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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们明天开始约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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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的时候,苏仝躺在床上,一个人塞着耳机听音乐。到中途,忽然想起一件事,开始给善善发短信:“问一个事:你当初为什么答应老肖的追求。”
老肖和善善的事,苏仝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老肖比善善大了九岁,两人是在火车站认识的。当时善善还在上大学。
女大学生嘛,打小活在象牙塔里,总是对社会没有多少戒心。从火车站出来,善善碰见有沿街行乞的人,就好心地拿出钱包打算施舍一些。却不料到这是人家团伙早有预谋的事,前头是乞丐分散旅客注意力,后面就有扒手趁机下手划包。还好善善反应快,一把扯住自己手包,大喊抓小偷。
赶巧那天老肖去省城会战友。碰见这事,以一个身为人民公仆的自觉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当身手矫健的肖队以一个帅气的过肩摔姿势把小偷擒拿在地时,善善直接看傻了眼。再等他掏出明晃晃手铐时,善善顿时觉得“天儿也蓝,水儿也清”,世界依旧美好美妙,好人还是善有善报。
用她的话说就是:肖景涛的出现扶正了她曾经摇摇欲坠的正确价值观。她对老肖一见钟情。从而展开彪悍追求。
要是真的像善善所言,那苏仝估计就不问她为什么“答应老肖的追求了”。
因为在最初的开始,纪女士跟肖队长之间确实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女追男戏码。可惜二十八岁年少有为的肖景涛对十九岁青葱水嫩的女妹纸并没有接受的打算。就跟善善玩笑时会叫他叔叔一样,他也把善善当成一个还没成长的小女孩儿。她追,他就躲。她找,他就逃。避得那个狼狈哟,简直完全没有一点刑侦精英临阵对敌的英武和侦缉破案时的风采。
看来,在男女感情上,哪怕就是铜皮铁骨、思想过硬的公安干警,真碰见个追他追得不气不馁的漂亮丫头时,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平凡的寻常男人。就如肖景涛自己拒绝善善时说的那样:他并不看好这段相差很大的追求,善善现在只是一时心痒。待好奇心气过去,她自然就消减了情绪。
结果就是,善善在苦追半年无果后,黯然神伤,默默选择了离开。那干脆决然劲儿到什么程度?再不提起!再不联络!再不相见!就跟她从没有遇见过这个人一样。
这招对肖队就有点绝了。你想啊,一个整天缠着你,上赶着要嫁给你的坦率好姑娘,忽然有一天不见了。不见的还那么彻底,让他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肖队不知所措,怅然若失啊!
估计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曾经有一份爱,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这句话,不只是周星驰的电影台词。这事在他身上还真应验了。纪善善这臭丫头,飒爽洒脱的很呢,连爱憎都那么分明:我爱你,便不计回报全力以赴地追求你。若你不爱我,我不强迫你。我能明快的追逐,自然也能爽脆地离开。
她倒是爽脆了,剩下肖景涛可苦恼后悔吧。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在不知不觉的半年里时间里,老肖躲着躲着,就被善善这个迷糊善良的大嗓门姑娘渗透进了他生活的各个方面。一天不接到她的电话短信,他都会觉得不习惯。一周没受到她的‘骚扰’,他开始渐渐心慌。
到最后肖队长终于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下定决心给善善主动拨过去一次电话。结果得到答复是:“谁?纪善善?不认识,你打错了。”
肖队当时就懵了:得,人还真没了!纪善善这丫头就像一滴水珠儿,映照给他半年的阳光后,忽然人间蒸发,遍寻不见。
也幸好苏仝那会儿已经因为善善的原因认识了他。肖队长脑子不笨,还知道问苏仝要善善联系方式。
苏仝可不敢直接说,打电话给善善:“你还喜欢他吗?我看他现在好像有点松口风的意思。”
善善在电话那头扬眉吐气地叫嚣:“那是他报应!我追他的时候他端的跟贞洁列夫似,宁死不从,现在我都要打消念头了,他又上赶着来了?”
“那我到底是不是把你联络方式告诉他?”
“告诉。怎么不告诉?我还得享受一下被追的待遇呢。”
善善算盘打得“啪啪”响。苏仝还以为她等不了多久就会回心转意跟肖景涛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结果等啊等,等到苏仝他们都大学毕业了。善善还跟肖景涛抻着呢。像是在报复肖景涛当时对她的拒绝一样,善善对他态度暧昧,若即若离。死活就是不松口答应做他女朋友。
苏仝为这事还曾劝过善善几句,善善摇头晃脑一副成竹在胸的可气样儿,让苏仝瞧得大为困惑。
正当苏仝搞不懂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善善结婚的请柬就毫无征兆地送到了她手上,直接像一道响雷,把苏仝给劈蒙了。并且这种蒙惑一直持续到现在。苏仝到今天也没搞懂善善到底为什么就忽然回心转意,答应了肖队的求婚。
苏仝发给善善的消息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复。想了想,苏仝估摸着可能是短信里一言半语说不明白,不如电话过去,闺蜜之间好好聊聊。
结果号码拨出,好一会儿善善才接听,声音里还带着一股沙沙的,魅惑慵懒的味道。
“仝仝,怎么了?”善善开口询问。
苏仝刚要回她说“你现在闲着吗?咱们聊点私房”就听电话那头善善“啪”的一下拍在什么东西上,“哎呀,你……别闹。正跟仝仝说话呢,你……手……先别碰我……”
苏仝愣了愣,反应过来这两口子在干嘛以后,脸“蹭”的一下蹿红。跟烧了尾巴的兔子一样,急吼吼对善善说了句:“那啥,我没什么事,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这就挂了。”
说完,苏仝就特迅速切断了通话,仰面四十五度望天,忧伤愧疚地嘀咕祈祷:愿主保佑肖队身体健康,不会因为打断他好事而出现啥要看男科的隐疾。
苏仝滚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脑子里又闹哄哄来时胡思乱想。等到她觉得把自己思路差不多捋顺以后,终于鼓起勇气与温涵联系。
“温涵。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苏仝忐忐忑忑盯着屏幕,片刻后,一声提示音响起,点开一看。温涵的回复到达。居然是“所以,可爱苏小姐,明天晚上你想去吃什么?”
啧啧,温涵这男人简直太上道了。
苏仝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个赞。她才提了一下:我们可以试着相处。下一句,他就将主题过渡到了:“于是我们明天可以约会吧。”
这行为是该让她得瑟下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还是让她小小鄙视下他的得寸进尺,打蛇随棍上行为呢?
“温涵,我希望在我们正式尝试交往之前,你可以端正一点:我是一个普通女生。我对恋爱的认知有着天然的浪漫纯真在里面。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想要结婚。因此,你愿意陪我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
苏仝抿着下唇,思索好久,对着消息删了改,改了删,最后还是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定稿发送了。据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苏仝以前特别鄙视这种行为,在相亲时候她也尽力避免这行为,可是千想万想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自己做这样的事!
苏仝感觉自己现在肯定挺面目可憎。虚伪又矫情的。明明口口声声告诉旁人也告诉自己:不会因为温涵的与众不同而对他区别以待。但实际上,当事件摊到自己头上时,她还是不能像待普通相亲对象那样待他。她胆子小,还没有勇气做好与一个聋哑人共度余生的准备。
而她现在之所以敢这样讲出来,也就全赖对温涵的了解以及温涵惯常对她的包容与迁就。说到底,她有这般的笃定和想法,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他喜欢她,她才敢对他这样肆无忌惮。因为她知道他不会生气,只会对着她无奈宠纵得笑笑,然后继续包容她的无理取闹。
“我很乐意答上一句:躺平任调戏。”
看起来温涵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之好,竟然跟苏仝在短信里说起俏皮话。这跟苏仝认知里的温涵稍微有点小出入,她当他为人师表温润厚道,偶尔腹黑。但绝没想过他还有调皮大男孩儿的一面。
她问他:“你愿意陪我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换言之,你介意我对你耍流氓吗?
他回她:“躺平任调戏。”潜台词:我不介意你对我耍流氓。所以,我们开始交往约会吧。
真是奇怪,苏仝之前没发现温涵的冷幽默带着拐弯抹角的矜持和意想不到的平易呢。现在,转换一个视角,竟然也有不一样的感触。
“我明天五点下班。”苏仝嘴角绽开一丝轻松的笑,在心里狠狠松口气,如释重负。
“我去接你?”
“不用。你在学校等我就行。其实我还想顺带看看你们的学校。”‘同时也看看聋哑人的学习生活,如果可以,我还想去学习手语和唇语。’苏仝在心里这样打算着,死活没真说出来。对温涵,现阶段她还做不到义无反顾,她还是想保留一点付出。看温涵日后表现再做调整。
温涵没提出任何异议。
在对苏仝的问题上,他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宽容和耐性。只要是她的提议,他总是无法拒绝。当然,就目前来看,苏仝所有要求都在合理范围以内。他也没必要去反驳她。
敲定第二天计划以后,还不待苏仝跟温涵再多说什么,善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仝仝,刚才找我什么事?”
苏仝脑中瞬时联想起一些成人题材的动作片,不由僵硬愣怔,声音极不自然,小心翼翼试探问:“善善,你跟你老公……完事了?”
“什么?”善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就为这事挂的电话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苏仝脸上一囧,心话说:这还不叫大事?夫妻床上生活不和谐很容易影响两人感情的。万一你跟他滚床单时因为跟我说话一个没注意怎么怎么滴了,到时候出了状况,你不得找我啊?
“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苏仝义正言辞地指出善善的不当言行,同时把思路拉回正题,对善善提问,“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你说。”
“你跟老肖一开始不是挺波折的玩过虐恋情深吗?后来,你是怎么忽然改变主意,答应他追求的?”苏仝问的有点小羞涩,带着点腼腆和不好意思。毕竟向好友打听情感史虽然不算什么难为情的事。但仔细想,也还是满八卦的。
不过善善彪悍呀,她压根儿不把这当回事。相当爽快地回问苏仝:“你是想说,我一开始都跟他那么抻着,为什么忽然回心转意了吧?”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苏仝说。
善善沉默了一分钟,再开口便时以一种叙述往事地沉稳音悠然道:“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你知道我一直对他有感觉。之所以想通了,放下架子甘为人妇,是因为他为我系了一次鞋带。”
苏仝呆了呆,一头雾水地问:“什么?系鞋带?你确定是鞋带?不是肩带?”
“一边呆着去。”善善轻斥了她一声,缓缓解释道,“是鞋带。那天,他去我们单位接我,还没走出多远,我鞋带就开了。不等我弯腰,他已经蹲下了。当着我许多同事的面,很认真很仔细地系好,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领我离开。当时我就想:我还矫情什么?一辈子我能遇到几个能在大庭广众下为我弯腰系鞋带的男人?这个男人我喜欢,恰好他也喜欢我。那我为什么还总是别别扭扭不肯低头答应他呢?”
“所以……你就就范了?”苏仝听得有点愣,皱了皱眉头,不解道,“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不是感动更多些吗?感动不等于爱呀。”
“笨蛋仝仝。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谁知道它到底有多少层次,你不能把所有的情感都分析地跟银行数据一样头头是道。感激、感动、喜欢、爱怜、本来就是麻绳般掺杂纠缠在一起。你硬是要把它们分开,得出的很可能是一个不完整的感情结论。”
“可是这样不是很容易就把自己搞懵了吗?”
“那又什么?懵就懵呗。反正对同一个人生出许多情绪又不是什么矛盾事。你只要知道大致方向在哪里就成了。何必非得斤斤计较?”
苏仝不说话了。
“哎?我说仝仝,你忽然问我这个,是不是前次跟丁校君的相亲有门儿了?”善善八卦发问,苏仝赶紧辩解:“可不敢胡说八道。那是我老同学。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对着自己哥们儿下黑手。”
“这怎么就是黑手?这是……”善善还欲劝说,就被苏仝提早打断,“善善,我想去学一门新语言呢。”
“嗯?你们行里出新规定了?”
“不。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要去学手语和唇语。”
善善复又沉默,像是想透什么一样,沉缓严肃道:“仝仝,这个周末有时间吧?”
“怎么了?”
“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顺带你也出来跟我聊聊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