命拍着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贝啊，你这斩龙唱的可真是...别致啊。”
“怎么你嫌不好么？”我真的生气了。
“不不不，”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样子，我看他都快被口水给噎住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谢谢你，”他抓着我的手：“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发现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太为他心疼了。
我和赤命结拜了，誓同生，誓共死，以明月為記，不违生死盟。没有三牲没有香烛，甚至没有任何人的见证。只有那轮明月和我们彼此，才知道为对方许下了怎样的诺言。
后来我们就时常凑在一起瞎胡闹了，赤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经常一边喝一边听我唱戏，我也努力的学习各种各样的戏曲，尤其以斩龙吟最熟稔。他夸我唱得越来越好，不知是不是被戏曲影响了，也常醉倒在桥洞下自怨自艾，弄得我总是要花力气把他拖回去，还要安慰他入睡。
“我相信赤命总有一天会成为大英雄，会闯出一番大事业，只要给你一个机会。”
“承你吉言了，”他背靠在我背上，仰头又灌了一口烧刀子：“那三贝你呢？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姓为‘赑’么，”我抓着他的红发把玩：“古代以‘贝’为钱币，我希望自己能赚好多好多钱。”
“噗嗤，”他喷笑出来：“就这么简单啊。”
“很好笑么？可这就是我的愿望啊！”我瞪他。
“不不不，”许是醉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我做成了大事业，一定.....”
“一定什么？”我凑近他的耳边，声音太模糊了我实在听不清。
赤命：“Zzzzzz”
赑风隼：“-_-好嘛，今天还得我把你背回去。”
那个时候，我的愿望真的只有赚很多钱，仅此而已。直到那一天，平朔新月城的商船来到怪贩妖市，我和赤命的命运，在那一天彻底转变。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那时年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