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绝》秦九书

3、（三）红消香断

　　我早已被仇恨迷失了双眼，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早已看不清。正好机会来了，一个刚入宫不久的贵人怀孕了，我处心积虑的弄掉她的孩子，并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让她深知这孩子是皇后杀的，她很信我，去找皇后理论，结果引来了众多嫔妃的观看。她还说出了我落胎也与皇后有关，处处维护我。有那么一刻，有忽然良心发现，可那良心稍众即逝。结果那名贵人因顶撞皇后，赐了二十板子，而皇后也因这次名誉一落千丈。

　　我又买通御厨在皇后的膳食中长期加入五石散。久而久之，皇后常常失去心智，闹出许多笑话。最后皓轩无奈只能废后。成为废后之后，她竟得了真正的失心疯，更甚至发疯起来将自己的孩子推入河中，太子死后。皇后也投河自尽了。

　　是我逼疯了皇后又怂恿她将自己的孩子推入河中，为了仇恨我的手沾满了鲜血。

　　“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狠心手辣。”皓轩出现在我身后，脸上的神色又是难以捉摸。

　　“臣妾谢皇上夸奖。”我强忍着泪水硬扯出一丝笑容，我在他面前从未自称过臣妾，而他也没有在我面前自称过朕。

　　我似觉得我们已经远了，不复当初。

　　“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摇头。

　　“那是因为你有一颗质朴纯真的心，可朕亲手将它毁了，是朕杀了你腹中的孩儿。”

　　是他？我犹如雷击般瘫坐在地上。“为什么？”我质问，身子不住的发颤。

　　因为要除去皇后娘家势力，无疑是要除掉皇后，而我竟然成了除去皇后最好的棋子。

　　我早该明白的，我与皇后无冤无仇，她不会无端下药的。

　　怪不得他说要弥补我，我还以为他是为了安慰我，哪想到会是这般缘由。

　　我拔下头上的凤簪，往面前的人刺去，他没有躲闪当要刺入他咽喉的那瞬间，我扔掉手上的凤簪，最终我还是刺不下去，我发了狂似的笑，眼泪不觉涌出。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一字一顿，咬着牙愤愤地说出。

　　我与他再也回不去了，当初的宠爱不过是一场浮华。浮云散去，一切终将不复存在。

　　那日我说出这般话后，皓轩没有言语便踏出了长乐宫。

　　我一夜白头，伺候我的宫女把皓轩请了过来。面对着他，我不哭也不闹，静静的坐在那儿，就像失了魂的躯壳。

　　他抱住我说，我错了。并将凤印交给我说，从今以后你就是皇后了。

　　最无情是帝王家，我不会心软，亦如他对我尚未出世的孩子那般，虎毒不尚食子，他竟可以好无所谓的看着他的三个孩子死去，多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他又有何所谓呢？孩子女人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我挣脱他的怀抱，将凤印摔在地上。我对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四个字，臣妾不屑。

　　并从梳妆台上拿来凤簪交到他手上。

　　“如此厚重之物，臣妾受用不起。”

　　他看着我，双眼是那般的柔情。我别了过去，怕冲散我心里筑起的那道防线。

　　“笑儿……”他唤我数次，我始终未看他一眼。

　　他怒了，大声道：“你不想见朕，朕允了，今后，朕不会踏入长乐宫半步。

　　那一刻我笑了，笑得苍白无力。“臣妾以后也不会踏出长乐宫半步，除非臣妾死了。”

　　他拂袖而去，眸中淡淡的哀愁快要将我的心撕裂了般。

　　二十年，他始终没有踏进过长乐宫半步。

　　冷宫凄清哪比得上你内心的凄凉，二十年行尸走肉般的活着，青灯木鱼，了此残生，就当是我为那四条人命赎罪吧。

　　后宫之中旧人换新人，一批又一批，很少有人知道长乐宫住着一个盛宠一时的人物，我就这样被一个个的人遗忘，或许他也把我忘了吧。

　　正午时分，长长乐宫竟来了位公公。他说皇上大行将至，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我摇头，他死与我何干。我对公公说：“二十年前本宫就说过除非本宫死才出长乐宫，公公这就去请旨让皇上赐死本宫便是。”

　　公公劝不动我，就对我说：“皇上是喜欢娘娘的。当年给娘娘吃落胎药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其实太后也没错，为了能巩固了皇上的的江山，什么都做得出来，可娘娘终有一天会知道此事是太后所为，到时后娘娘一定会对太后不利，跟太后斗娘娘决是斗不过的，所以皇上揽下一切罪责，让娘娘所有的恨意冲向皇上。”我完全处于惊愕之中，我恨了二十年的人，原来一直这么的护着我。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不满我一辈子？”泪一滴、两滴、三滴掉落。

　　“这些年皇上苦啊，找的妃嫔全是娘娘的影子，后位也一直悬着，皇上说等娘娘想通了这后位便是娘娘的，可谁知……”

　　公公话未落，我便跑出长乐宫。

　　皓轩，等我。

　　刚出长乐宫的门槛，便见到一架龙辇停于宫殿门外。坐在龙辇上的是皓轩，二十年未见，苍老许多。

　　我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开口了：“我怕你不来，所以我就来了。”

　　我的泪水如决了堤的黄水泛滥不止。

　　“笑儿，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见到我？”他说。

　　“若我死后一定多喝几碗孟婆汤，我要把上辈子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包括你。生生世世忘记你。下辈子我会养在深闺，哪里都不去。

　　“我知道了，下辈子乃至生生世世我都会离你远远的。”

　　他从袖子拿出凤簪，他伸手想要插入我的发髻。奈何，未插入他便垂手，凤簪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猛击我的心脏。

　　二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永远的诀别。我好累，你也累了吧，所以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见面了。

　　我拾起地上的凤簪，向喉咙口刺去。我靠在他胸前，此时我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我缓缓闭上眼。

　　“但愿生生世世与你不再相见。”